第364章 天真到近乎愚蠢!
第364章天真到近乎愚蠢! 在前往杜家的車上,杜宏還在思考,大伯杜良仁怎么就能在一夜之間,從原本的一個閑職,一躍成為了中樞大員? 這種逆轉實在是太過驚人,哪怕是以杜宏那過人的心志,也依然會忍不住的吃驚。 雖然從見到大伯杜良仁的那一刻起,杜宏就已經意識到,此前的那二十多年大伯肯定是一直都在刻意的藏拙,或者說是在隱忍。 那么,與隱忍藏拙相對應的,就必然是積聚能量,以圖厚積薄發。 所以杜宏完全可以理解,在那過去的漫長歲月里,大伯一定有著很多的謀劃,也一定積攢了很多的力量。 然而一直到這個時候,杜宏才終于明白,大伯所積攢的力量,究竟驚人到了什么程度。 說一句石破天驚,絕不為過! 這樣的逆轉,這樣的能量,讓杜宏都忍不住在想,大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而如果再回想起大伯對于鄭布存的安排,杜宏相信,除了這些之外,大伯一定還有別的布置,這一點,杜宏不但清晰的感覺到了,而且完全可以篤定。 尤其是今天大伯前往浮山監獄去看望父親,事實上從頭到尾兩人之間并沒有太多的交流,這或許一方面是因為他們之間肯定有親兄弟的默契,但更重要的是,在過去的那些年里,他們之間一定保持著頻繁的溝通。 這一刻,杜宏對于大伯杜良仁和父親杜良禮,升起了一股有種的佩服之情! 二十多年前,他們還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突遭大變,兩兄弟一個要背負著妻子被人侮辱的恨,藏拙隱忍,另一個則是以性命為代價,苦熬二十多年。 雖然看起來這期間波瀾不驚,但是這足足長達二十多年的漫長歲月,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人,絕對都堅持不下來。 僅僅只是這份毅力,哪怕是杜宏,都為之動容。 就更不用說,在這期間大伯杜良仁還要在不被敵人察覺到的情況下,積蓄力量,父親杜良禮更是要承受著壽命在不斷流逝的代價,卻依然還能掌控一支精銳的武裝來的。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杜良仁笑著問道。 “我在想,這么多年,你和我父親究竟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杜宏沒有隱瞞,坦然說道:“我也曾遭遇過苦難,期間有過無數次想要放棄的念頭,甚至想過自殺,雖然我最終堅持下來了,但那些年的經歷,卻對我有著很深遠的影響。 就算是一直到現在,我還會受到過去那些經歷的影響,在這一點上,我跟你們比起來,相去甚遠。” 這是杜宏第一次真正的對別人產生欽佩之情,哪怕是當初的師傅蒯長德,他也只是驚異于師傅的神秘,而不是欽佩師傅的毅力和手腕。 “呵呵……” 聽到這個問題,杜良仁不禁笑了起來,“你有這種想法,是因為你并沒有身處其中,經歷的還是太少了。 你想一想,如果把你放在我和你父親的位置上,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你能不能堅持下來?” 杜宏仔細的思索片刻,搖頭說道:“我不敢保證。” 是的! 他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堅持下來。 “你一定能!” 杜良仁卻無比篤定的說道。 杜宏有些意外:“大伯,你對我這么有信心?” “不是我對你有信心,而是你自己本就有足夠的信心,只是你沒有意識到罷了。” 杜良仁笑著說道:“事實上,當你在思考自己能不能堅持下來的時候,其實你就一定可以堅持下來,不然的話,這個問題你連想都不會想,一開始就會放棄。” 杜宏怔然,他品味著大伯的這句話,不由微微點頭。 