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
系統(tǒng)放棄思考后就開始自得其樂,嘖嘖稱奇道:哎,以往跟著你的視角,不是做飯就是被虐,鮮少看到這樣精彩的打斗,這下可飽眼福了! 柳清弦納悶:你之前不也跟著作者大大的掌門視角走過么? 系統(tǒng)沉默半秒,尷尬道:作者兩次都死得比你還早。 柳清弦滿臉慘不忍睹。所以作為一個可疑的穿書者,刑衍燭直到?jīng)Q戰(zhàn)才一劍殺了他,是不是已經(jīng)仁至義盡?! 系統(tǒng)似乎很不想提這個話題,急躁道:哎,不扯這些,快來看神仙打架! 柳清弦定定心神,專心往半空看去。 果然是神仙打架! 那兩道音爆之后,下一秒刑衍燭和殷玄弋就齊齊出現(xiàn)在閣樓上空,卻邪劍和濟蒼穹狠狠磕在一起,青玄真氣同赤金真氣互相抵制,撞出兩道日虹般的半圓光環(huán)。 而后兩人皆是手臂用力,借勢拉開距離,在往下墜落之前調(diào)整好姿勢,互不相讓地復(fù)又朝彼此斬?fù)舳ァ?/br> 刀光火花讓人眼花繚亂,這場賽事已經(jīng)到了不見其人,只聞其聲的地步。 驟雨般的兵戈交響傳來,兩條由真氣形成的龍形踞空嘶吼,又被彼此的法器一舉打散。 明晃晃的刀光劍影閃爍而過,其后兩人驀地出現(xiàn)在兩側(cè)高臺,再度形成對峙之勢,可就在這靜默片刻,閣樓上的瓦片寸寸碎裂,塌方般朝下滾落。 季霄重伸掌輕抬,瓦礫立即失重般浮在空中,避免誤傷觀眾。 靠!柳清弦一拍大腿,在腦海里和系統(tǒng)一同看戲,流弊! 很不錯。他身旁的刀笑我也贊賞頷首,兩人均在一瞬揮出三十二道劍勢和刀勢,以攻以防,僵持一瞬卻已是經(jīng)歷幾番較量。 柳清弦默默抹了把臉。果然是內(nèi)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放他就只能說出流弊二字。 但要說兩人旗鼓相當(dāng),又有些牽強。回座的溫錦鸞看得仔細(xì),抬手指向高臺,你們且看兩人狀態(tài)。 柳清弦凝神望去,只見刑衍燭站得挺直,含笑抬起手中長劍,以兩指輕輕從劍身上滑過,似乎方才于他來說只是一次熱身。 而另一邊,殷玄弋卻警惕防備,持著雙匕的手青筋暴起,連胸膛的起伏都有些紊亂。 柳清弦頓時沒了看熱鬧的心思,擔(dān)憂地向前探身殷玄弋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并不好。 畢竟刑衍燭是有光環(huán)的主角,要打敗他可不容易。系統(tǒng)解釋道,而后又帶上戲謔語氣,而且人家?guī)熥鹂墒亲髡叽蟠竽亍?/br> 柳清弦無言以對。 其實他也早料到了這種情況的發(fā)生,畢竟一周目的決戰(zhàn)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當(dāng)時的殷玄弋幾乎在刑衍燭手下毫無招架之力,若不是最后負(fù)傷之際替柳清弦擋了一刀,想必他也是要被主角親手殺死的。 他在想到那樣的畫面時,心里驟然一沉這樣命中注定的結(jié)局,真的能被他改變么? 那頭又是一陣急速的兵戈響聲,刑衍燭的《同塵劍法》已經(jīng)爐火純青,出手迅捷又果決,恢恢劍勢劈空而出,既帶著生殺予奪的兇悍,又有著和光同塵的包容。 