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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子生的很美,如今楚楚可憐的樣子惹得圍觀的不少人很是義憤。 天際又響起了雷聲,有細小的雨滴落下。 顧夜來又些無奈,這女子跪在她腳邊哭訴,走又走不得,留下來卻也無用。 正僵持間,圍觀的人群突然讓出了一條道路,一輛相似的馬車緩緩行來。 正主來了…… 顧夜來心中生出了一絲解脫。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揭開了素色的車簾,接著一位白衣公子出現在眾人面前。 “姑娘有何冤屈?”他和顏悅色地開口,隨即起身下了車。 這一動作做的行云流水十分從容,一望便知他的風姿氣度。 孟弈…… 顧夜來挑了挑眉,該遇到的總是會遇到的,躲也躲不掉。 一別許久,孟弈看起來還是如當年一般。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顧夜來有時候會覺得孟弈與楚家子弟有些像,但或許因少了一些約束,故而顯得更加從容灑脫一些。 她看著孟弈耐心地聽著女子的哭訴,有些無可奈何。 在她看來,總覺得此事另有隱情,何況林家乃皇后母家。但周圍已聚集了許多人,想驅車離去已是不可能之事。 “夜來,你風寒尚未痊愈,回來吧。” 顧夜來看了看馬車,猶豫片刻便準備依劉潯所說回車內等候。 恰這時,那女子揚聲哭道:“民女實在是冤屈的很,京兆尹府聽聞是林家便不敢再管。皇城之中天子腳下尚能發生如此之事,林家氣焰之囂張可見一斑。民女已無路可走,若大人不能為我伸冤,我情愿一頭撞死在這朱雀街!” 說完,她向四周看了看,便直接要向路邊石頭撞去。 顧夜來所站的地方恰巧在女子的去路上,她皺了皺眉,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女子的去勢帶了個踉蹌。她立即使了個巧勁,借著力微微轉了半圈穩住了腳步,而后順手抓住了女子的衣袖將她攔了下來。 眾人詫異地驚嘆了一陣,本以為她會被撞得摔倒,再不然也會十分狼狽,卻沒想到她身手如此伶俐。不僅自己毫發無損,還救下了那尋短見的女子。 “姑娘仿佛始終學不會好好說話。”顧夜來松開她的袖子,冷冷地說,“如今這么多人看著,孟大人又怎會置若罔聞?何必尋死覓活。” 那女子臉色微變,而后哭道:“多謝姑娘教導,是我太過莽撞了。實在是林府權勢滔天,我才有此顧慮……” “夜來。”劉潯的聲音又響起,似是在催促她。 顧夜來點了點頭,正想說什么卻又被打斷。 原本安然立在一旁的孟弈看著馬車開口道:“縱然不惜此身,我也愿傾盡全力為姑娘奔走。但人微言輕,只有幾分把握而已。” 顧夜來聽此,抬眼看著他,果然又聽他道:“不知逍遙王聽此冤屈,可愿施以援手?” 眾人嘩然。 果不其然…… 顧夜來從一開始便覺得此事不簡單,如今看來只怕是孟弈早就知曉車中之人是劉潯。 更甚者,可能他早就知曉這一案子,但因為顧忌林家身份無可奈何。如今知曉劉潯入京,便給女子出了這一主意,在眾目睽睽之下迫使劉潯答應。 其實以孟弈的心計他完全可以做的更不著痕跡一些,但他卻并沒有。他不擔心劉潯知曉這一切,算計的可以說是光明正大。 這不是陰謀算計,而是陽謀。 因為對劉潯的性格十分清楚,知道他縱然不管此事也不會因此動怒,所以才敢如此去做。 “孟翰林倒是……”劉潯低聲笑了笑,開口道,“本王自然不會置之不理。只是本王在外多年,現在需得入宮覲見皇兄。待到回府安頓下來,自會遣人到孟翰林府中商議此事。” 孟弈笑了笑,躬身道:“王爺深明大義。” 顧夜來先前為了詐那女子曾說過車中并非高官貴胄,如今被拆穿了卻也不以為意,走至車旁施了一禮低聲道:“先生入宮罷,我也要回坊了,便不再打擾了。” “去吧。”劉潯淡淡地應了一聲,從車中遞出一把油紙傘。 油紙傘倒是普通的紙傘,但傘柄系著一枚玉佩,雕刻著五爪龍紋。 待到劉潯的車馬離去,她方將玉佩謹慎地收起,緩緩撐起傘。 此時孟弈在吩咐下人將那女子帶回府小心安置,見她要走,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道:“顧姑娘,又見面了。” “哦?”顧夜來有些詫異,定了定神道:“有何貴干?” “姑娘琴藝高超,不知師從何人?” 顧夜來沉默片刻道:“家師歸隱許久,不便透露。” “是我唐突了。”孟弈微微一笑,“姑娘請便吧。” 顧夜來點了點頭,并未再說些什么,徑自離開了。 待到回到音韻坊,她才松了一口氣,緊握著傘柄的手也終于放松了下來。 還未進門,便聽到坊中的吵鬧聲。 顧夜來將傘遞與門口的侍女,問道:“里面發生了什么?白棠呢?” “白姑娘今日一大早便去了傾舞坊,至今還未回來。”侍女恭恭敬敬地答道,“今日本不開門迎客,只收了幾個新來的婢女,只怕是有不服的在鬧事。” “你也莫與我在這里糾纏不清,今日你母親帶著你來時我問過你是否情愿,你可還記得你當時如何答我的?”觀云聲音中已不自覺帶了怒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