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精妙絕倫!
第360章精妙絕倫! “杜宏,還愣著做什么,認不出來這是誰?” 看到杜宏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驚異目光,鄭布存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顯得饒有趣味一般。 那中年男人看著杜宏的時候,同樣也帶著笑容,但同時他的目光中更有一種看著自家孩子的關愛之色。 “杜宏,我是你大伯。”中年男人說道。 “他肯定懵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鄭布存笑著說道,“先進去再說吧。” 事實上,此刻的杜宏雖然沒有發懵,但的確是心中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他當然一直都知道,大伯杜良仁就在上京,但不管是從武國棟那里聽到的,亦或者是他自己打聽到的消息,無不證實杜良仁這么多年來早已經徹底的墮落沉淪,一直都在醉生夢死,甚至這二十多年來就只來探望過杜良禮寥寥幾次。 云伊人也是同樣的說法,在沒有把消息告訴杜宏之前,她曾經小心的打聽過一段時間。 根據她打聽到的消息,自從二十多年前的那場風波之后,杜良仁就一直沉淪至今。 也就只是依仗著他是杜老的兒子,所以才會在體制內掛了一個閑職,除此之外,幾乎聽不到太多關于他的消息。 再加上前段時間杜朝將的表現,更是加深了杜宏的這種印象。 他的大伯,杜良仁,因為當年的那場風波,人已經徹底的廢了。 然而,此刻看到杜良仁,杜宏卻一下把自己過去的所有印象都全部推翻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這個杜良仁,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人也顯得有些清瘦,但整個人卻精神奕奕,絕不像是一個常年酗酒成性的酒暈子。 甚至,杜良仁此刻只是站在那里,竟給杜宏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這是一種直覺,杜良仁的笑容溫潤,眼神更是顯得十分的平和,可杜宏看到他的目光,卻能感覺到在他的這種笑容之下,藏著萬千溝壑,雙眼中似乎都充滿了智慧。 他整個人的那種精氣神,甚至遠遠超過很多的年輕人。 這怎么可能會是一個酗酒二十多年,沉淪不起的酒暈子所能擁有的狀態? 杜宏實在是想不驚愕都難。 但同時,杜宏更是心念急轉,他的腦子飛速的轉動,一個問題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的回蕩……為什么會這樣?! 或者更為準確的說,大伯杜良仁,為什么跟傳言中的完全不同? 回想起過往自己所聽到的種種,再結合父親的傷勢,以及當年的那場變故,答案就在杜宏的嘴邊呼之欲出了。 藏拙! 大伯杜良仁,在藏拙! 過去的那二十多年,他一直給人一種沉淪墮落的印象,甚至很多人都已經徹底的忽略了他的存在,這無疑就是最為成功的藏拙! 然而,更讓杜宏感到驚異的是,大伯杜良仁的藏拙,父親顯然是知道的。 回想起剛才父親的那番話,杜宏忽然就意識到,或許從一開始,父親就知道這些,更有甚者,大伯的藏拙,說不定就是他們共同的計劃。 但是,父親卻一直都沒有說過,杜宏不確定武國棟是不是知道其中的內情,但有一點他卻可以肯定,武國棟一定不知道鄭布存的身份! 沒錯! 當杜宏在意識到大伯杜良仁過往的那么多年一直在藏拙之后,再看此刻跟大伯一起出現在這里的鄭布存,杜宏突然之間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再看鄭布存那和煦的笑容,以及那種看待晚輩一般的眼神,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鄭布存,很可能就是父親或者大伯早就安排好的一步棋。 他甚至都忍不住想要拍案叫絕,誰能想到,鄭布存的此人,在外人眼中一直都在負責看守父親杜良禮的看守員,可誰又能想到,他竟然極有可能也是自己人! 這一步棋,簡直是精妙絕倫,越是身在其中,就越是能夠感覺到這種安排的強大與厲害之處。 不過,這些到目前為止還都只是杜宏的猜測,究竟是不是如此,他還無法確定,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大伯杜良仁,絕不是外界傳言的那般,只是一個廢人,正好相反,只看大伯的眼神,杜宏就足以肯定,自己的這位大伯,一定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 他現在唯一不能確定的,是鄭布存。 雖然杜宏心中無限傾向于鄭布存就是父親或者大伯的人,但是在沒有真正確定之前,他還不能輕易的下這個結論。 因為這還存在另外一種可能,也許鄭布存的確是敵人安排到這里的看守,這一次大伯過來,也有可能是想通過鄭布存的嘴,向外界傳達一個信號。 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杜宏可以感知到鄭布存此刻所展現出來的善意,或許鄭布存真的是一只笑面虎,但他卻逃不過杜宏的感知。 