的確,當他開始思考自己能不能堅持的時候,其實在他的潛意識里,就是以他自身的條件去評估的。 也就是說,他有一定的毅力,才敢去思考這個問題,否則就會像大伯說的,一開始就會放棄。 “杜宏,你非常不錯。” 杜良仁說道:“你現在之所以會有不確定的想法,那只是因為形勢變化的有些快,你還沒有完全適應。 當然,這也跟你對于官場以及家族之間的規則不太了解有關,其實等你真正的深入其中,你就會發現,這些對你來說,并不算什么問題。 你過往的經歷,已經證明了你有這樣的毅力,更有這樣的能力,這一點,你比杜朝將強的太多了。” 對于這個侄子,杜良仁是發自內心的贊賞。 杜宏過去的經歷,瞞不過他。 所以杜良仁很清楚自己的這個侄子在過去的那些年里,究竟經歷了什么。 事實上,對于杜良仁而言,杜宏前往云家時所展現出的能力和手腕,這都還在其次,心智與毅力,這才是杜宏最為難能可貴的地方! 尤其是,杜宏是自幼便孤身一人長大,福利院只能提供給他衣食,但在成長過程中的孤獨,對于這個世界的認知,這些都只能靠杜宏獨自去摸索。、 在杜宏還沒有真正成為一個青年的時候,他便又要離開福利院,真正開始他孤身一人的漫長旅途。 也正是因為過去的那些苦難,把杜宏塑造成了一個獨立自強,百折不撓的男人。 然而,同樣是在艱苦環境下長大的杜朝將,卻遠沒有達到杜宏的高度,讓杜良仁的良苦用心付諸東流。 杜宏若有所思的點頭,聽大伯提起杜朝將,他斟酌了一下,才說道:“我跟他接觸過,我感覺,他可能并沒有壞心思……” “壞心思或許沒有,但就是太過天真!” 杜良仁接過了話,平淡的說道:“他回國之后,看到那兩兄弟已經把持住了杜家,便認為他們強大到不可戰勝。 于是,他就自作聰明,想要先取得他們的信任,壯大自身,最后再反戈一擊。 他自認為看準了形勢,以為那兩兄弟會把他當成一個招牌,卻不知道,既然身為招牌,能立起來,就能隨時毀掉! 他只是別人口中的一塊rou,別人想什么時候吃,就什么時候吃,怎么可能會輪到他自己走做主!” 說到這里,杜良仁忍不住笑了起來,“天真到了愚蠢的地步!” 杜宏聞言忍不住微微訝然,他沒有想到,大伯這個兒子竟然會是如此評價。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杜朝將竟然是假意投靠那兩兄弟! 杜朝將來浮山監獄拜訪父親杜良禮,那個時候因為牽扯到了云伊人,杜宏并沒有任何的察覺。 隨后在云家老宅,杜宏在震懾杜永懷的時候,放出了感知,那個時候他就發現,杜朝將的反應有些奇怪。 從頭到尾都是杜永懷父子在跟他針鋒相對,而杜朝將幾乎沒有說話。 那個時候杜宏就隱約感覺到,杜朝將對他并沒有什么敵意。 但是因為兩人接觸的時間實在太短,杜宏并沒有察覺到杜朝將的真實意圖。 現在聽了大伯的這番話,杜宏才知道,杜朝將竟然是想要借著那兩兄弟的能量壯大自身,等到未來他羽翼豐滿之后,再對那兩兄弟反戈一擊。 這看起來的確是一個十分長遠的計劃,甚至,頗有點像那兩兄弟反客為主的手段,但只要略微一思考,杜宏就完全贊同大伯的分析。 杜朝將孤身一人,在那兩兄弟面前就是砧板上的一塊rou,他們又怎么可能會真的允許杜朝將豐滿羽翼? 要知道,那兩兄弟之所以能夠反客為主,甚至是發動對大伯和父親的突然襲擊,那是因為在這兩兄弟的背后,還站著一個可以為他們撐腰的杜家老太太。 同時,還有老太太的娘家在為他們提供支撐。 可杜朝將的背后有什么依靠? 什么都沒有! 他又拿什么去豐滿自己的羽翼? 不得不說,大伯杜良仁給杜朝將的評價,真的是一語道破了其本質,天真的近乎愚蠢! 然而這對于杜宏來說,反而是一個好消息。 不管杜朝將是天真也好,愚蠢也罷,至少他并不是真的站在了那兩兄弟一邊,這也就意味著,今后杜宏不用親手把他終結掉。 …… 三橋胡同。 這是杜家老宅的所在地,杜家老爺子,就住在這里。 杜宏是獨自一人來的,杜良仁并沒有跟來,而是把他送到了胡同口的馬路邊上,就讓司機開車離開了。 