而殷玄弋的招式卻是在一夜之間速成的,還是用一本刀法秘籍將就練成,自然比不得對手的嫻熟,如今比賽打成了持久戰(zhàn),他就有些后繼乏力。 刑衍燭甚至還有閑心放低聲音說話:殷師弟似乎一直以來都對我有所針對,可否告訴我原因? 殷玄弋眼中冷光一凝,一邊抬手抵擋攻擊,一邊以左手中的長匕試圖突破對方防御。 他在一瞬空隙抽身拉遠(yuǎn)距離,調(diào)整呼吸,冷冷道:難道不是你一直對我有所針對? 兩人平日里其實鮮少交談來往,如今既然挑明了要談,殷玄弋就開門見山,抬刃往前,充滿敵意道:你對我?guī)熥穑降资鞘裁雌髨D? 刑衍燭便笑了:這話從何說起?我能對清弦有何企圖? 他刻意換了稱呼,果然看見殷玄弋眼中怒火暴起。 你找死! 殷玄弋咬牙說罷,徑直朝他直攻而來。 糟了! 就連柳清弦都看出了這一招驚險,這樣的局面就跟之前殷玄弋和明綰煙的對戰(zhàn)如出一轍,卸掉所有防御后的攻擊,在對上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時,是非常致命的失誤。 果真,刑衍燭翹翹嘴角,衣袂飛舞如鶴羽,隨后抬起長劍直斬下來 同塵劍,第十式,引雷訣。 青天白日,晴空萬里,竟是驀地一道驚雷降下,同劍勢一起朝著殷玄弋壓去! 殷玄弋眼瞳驟縮,以最快速度避開這道攻擊,卻還是被電光掛住,于臉頰上劃出道血痕來。 刑衍燭不再松懈,大開大合地朝前斬?fù)簦龑?dǎo)著紫電雷鳴,兇獸般朝著殷玄弋狠狠撲咬。 你若是化出半妖之形,說不定還有一線轉(zhuǎn)機。 殷玄弋狼狽躲避,冷笑道:若是化作半妖,你當(dāng)門派還認(rèn)不認(rèn)我的輸贏?! 刑衍燭嘆息一聲,和緩答道:既然如此,莫怪我不留情了。 一語說罷,他深深吸氣,抬手引來密網(wǎng)似的雷電,形成海嘯之勢往殷玄弋頭頂蓋去! 這一擊卻是無論如何都抵不過了,殷玄弋連忙后退一步,然后猛地瞪大眼睛。 玄弋!柳清弦忍不住站起來,手指藏在衣袖里捏得骨節(jié)發(fā)白。 原是殷玄弋只顧著躲閃和攻擊,卻忘記身后就是狹仄高閣,竟失足踩中瓦礫,身體傾斜就往樓外墜去! 還好他眼疾手快地攀住屋檐,驚險地懸掛在樓外,這才沒導(dǎo)致一敗涂地。 刑衍燭緩步上前,垂目俯視著他,眼里似帶憐憫:論實力,我在你之上;論聲譽,我在你之上;論追求報負(fù),我依舊在你之上。你永遠(yuǎn)也比不過我,所以柳師叔才會偏愛于我。 殷玄弋瞪著他,手上力道并未放松。 還是不肯放棄嗎? 刑衍燭抬手,遠(yuǎn)處柳清弦看得心跳都快停止 而這時,殷玄弋卻突然轉(zhuǎn)頭,遙遙朝峰主之位的方向看來。 兩人相距十分遙遠(yuǎn),可幾乎是一瞬間,柳清弦就看清了他的眼神。 左邊熒藍(lán),右邊玄黑,星辰暗夜的雙目里,卻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匮b著他的身影。 柳清弦驀地想起來,在門派試驗時,殷玄弋也是拼命追趕在刑衍燭身后,希望能夠率先抵達(dá)終點,成為他的徒弟。 那時的他只指望孩童通過試驗,可遍體鱗傷的孩童卻說,很遺憾他沒拿到第一。 電光火石間,柳清弦如醍醐灌頂。 他總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推算殷玄弋的能力能不能達(dá)成目的,卻很少想到,殷玄弋到底想達(dá)成什么樣的目的。 他想贏。 