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風無晏眼瞧見這道裂縫,抬頭問道:你可曾還記得,我送過你一把牡丹扇? 刀笑我臉上神色更冷,直接伸手從袖中取出錦扇,扔到了風無晏腳下。 倒是提醒了我,誰稀罕你這破扇子。 風無晏現下是一點臉面都不要,無賴地笑起來:說著不稀罕,不還是好好抱在袖子里隨身帶著? 你刀笑我徹底被他的輕佻激怒,再度舉刀向前,大開大合地劈斬而下。 那頭殷玄弋已經解決掉最大的巨型怪物,立馬就轉向要來助刀笑我一臂之力,他如今已經能夠靈活變幻本命法器的形態,抬臂舉起長|槍,狠狠一擲,就見長|槍朝著風無晏呼嘯而來。 風無晏察覺到殺機,側身想躲,可這時殷玄弋兩指并攏,眼中光芒閃過,下一秒尚在空中沖刺的長|槍便驟然分開,化作兩道長匕斜斜地釘向風無晏的身側。 長匕飛來的力道將風無晏帶得后退幾步,趁著他身形不穩,刀笑我當機立斷,飛身便要朝他斬來,風無晏自然想要避開,可一動作,袖子上頓時收緊,像是被禁錮住一般。 他低頭看去,這才發現長匕并不是釘偏,而是計劃之中地只釘住了他的衣袖,將他給套牢在樹干上! 在他發現這點時已經為時已晚,刀笑我手中定侯落下,一絲猶疑都無,精準斬向他的右臂,瞬間便將他整只右手給砍斷下來。 那只斷手還緊握著參辰劍,在失去法力作用后,長劍迅速還原回原本的鞭形,失去周身光彩,黯淡地蜷在地上。 手臂斷口處有冰藍色的血液汩汩淌出,風無晏像是感覺不到痛,只無奈笑道:看來你真是恨我至極,想要致我于死地了。 刀笑我收刀不答,眼中不見柔情,也不見遲疑。 殷玄弋落在刀笑我身邊,低聲道:如今他就再不能召喚魔族過來了。 可還不等刀笑我點頭,風無晏突然迸發出一陣大笑,像是覺得他們的計劃荒誕無比一般。 沒用的。風無晏用尚存的左手抹去笑出來的淚,懶散道,你們阻攔不了任何事情的發生。 刀笑我從地上撿起參辰鞭,不受他挑釁:失去了參辰鞭,你還能嘴硬到何時? 就像你們會彼此照應風無晏似乎失血過多了,有些乏力地往后靠在樹干上,勉強說道,我也有自己的隊友啊。 刀笑我和殷玄弋互視一眼,心知對方也在猜測同一個名字,可下一刻異變就直接發生。 只見在三人對峙的中間,一道深壑驀地出現,就像是被參辰鞭劃分開來的一般。 刀笑我下意識握緊手中的長|鞭:怎么回事?參辰鞭現在沒有反應! 殷玄弋卻是瞬間明白過來:有另外的人在用同樣的法寶,要和他里應外合! 可參辰鞭這樣的法器鮮少見到,又會是誰能夠動用這股力量呢? 但現狀已經不給他們任何思考的時間了,只見在簇擁在傳送點前的魔族中央,突然涌現出好幾個旋轉的傳送陣來,迅速將魔族傳送到了秘境之外。 糟了! 師尊!殷玄弋看見了魔族大軍中若隱若現的淡金光芒,一瞬間就辨認出是柳清弦的鎮山結界,當即神色一變,就要往那頭趕去。 可等他才踏出一步,腳下就赫然顯現一個傳送陣,他措手不及,竟是直接踏上陣眼,往地底掉去。刀笑我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正要將他拉上來,可這時已經掙脫長匕的風無晏伸手在他背后狠狠一推,兩個人都掉入傳送陣中,消失在秘境之外。 剛才還緊張兇險的戰場霎時安靜下來,風無晏收斂了臉上的神情,失血過多的臉看上去與他的骨瓷面具一樣蒼白。被刀笑我斬斷的手臂就在他腳邊,可他看都不看一眼,好似對自己的身體完全漠不關心。 他沒有立即踩進任何一個傳送陣,而是有些悵然地靜站了會兒,最后彎腰從地上撿起了那把牡丹錦扇,小心又艱難地將扇子放進了自己的懷中。 柳清弦自然也察覺到了結界外邊的異樣,明明不久前,那些逃脫的魔族還在朝他泰山壓頂似的堆積過來,可突然之間,外邊的魔族就迅速減少,最后露出地上不同大小的傳送陣來。 柳清弦悚然道:玄弋和我師兄失敗了? 可下一秒他就抬頭看見遠處的風無晏,似乎受了極重的傷,右臂都整個消失不見,參辰鞭也正在刀笑我手中,不像是能夠發揮作用的樣子。他親眼看見殷玄弋和刀笑我被推進傳送陣,心中更是焦急,于是干脆撤掉結界,轉身從秘境入口處出去,想要先找到被傳送走的殷玄弋。 在他踏出蘭因秘境時,他又順手再度建立起結界,果不其然想要緊跟追來的魔族直接撞在那光幕上,又被彈回秘境之中。 