看著轉身進入院子里去通報的警衛,杜宏不由在想,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父親帶著人回到這里的時候,在盛怒之下,曾命人直接把杜老爺子的警衛拿下。 那個時候,父親恐怕就已經預感到了事情絕不會順利的解決,甚至,那個時候父親可能就已經做好了豁出一切的心理準備。 結果,父親果然付出了無比巨大的代價,慘痛至極。 如今,杜宏又站在了這里,但這一次,付出代價的將不會再是他們父子! “杜先生,請進。” 警衛回來的很快,對杜宏表現的也很客氣,但是,他眼底深處藏著的一抹警惕與戒備,卻無法逃過杜宏的眼睛。 杜宏心中不禁微微一冷,暗道一聲果然,從這個警衛員開始,恐怕杜家上下已經都是那兩兄弟的人了。 即便是有人心里不愿意投靠那兩兄弟,但是在形勢比人強的情況下,恐怕也沒有選擇。 但更重要的是,既然連這個警衛員都已經是那兩兄弟的人,這是不是意味著,老爺子的安全,其實也已經在那兩兄弟的掌控之下? 腦海中閃過這些念頭,杜宏不動聲色的走進了院子里。 杜家的老宅,是一座古樸的四合院,面積比云家的老宅稍大一些,但差距并不是太大。 這里是傳統的四合院格局,進入院中,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棵明顯已經有不少年頭的老樹。 因為現在已是寒冬季節,樹葉早已經落完,杜宏只能從樹皮上判斷,這應該是一棵棗樹。 在這棵樹旁邊,擺放著一個石桌,周圍還有幾個石凳。 再往前,則是一片花圃,此刻里面早已經沒有了鮮花,只剩下一些耐寒的綠植,讓這院子里稍微多了些許的生機。 但進入這座院子之后,杜宏更多的還是感覺到一種蕭條和肅殺的氣息,而不像是一個適合居住的家。 很快,杜宏的目光越過棗樹,看向了堂屋。 堂屋的門開著,一個老人正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從里面走出來,旁邊還跟著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 在他們的身側,還有一個衣著干練的中年婦女,在一旁攙扶著老人,她應該是照顧老人的護工。 這個老人同樣也看到了杜宏,他那渾濁的眼睛似乎明亮了一些,有些艱難的朝杜宏招了招手。 杜宏走了過去,目光快速的在老人的身上打量了一遍,他發現,老人雖然年事已高,甚至走路的時候都需要別人攙扶著,身子也已經變得佝僂,但即便如此,他也依然要比旁邊的那個老太太要高很多。 可以看的出來,這老人年輕的時候,必然是一個身材魁梧挺拔的漢子。 “孩子,過來。” 老人開口,說話有些含糊不清,而且還帶著口音,杜宏需要仔細分辨,才能聽的明白。 杜宏神色平靜的走了過去,來到老人跟前,平靜的說道:“杜老,您好,我是杜宏,杜良禮的兒子。” 聽到這話,老人的眼神有些激動,“好,好,孩子……”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喘息了起來。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不要激動。” 一旁的老太太立刻開始輕輕地拍著杜老的后背,同時忍不住的埋怨。 杜宏的目光落在那老太太的身上,他發現,這老太太雖然同樣是滿頭白發,但是精神頭卻明顯要比杜老爺子好很多,而且氣色紅潤,走路也非常穩健,顯然身體非常健康。 只不過,這老太太的顴骨頗高,同時因為皮膚松弛,導致她的眼瞼下垂,形成了一個三角眼,讓她看起來絲毫沒有其他老年人該有的慈祥與和藹,反而明顯給人一種薄情寡恩的感覺。 杜家老太太,田氏! 久聞其名,今天終于算是見到了! 杜宏心中,冷意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