要想確定杜宏的猜測究竟是不是正確,就只能等到接下來由父親杜良禮為他揭曉答案。 事實上,跟杜宏一樣震驚的,還有武國棟。 當杜宏帶著鄭布存和杜良仁走進了小院,出現在武國棟的視線中,他陡然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充滿了震驚之色。 “你,你……” 武國棟指著鄭布存,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能從一個普通的獄警,一路做到副監獄長的位置,自然不可能只是一個莽夫,即便是這一路走來,背后都有著杜良禮的扶持,但如果他自身的能力不夠,他也坐不穩這個位置。 武國棟在看到鄭布存和杜良仁出現在這里,他自然一下就明白了過來,鄭布存一定是自己人,否則的話,杜良仁如果要私下里來見杜良禮,就絕不可能讓鄭布存知道。 這讓武國棟驚愕到了極點,他著實想不到,此前一直被他視為大敵的鄭布存,竟然會是自己人!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讓武國棟甚至都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老武,很吃驚吧?” 看到武國棟那滿臉的驚愕之色,鄭布存臉上原本和煦的笑容,此刻卻變成了戲謔的大笑,:“我真想找一個鏡子給你,讓你自己看一看你現在的表情。 你不知道,這一天我究竟期待了多久,我一直都在想,你會有怎樣的反應,現在看來……哈哈……”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自己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武國棟沒有理會他的調侃,而是驚愕的轉頭看向了站在廊檐下的杜良禮,“隊長,這,他們……” “老鄭是我大哥小學時候的老同學。” 杜良禮說道,“我大哥年幼的時候,出于一些原因,我大哥曾經用過別的名字,他們的交情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他沒有過多的介紹當初的情況,但僅僅只是這一句話,就已經足夠了。 從年幼的時候就曾經是同學,這無疑是發小,幾十年的交情,其中的意義自然就不用多說。 武國棟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他卻一時間仍是有些難以置信:“真是沒有想到……” 他何止是沒有想到,嚴格的說他甚至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面去想過。 誰又能想到,在他心里一直都在防備的對象,竟然會是杜良仁的老同學,如果不是今天親眼所見,武國棟怎么都不會相信。 更讓他無法想象的是,鄭布存這一步棋,竟然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布下了,這等手筆,簡直是讓他驚嘆至極。 “老武,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罵我呢?” 鄭布存笑呵呵的問道:“我沒少遭你恨吧,以后可不許再罵我了,不然的話我可要找你的麻煩。” 武國棟臉一黑,哼道:“不管我老武怎么想,但是在工作上我從來都沒有出過紕漏,我也從來都是按照規矩做事。” 雖然嘴上這么說,可實際上他心里卻也已經都明白了,這些年他在照拂著杜良禮,看似在很多時候都是在頂著鄭布存的壓力,但現在回過頭來仔細的想一想,也的確能夠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畢竟,鄭布存身為浮山監獄的監獄長,那是實實在在的一把手,如果鄭布存真的不管不顧的跟他爭斗,武國棟還真的會寸步難行。 這是職位的不同所帶來的天然的差距,并不僅僅只是靠能力和手腕就能決定的。 更何況,要說到能力和手腕,鄭布存也絕不會比他差,甚至在很多時候,兩人之間的爭鋒,鄭布存都是處于攻勢,而武國棟卻是在防守。 但總體來說,鄭布存還是占據上風的。 所以,只要是不牽扯到杜良禮,武國棟基本上都會恪守自己的職責,因為只有如此才能夠不激起鄭布存的全面反撲。 此前每一次鄭布存在占據了上風之后,并沒有再更進一步,那個時候武國棟認為,這一方面是因為他在職位與工作的范圍內,已經盡可能的尊重了鄭布存這個監獄長的威嚴。 哪怕是爭斗最為激烈的時候,至少他們也沒有當著其他人的面發生激烈的沖突,真正的交鋒,都是在暗處,在桌子底下。 武國棟的原則只有一個,在他的職權范圍內,盡可能避免任何有可能影響到杜良禮的事情發生,他與鄭布存的交手,大多數也是因此而起。 而另外一方面,卻也是因為他們雙方背后都有一定的背景,不管是誰想把對方徹底的斗倒,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再加上他們雙方都已經心知肚明,鄭布存來浮山監獄的目的,就是為了看住杜良禮,這才是他們斗爭的根源,監獄中的工作,很多時候兩人的想法和工作理念往往并沒有太大的沖突。 可現在武國棟卻是徹底的明白了過來,他與鄭布存之所以沒有真正到了白熱化的階段,或者說,他們雙方之所以能夠保持現狀,并不僅僅只是因為他們都在盡可能的求同存異,互相保持克制,更重要的是,鄭布存顯然一直都知道他們雙方其實并不是敵人,反而是朋友! 