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頁
院判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低頭請示:“圣上的病情一時半會兒大約好不了,不知是否要請皇后主持大局?” 朱砂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話音稍沉:“皇后娘娘因為觸怒了圣上,已經被禁足了。何況縱然她無礙,難道她能掌控前朝不成?” 院判不敢回答,將頭愈發低了下去。 “孫公公。”朱砂嘆了口氣,輕聲道,“派人去春山,請太后娘娘回宮。” 她這決定并無什么錯,何況當年齊后何等手段眾人都是知曉的,當即也沒人敢反對什么。 顧夜來已經隱約能夠猜到接下來要發生的種種事情了,只是她有一點不明,朱砂究竟想怎么料理秦王。 雖說太子的確是與秦王賽馬之時出的事,但是連皇后都不怎么質疑秦王,只怕若鐘家有意為秦王開脫也是有可能的。 朱砂仿佛有些疲倦一般揉了揉眉心,開口道:“你們全力救治圣上,待到太后娘娘回宮,她自會主持大局。我不大方便留在宮中,所以……” 孫興還沒等她說完,便開口攔了下來:“懷安郡主,還請您暫時留在宮中,在太后娘娘回來之前還得有人主管啊。” 朱砂嘆了口氣。 有慌亂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仿佛踩在眾人心上,讓人不由得緊張起來。 “圣上!圣上!”有一小太監驚慌失措地跑進了養心殿。 “放肆!”朱砂皺眉看著他,“養心殿之內也敢大聲喧嘩,誰給你的膽子?” 那小太監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開口道:“見過懷安郡主……婉貴妃,婉貴妃她自縊了!” 眾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顧夜來當即便明白過來,知道了朱砂要怎么料理秦王了。 雖說秦王之罪可輕可重,但如今婉貴妃自殺身亡,在眾人眼里無異于“畏罪自殺”。 不知道婉貴妃究竟是被強迫的還是受人蠱惑,但她這一死,朱砂完全可以借機將“謀害太子”這一罪名牢牢地扣在秦王身上。 這一做法雖太過簡單粗暴,但卻未嘗不是一種法子。 朱砂為了抓緊時間動手,真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了,連這種法子都能想出來。 短短的一個上午,大楚皇室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皇帝昏迷不醒,太子神志不清,皇后被禁足,貴妃自縊。 這其中隨便一件事提出來都可以稱得上大事,誰料如今竟這么“湊巧”地趕在了一起,讓人有些起疑但卻無可奈何。 “你們好好救治圣上。”朱砂吩咐了孫興幾句話,使了個眼色給顧夜來,“你隨我一道去鐘粹宮看看。” 顧夜來看著太監侍女皆遠遠地跟在身后,方才低聲道:“這也是你做的吧。” “不錯。”朱砂不動聲色地回答了她的問題,反問道,“如何?” “雷霆手段,真是讓人佩服。”顧夜來毫無誠意地夸了她一句,“你動了這么多手腳,當真不怕旁人起疑?” 朱砂白了她一眼:“事已至此,他們就算起疑又能如何?向來成王敗寇,我又有何懼?何況若太后身體無恙,我完全不介意花個三年五年將此事做的不動聲色,可如今這不是沒什么時間了,我只能如此。” “婉貴妃那樣剛強的一個人……”顧夜來回想了一下當初婉貴妃那盛氣凌人的模樣,又想了想她對伶人的偏見與鄙夷,嘆道,“鐘晚音那個人你大概是不可能蠱惑的了她的,是動了手嗎?” “不錯,她那種人是不可能聽得進去花言巧語的,就算我告訴她的確是秦王害了太子,她可不能自縊來替罪的。”朱砂捏了捏自己的指節,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你也不必可憐她,她那個人有豺狼之性,這些年來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如今也算惡有惡報。何況她這些年來對伶人意見頗深,當初也為難過你,私下里更不知因為一時喜怒處置了多少伶人……如今她折在我手里也算便宜她了,若是讓外祖母來處置她,只怕她比現在還要慘上幾分。” “你料理了太子和秦王,是想讓五皇子登基嗎?”顧夜來下意識覺得不大可能,便將此問題問了出來。 果不其然,朱砂搖了搖頭:“不能是五皇子,他雖沒什么背景靠山,但終究是圣上名正言順的孩子。若我今日扶持他登基,那么他日如何能順理成章地將他廢黜?” 她這么一說,顧夜來幾乎是立即反應過來:“你要扶持燕王登基!” 利用燕王除掉五皇子,將來再順利成章除掉燕王,到時候就沒有旁的選擇了,帝位只能落到她手里。 朱砂抿了抿唇,解釋道:“你應當也知道我不得不選擇燕王的原因,所以先別跟我計較此事。待到事成之后,我自會關于白如之死給你一個交代。” 顧夜來稍稍猶豫片刻,便同意了她的提議,又低聲道:“這些日子我將林家的一些錯處都收集了起來,令牡丹封存在國色坊,你若需要的話可以取用。但鐘、林兩家只能因勢利導,不能完全除掉,你要把握好分寸。” “這個我自然明白。”朱砂點了點頭,“待到一會兒料理過婉貴妃之事,你便借機出宮去見孟弈。宮中之事自有我和外祖母料理,你讓孟弈幫我穩住朝中之事。” 顧夜來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鐘粹宮中一片哭聲,朱砂有些頭疼地呵止了她們,吩咐將婉貴妃的遺體收斂,一切待到太后回宮再加處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