柳清弦眼眶發(fā)熱,終于明白過來。 殷玄弋想贏! 于是,在刑衍燭快要將殷玄弋?dāng)芈鋾r,柳清弦不再猶豫,啟唇做了個口型 你要贏。 剎那間,殷玄弋眼中光芒大盛,他欣喜地笑起來,隨后果斷松開了手。 縱是臺下的弟子們看到他如此舉動,都忍不住發(fā)出陣陣驚呼。如此高的閣樓,不御劍不提氣,就這般松開手,豈不是不要命了? 然而這一舉卻恰巧躲過刑衍燭精準(zhǔn)攻來的劍勢,殷玄弋直直墜落,突然間看見了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畫面。 畫面里有他,有看上去格外難過的柳清弦,還有刑衍燭。那些殘缺景象宛如走馬燈在他眼前閃過,最后停駐在一句隱晦示愛上跟我走。 殷玄弋猛地睜大眼睛,將手中長匕以柄部對接,只聽一聲鏗響,長匕竟在青玄光芒中合成一柄青銅長 | 槍! 殷玄弋似有明悟,以真氣咬牙喝道:濟蒼穹蒼槍式! 柳清弦:??? 系統(tǒng):??? 然而殷玄弋并未給眾人反應(yīng)的時間,徑直以長 | 槍往閣樓外墻上用力一挑,借力重新飛躍回高臺,槍尖直指高臺邊緣的刑衍燭刺去! 我決不允許你再傷害他! 這一擊似乎帶著天道玄意,森羅萬象皆籠罩其內(nèi),滔天氣勢席卷而來! 但刑衍燭卻在此時愣住了。 再?為什么要說再傷害他? 他曾經(jīng)做過什么傷害別人的事嗎? 凜凜勁風(fēng)撲面而來,他突然腦海清明一瞬,仿佛看到自己舉劍刺向某個人,將對方的心燈盡毀。 那個人是誰? 他在這一刻放棄了防御,眼神空白地看著殷玄弋朝他舉槍 | 刺來,又在最后時機將槍尖停在他眼瞼之前。 風(fēng)浪靜止,結(jié)局已定。 所有人都被這場戰(zhàn)局的陡然逆轉(zhuǎn)震懾得回不過神,最后還是季霄重站起身宣布:此局,聆雪峰殷玄弋獲勝。 弟子們均目光呆滯,茫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聆雪峰,竟是把掌門首徒贏過了? 季霄重見眾人無人反應(yīng),又問:可還有要上臺挑戰(zhàn)的弟子? 臺下的人噤若寒蟬。連刑衍燭都敗了,哪里還有希望? 季霄重等候半晌,最后微笑起來:既然如此,那門派大選的第一名,便是殷玄弋了。 柳清弦尚未反應(yīng)過來這番異變,就被刀笑我從后面重重地拍了一掌:還不回神?你徒弟贏了! 說罷,刀笑我主動鼓起掌來。裴寧韞和溫錦鸞相視一笑,一齊鼓掌,季霄重也含笑點頭。 臺下眾人不知所措,見狀便零零散散抬起手,掌聲漸漸從稀疏變得震人發(fā)聵。 在掌聲中,弟子們慢慢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那一直被他們瞧不起的半妖,竟是一戰(zhàn)封神了! 全憑實力,不得不服! 當(dāng)初對殷玄弋多有鄙夷的弟子們眼里浮現(xiàn)信服之意,掌聲越來越響亮,甚至還能聽見吶喊殷玄弋名字的聲音。 柳清弦渾身都輕微戰(zhàn)栗,面上不顯,心里卻高興得不得了。 但這時殷玄弋突然舉起手來,沉聲傳話:我尚有話要說。 畢竟是一屆冠軍,大家都愿給他這個面子,便安靜下來聽他后文。 殷玄弋深深吸氣,努力以平靜語氣道:在下殷玄弋,乃聆雪峰峰主柳清弦之徒。在下所學(xué)、所悟、所得,均來自師尊四年如一日的教誨。玄弋能有今天,全靠師尊一手栽培。 他朝著峰主方向跪下,眼眶發(fā)紅,聲線顫抖起來:聆雪峰峰主柳清弦,是在下此生最敬最愛之人。 