想到這些,武國棟的臉就更黑了,此前他與鄭布存斗,雖然處在下風,但至少也算是斗的有來有往,并不算完敗。 可現在他卻發現,原來他此前都是在白費力氣而已。 “老武!” 就在此時,鄭布存主動伸出了手,說道:“以前的事情,的確是我在瞞著你,但也是迫于形勢,希望你能體諒。 其實跟你搭班子的這些年,反倒是我最輕松的時候,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下次我請你喝酒。” 武國棟黑著臉,說道:“那你可要做好被我放倒的準備!” 鄭布存笑著說道:“那還是算了,我的酒量你知道,兩杯就倒,不能給你這個酒罐子比!” 武國棟說道:“在這一點上,你的確是不行。” “外面風大,進去說吧。” 杜良禮看到兩人斗嘴,知道武國棟的心里肯定有些不快活,便說道:“小武,這件事情回頭我再慢慢跟你解釋。” 武國棟立刻說道:“隊長,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又不是的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事情的輕重,杜良禮瞞著他這件事情,自然是有其道理。 事實上武國棟很清楚自己的脾氣,如果他早早的知道了鄭布存是自己人,他恐怕還真的不一定能夠像以前那般跟鄭布存針鋒相對。 這浮山監獄中,可是魚龍混雜,就連武國棟都不敢保證這其中究竟有多少人在暗中盯著他們,杜良禮瞞著他,他完全可以理解。 只不過,這心氣兒卻是一下順不過來,尤其是在看到鄭布存的時候,就更是如此。 幾人進了屋子,杜良仁緩緩說道:“杜宏,你過來。” 杜宏聞言,走了過去:“大伯。” “孩子,你不錯,很不錯!” 杜良仁看著杜宏,無論與眼神還是言語中,都帶著無比的欣慰之色,“苦難沒有打垮你,反而讓你變得更加強大,這比什么都讓我感到高興。” 杜宏笑道:“我父親跟我說過,過去的苦難,在現在看來是一筆財富。” “你父親是軍中的作風,太硬朗。” 杜良仁說道:“苦難的確是財富,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沒有任何一個人愿意讓自己的孩子去經歷苦難。 好在,你順利的長大了,這很好,非常好。” 他說話時候的語速不快,但是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力量。 杜宏笑笑,說道:“對于我來說,苦難不僅僅是財富,同時也是機遇,如果沒有過去的那些苦難,我也不可能找到我父親。” “你能這么想,很好。” 杜良仁贊許的看著杜宏,微微點頭。 一旁的鄭布存目光從杜宏的臉上掠過,在他的印象中,杜良仁幾乎很少對某個人如此的贊賞,就更不用說極其罕見的用了幾個很好,這無疑已經是極高的評價。 不過,就以鄭布存對杜宏的了解,他倒也能當得起這樣的評價,不說別的,僅僅只是杜宏治好了杜良禮,這無疑就起到了力挽狂瀾的作用。 可以說,正是因為杜宏的出現,治好了杜良禮,才使得他們的計劃可以大幅度的提前展開,否則的話,現在杜良仁依然還在隱忍,杜良禮也同樣還在苦熬。 一直要等到杜良禮熬到油盡燈枯,熬干了身體,在確定最后真的沒有任何希望的時候,才會發起致命一擊,進而,再由杜良仁接手,開始對敵人進行全面的反擊。 但即便如此,最后究竟會是什么結果,誰也不知道。 因為缺少了杜良禮的支持,杜良仁獨自一人,要面對那般強大的敵人,勝算實在是微乎其微。 可現在卻截然不同了,當杜良禮恢復的那一刻,就意味著杜良仁有了極其強大的武力支撐,那所代表的,將會是這一文一武,并肩作戰,其意義怎么評價都不為過。 這其中,杜宏無疑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甚至可以說,杜宏治好了杜良禮,就相當于是一錘定音! 此時的杜宏卻是已經可以確定,這的確就是父親與大伯聯手布置的一個計劃,很顯然,對于自稱的情況大伯早就一清二楚,這就足以說明他與父親之間一直都是有聯系的。 只不過,現在杜宏還不知道他們的計劃究竟是什么,他甚至就連敵人究竟是誰,都還無法確定。 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現在竊據杜家的那兩兄弟,必然是敵人之一。 那么……杜家老爺子呢?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兩個兒子的計劃? 杜宏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他卻感到有些奇怪,如果說杜家老爺子知道這個計劃,那豈不是意味著,這位老爺子根本無法掌控杜家? 但要說不知道……那就更加解釋不通了,自己的兩個兒子都遭逢重大變故,他非但不出手,反而轉頭去支持兩個繼子,這未免有些太過離奇了。 “這次我過來,主要有兩件事。” 這個時候,杜良仁開口了,他的目光從鄭布存和武國棟的臉上掃過,說道:“浮山監獄是個好地方,雖然這里魚龍混雜,但卻很適合藏身,良禮的那些部下,如果放在城里,有些敏感,暫時還是駐扎在這里。 不過,監獄不能太混亂,需要清理一遍,這一點,需要你們二位通力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