系統被他這預判秀得不行,大聲喝好,柳清弦不禁得意地挑挑眉。 可等他們轉頭看向凜蒼派,又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那高懸于空的清朗明月現在已經變成了血紅色,黑云沉沉,從傳送陣出來的魔族齊齊發出咆哮。以往月明星稀的夜幕仿佛都隨著這齊聲咆哮而陡然一沉,漆黑夜空突變成青色,漫天緩緩蠕動的積雨云驀地停住,開始逆行游走如浪潮。 這到底是何方神圣出沒,才能夠做到如此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地步?! 柳清弦聲線都開始顫抖:一周目不是這樣的 在嘶吼示威后,魔族便朝著通往山門的問道梯上洶涌而去,又在抵達山門時,被凜蒼派自帶的結界給攔截下來,比柳清弦的結界雷光更強的反擊使得觸碰上來的魔族都被燒焦,可后續的魔族大軍依舊前赴后繼地涌上去,抵著同族的尸體漸漸逼近,讓結界都因為他們的沖擊而震蕩不已。 凜蒼派的鎮山結界歷來由掌門坐鎮看管,想必季霄重早已從岳云那處得知魔族入侵的消息,加強了結界的威力。可只要傳送陣不關閉,魔族就會源源不斷地被傳送到凜蒼派腳下,結界遲早會被對方的人海戰術擊潰。 柳清弦眉頭緊鎖:不行,要是結界被破壞,掌門也會遭受反噬!我們得先找到那個布置傳送陣的人才行! 系統飛快回想了下剛才發生的事情,努力想要找出對應戰術,最后在想到參辰鞭時,突然就福靈心至地發現了端倪。 宿主。系統頓了頓,我似乎知道凜蒼派的魔族內應是誰了。 柳清弦心下一凜:你是想說 是沈譙。 柳清弦萬萬沒想到系統竟會給出這樣的答案,當即一怔:什么? 系統忍不住笑了兩聲:就算劇情不受控制,可這伏筆暗線,可都是我最為熟悉的風格啊。 柳清弦完全沒搞懂:你在說什么? 系統聲線變得堅定:你信我一次,抓住沈譙,絕對能夠關閉傳送陣。 第66章 凜蒼血夜(中) 柳清弦沉默半秒, 果斷御劍而起, 朝著凜蒼派內部趕去。 他畢竟是一方峰主,鎮山結界并不會對他設防, 因此輕而易舉就進入宗派,徑直前往沈譙所在的凜霜峰。 柳清弦一邊御劍一邊道:我信你,但是你總得給我個解釋, 為什么會得出沈譙是凜蒼派中的魔族內應的結論? 畢竟沈譙只是個原書中和柳清弦差不多戲份的小角色,永遠是跟在主角身后當個小跟班, 二周目里成天就只知道跟殷玄弋過不去,沒什么大作為。如今卻說他是魔族內應,未免也太離譜了點。 系統也不打算瞞他, 解釋起來:這是作者的行文習慣,每個角色手中的武器,他會慣常賦予武器與角色有關的名字。 所以呢? 系統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道:昔為形與影, 今為胡與秦。胡秦不相見, 一絕逾參辰。 柳清弦敏銳地從詩中找出兩個熟悉的詞:這是 系統繼續道:胡秦, 參辰,我的天,這書中位面的自我完善已經智能到可怕的地步, 就連這種只是作者偶然興起的命名, 也將其進行了邏輯自洽。 柳清弦徹底明白過來。殷玄弋在當初登閣拜山的時候,第一個挑戰的便是沈譙。而在戰勝后,殷玄弋曾經逼問過沈譙的同命法器名字, 正是胡秦。 如果說參辰鞭能夠有聯結空間的作用,那么命名雷同的胡秦劍,是不是也有著同樣的作用呢? 可為什么會存在這樣的巧合?沈譙又是怎么和風無晏聯系上的? 柳清弦滿腹疑問。沈譙一向是刑衍燭的忠實信徒,怎么會歸到風無晏麾下的?除非是 他心中的猜測越發確信,眼神也漸漸冷凝起來:如此一來,就務必先找到沈譙了。我也有件事情想要找他打探。 說罷,柳清弦加快速度,眼睛微微闔起,將靈識擴散到極致,努力在凜霜峰上空探測著沈譙的蹤跡。 到處都是弟子在奔跑呼喊,兵戈交響不絕于耳,儼然是在做著緊張的戰前準備。然后柳清弦靈識一轉,往靜謐的楓林中探測去,就發現了獨自遠離隊伍的沈譙。 找到了。柳清弦猛地睜眼,嗤笑一聲,這人行蹤這么明顯,像是生怕別人找不到他似的。我師兄怎么會教出這種徒弟出來。 他御劍往下,沈譙慌慌張張的背影漸漸變得清晰明了,于是柳清弦飛身一躍,在往地面落下的過程中將重明劍變幻成了絲線,急速朝著沈譙席卷而去。 