若非師尊垂憐,在下早已死在飲風(fēng)城中。如門派中對聆雪峰有何誤會,玄弋定當(dāng)以己身證明,聆雪峰絕不是傳聞中的模樣,師尊也絕不能被蜚語玷污。 他說得情意真切,往日里隨波逐流,奚落聆雪峰的弟子都不禁心神大顫,開始反思是否是自己道心不穩(wěn),才會人云亦云。 柳清弦同他遙遙對視,幾乎要咬碎牙齒才能忍住涌上來的淚意。 修者悟道,可以武證,亦可以心證。季霄重上前兩步,向眾人緩聲訓(xùn)道,黷武易失本性,唯心易喪遠(yuǎn)志。凜蒼派五位峰主,皆是在淑,澈,濟,治,法道上各有千秋之人,門中弟子勿要聽信傳言,以訛傳訛。 他的聲線有種篤定裁決的氣勢,說得在場弟子無地自容,心甘情愿躬身道:謹(jǐn)遵掌門教誨。 季霄重這才滿意點頭,回身對殷玄弋笑道:起來吧,你師尊等你許久。 殷玄弋感激地朝他鞠禮,腳步不停地走下高臺,才到閣樓底部,就見柳清弦也急急朝他趕來。 師尊! 殷玄弋剛欣喜喊出聲,下一秒就被走至眼前的柳清弦攬著脖頸,按在了自己肩上。 殷玄弋只覺得整個人都被熟悉熨帖的氣息包圍,舒服得幾乎就要嘆氣。 這時卻聽柳清弦輕聲道:不要總是在意師尊想要什么,你想做的,便放心去做罷。 你想贏,就拼盡全力去贏;想要什么,就一鼓作氣去追尋。 柳清弦低低笑出聲來:師尊永遠(yuǎn)站在你這一邊。 殷玄弋驀地睜大眼睛,堪堪咬住唇角才能抑制住心中喜悅,最后還是忍不住笑彎了眉眼,微微直起身來,反倒將柳清弦整個人擁在自己懷中。 他軟軟地答了個好字,任憑柳清弦不自在地掙動,也不肯放手。 柳清弦無法,只好輕斥道:快放開,大庭廣眾下像什么樣子。 殷玄弋紋絲不動,還故作委屈道:可是是師尊方才說的,徒兒想做什么,便放心去做的。 柳清弦: 死孩子舉一反三倒挺快! 但他見殷玄弋少有地露出如此明快的笑容,也不愿拂了他意,乖乖被他抱著不動了。 另一側(cè),季霄重看向一直沉默的刑衍燭,安撫道:失誤能使人警醒,下次可莫要輕敵。 刑衍燭低垂著頭答應(yīng),鞠禮道:此次是徒兒失誤了,請容徒兒先行自省。 季霄重向來對他放心,聽后便點了點頭。 然而刑衍燭在轉(zhuǎn)身之后,臉色立馬沉下來。若非比試中被奇怪的記憶侵襲,他絕不可能輸在殷玄弋手下。但比起敗北,反而是那段記憶更讓他不安。 那些畫面太過真實,就像是自己親歷過一般。 他鬼使神差回頭,便看見殷玄弋正笑著將柳清弦擁在懷里,兩人頸項交錯,正親密地說著什么。 刑衍燭心臟驀地下沉,不甘和憤怒洶涌而出。 明明應(yīng)該是我才對。應(yīng)該是我在他身邊! 他驟然回神,呼吸都亂了一瞬。剛才的念頭來得古怪又偏執(zhí),他究竟是為何,居然會對一個不常往來的前輩產(chǎn)生獨占之念? 刑衍燭恍惚地?fù)嵘献约旱男靥牛诟杏|到心燈的熾烈暖意時,陰冷的情緒卻更加泛濫。 在那段記憶中,他殺死的人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現(xiàn)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淑,溫文柔和;澈,正直通透;濟,包容濟世;治,妙手回春;法,戒法嚴(yán)明。(現(xiàn)場瞎編的,大家看個熱鬧就成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