沈譙察覺到了背后的動靜,肩膀抖了下回過頭來,就正巧撞上柳清弦笑瞇瞇的神情,當即一怔,下一秒就被柳清弦綁得嚴嚴實實,身影不穩栽倒在地。 就連柳清弦自己都沒想到這個捉拿過程這么順利,忍不住跟系統吐槽:他也太菜了。 系統贊同道:一點長進都沒有,怎么有臉當叛徒的? 柳清弦不敢浪費時間,立即上前從沈譙手中奪下胡秦劍。 在長劍離手的一瞬,那柄看上去瑩亮光潔的長劍迅速被染成漆黑,最后光芒一閃,化成了長|鞭形態。 果真是和風無晏的武器如出一轍。 這人當初立命禮時,選擇的本命法器絕對不是這個,想必是當初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刑衍燭和殷玄弋身上時,隨便從劍爐中抽出一柄劍,最后卻又用自己的胡秦瞞天過海。 柳清弦拿著長鞭看了看,有點犯難:這個要怎樣才能關閉傳送陣? 在他問出口的同時,系統就已經開始迅速查詢資料,最后失落道:抱歉,這并不在作者設定范圍內,因此找不到相關資料。 那就沒辦法了。柳清弦倒是冷靜,轉身直接就將手緊壓在沈譙肩上,威脅動作與當初殷玄弋所為一模一樣。 他湊近到沈譙面前,狠聲道:說!要怎么關閉傳送陣,我才饒你不死! 沈譙似乎被他嚇了一跳,抖抖索索地仰頭看他,眼神飄忽不定,猶疑半晌,最后居然小聲質問:你到底是人是鬼? 柳清弦差點沒反應過來,愣了半秒才明白,畢竟對于凜蒼派眾人來說,他已經是被殷玄弋這個凜蒼叛徒害死的聆雪峰前峰主了,又怎么會生龍活虎地出現在這里? 但現在情況緊急,柳清弦也沒耐心跟沈譙解釋那么多:你管我是人是鬼,趕緊坦白從寬! 沈譙雖然怕他,但居然還有點骨氣,任憑柳清弦的重明劍形成的絲線在他脖頸上勒出傷口,也只閉上眼睛咬口不言。 柳清弦被他氣到,最后干脆起身,將長|鞭扔到地上。 既然你不肯說,那總歸毀掉法器就能解除效果! 說罷,柳清弦直接舉劍,作勢就要劈下。 但這時沈譙卻突然睜開眼睛,忙大聲求饒起來:別動手!別毀我武器! 柳清弦心道自己計劃通,畢竟同命法器與主人是相互綁定,與心燈緊密相連,向來說器在人在,器毀人亡,一旦本命法器毀壞,對心燈的摧毀也極嚴重,幾乎無人能存活。如果他真的直接破壞法器,那沈譙定是也活不成的。 可沈譙下一句話又讓他萬萬沒有想到。 只見沈譙眼眶變得通紅,看上去竟有幾分可憐一般:我接觸法力就是了,你不要毀我法器。那是我和哥哥唯一的聯系了。 仿佛一道驚雷劈下,柳清弦和系統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系統磕磕絆絆地問:他剛才說什么?誰是他哥哥? 柳清弦同樣非常震驚,匪夷所思地看著眼前頹喪的弟子。 如果說胡秦和參辰的法器是出自一脈,再加上沈譙剛剛所說的話那豈不是證明 風無晏和沈譙是兄弟關系?! 系統簡直風中凌亂:作者真的沒想這么多,這狗屎位面到底是怎么篡改設定的! 柳清弦好歹知道輕重緩急,忙道:這個不重要,先讓沈譙解除法力再說! 他謹慎地cao縱著絲線松開些許,盯著沈譙騰出手解除法力后,便見山腳下的傳送陣齊齊黯淡下去,這才松了口氣。 凜蒼派的鎮山結界如今雖然不住被魔族頂撞,但依舊完好無損,似乎是刀笑我回到了斬雷峰,只見斬雷峰弟子俱是御劍而起,就要往魔族大軍駐扎的山腳下進攻而去。 現在就是凜蒼派反擊的時刻了。如此一來,局勢就不算太過嚴峻。 柳清弦松了口氣,再看向沈譙,就見他還在捧著法器啜泣,哪里還看得見以前囂張跋扈的模樣? 他也沒打算難為對方,只再度收緊絲線,打算帶他去找季霄重復命。 而這時卻有清脆的鈴鐺聲在楓林間響起,柳清弦聞聲望去,正好看見帶著嬌憨笑容的少女朝他娉婷而來,結果卻不小心踩到腳下樹根,當即摔倒在落葉上。 系統納悶道:明綰煙怎么在這兒? 柳清弦卻是有些明白的。當初涿龍秘境中,明綰煙落單受了重傷,更是因為入魘而神志不清,想必在這場動亂中,她是和自己的師姐師妹走散了。 柳清弦想到這原書女主如今變成這般慘狀,就算她一周目對自己頗多針對,也生不起幸災樂禍之意,嘆息一聲就想上前扶起她。 可這時身后傳來沈譙驚喜的呼喊:師妹!救我! 柳清弦一怔,還不及反應,就驀地感覺腹部傳來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