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娓娓 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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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謠心頭一顫,忍住詢問的欲望,繼續前行。 身旁有人亦步亦趨隨行,淡淡的杏花香氣縈繞鼻端,“你若跟我走,我便救他。” 沈謠臣下眼睛,濃密如蝶翼般的羽睫不停顫抖,恰如她此刻不安的內心。 說到底,終究是她連累了他。 第130章 武氏 行至乾清殿前,將來意說與內侍宮人。 殿內,帝后二人一站一跪,氣氛卻是劍拔弩張、勢同水火,這時有宮人通傳寧王妃殿外求見。 蕭衍喘息著坐回榻上,“姬如淵回來了嗎?” 宮人應道:“回稟陛下,姬大人與陳公公此時正在殿外候著。” “既然都是為了寧王的案子,就一起進來吧。” 沈謠進來時瞥見跪在地上的皇后,心下一緊,知曉此事怕是兇多吉少。 蕭衍看向姬如淵、陳筵席二人,“你二人一個掌管錦衣衛,一個掌管東廠,且說說這刺客是如何混進來的?” 二人先是一番告罪,陳筵席猜測,“刺客應是藏在龍船暗格中,隨船一起運入內宮。” 蕭衍冷笑:“龍船半月前入宮,這半個月他在宮中吃什么喝什么?” 姬如淵道:“宮中守衛森嚴,突然混入一個陌生人不可能沒人察覺,除非宮內有同黨掩護。” “追查同黨之事交給東廠,至于寧王……”蕭衍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姬如淵。 姬如淵忽然跪地奏道:“臣今晨收到一封密保,其中內情還未核實,只是內容涉及寧王,臣不敢不講。” 蕭衍坐直了身子,目露精光:“呈上來。” 姬如淵從袖中摸出一封密信雙手呈上,隨侍太監接過呈給蕭衍。 一目十行看過,蕭衍豁然大怒,將密信扔到皇后跟前,怒道:“還說跟他沒關系,這文章句句是斥君之言,看來寧王對朕不滿久矣!” 沈慧將密信撿起,看到里面筆力遒勁、瘦峻挺拔的字體,臉一瞬間慘白,她將信遞給沈謠。 沈謠只看了一眼便道:“敢問指揮使大人從何處得來此信?” 姬如淵淡淡道:“錦衣衛有監察百官的特權,這信自然是從寧王書房所得。” 沈謠聞言微微一笑:“那我只能說指揮使大人被人耍了。” “寧王妃何處此言?” 沈謠不緊不慢道:“回陛下,寧王書房所用筆墨乃妾身自制香墨,遇水不敗,遇水后字體由黑色變為紫色,而且香徹肌骨,磨研至盡而香不衰。指揮使大人手中所持密信并無藥香,如若大人不信,可將密信放入水中一試。” 不等沈謠說罷,皇后便讓人取來銅盆盛了水,她將信往水中丟去。 陳筵席忙上前阻攔道:“萬一是寧王心血來潮或是香墨用盡尋了別的墨來寫,也不是不可能,左右這字跡跑不了,若是扔到水里這證據就沒有了。” 沈謠冷笑:“這事兒還得問指揮使大人,寧王書房究竟有沒有別的墨?” 姬如淵跪地告罪道:“臣會仔細核查密信來源,還望陛下給臣些時間。” 蕭衍眼中早沒了笑意,盯著姬如淵的腦袋,恨不得盯出個洞來。 沈謠繼續道:“妾身有證人可以證明寧王府與此事無關。” 蕭衍沉默了半晌,問道:“誰?” 陳筵席眉心一跳,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懼來。 “妾身所說證人乃司禮監秉筆太監陳公公府上的女眷武氏。” “宣武氏入宮。”蕭衍說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陳筵席。 自從受傷之后蕭衍的身子大不如前,自是不可能干等著武清妍入宮,沈謠等人被留在偏殿候召。 皇后則命人追查刺客在內宮的同黨,倒是陳筵席幾次向偏殿的隨侍宮人傳話,都被皇后打斷。 閉眼假寐的沈慧,忽然說道:“陳公公有什么話非得這會兒通傳?” 陳筵席忙弓著身子,奉上笑臉道:“皇后娘娘說笑了,奴才方才是叮囑御膳房做些清淡些的膳食,并無多言。” 沈慧斜睨他一眼,冷哼道:“沒有本宮的命令,這屋中的人誰都不準出去。” 約莫一個半時辰后,武清妍進殿,見到沈謠,她眼中露出一絲喜色,但也知曉此刻不是說話的時候。 傳唱公公的聲音響起:“宣武氏進殿。” 沈謠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目送她獨自進殿。 內殿的大門緊閉,外面的人根本聽不清里面在說什么。 約莫一炷□□夫后,里面傳來一道兒暴怒聲:“陳筵席你給朕滾進來。” 沈謠心中有數,知曉武清妍已將所知真相和盤托出,她盤算著武清妍借此機會興許能擺脫賤籍恢復自由身。 然而,還不等她將心中所想付諸計劃,便聽到內殿響起尖叫聲:“護駕!快來人,護駕!” 沈謠臉色微變,隨著宮人一起涌入內殿,只見武清妍滿身血污躺倒在陳筵席懷中。 “阿妍!阿妍……”沈謠朝著武清妍撲去,卻被皇后抓住了胳膊,死死拉著她吼道:“別過去,他手上有匕首。” 鮮血不斷從武清妍的嘴角溢出,她看向沈謠,眼睛里有了光,忽然笑起來:“謠謠,不要哭!你很好,我很高興遇見……” 殷紅的血染紅了唇瓣,她輕輕笑著閉上了雙眼。 “不,阿妍!”沈謠近乎絕望,掙扎著撲倒在地。 懷抱著他的陳筵席忽然瞪了沈謠一眼,目中露出深刻的恨意,“我為她付出了一切,她卻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而你又憑什么?” 說罷,他拔出武清妍胸前的匕首,狠狠在頸上一劃,鮮血噴濺而出,他丟下匕首抱緊了懷中的女子,怒瞪的眼睛里是無邊的荒涼,他艱難地囁嚅道:“妍妍,一航哥哥來陪你了。” 殿內亂作一團,原本擔任護衛之職的姬如淵卻像個木頭樁子般盯著陳筵席與武清妍的尸體發呆,他的眼中閃爍著古怪的光。 沈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她呆呆坐在蕭翀的床榻前,腦中渾渾噩噩,一時是武清妍時少女驕縱美麗模樣,一時又變成了少女依偎著她說要同她做一輩子的手帕交……無論是驕縱、天真、哀婉,最后都會變成一張血淋淋的臉。 如果當初武清妍沒有遇見她,她會死在年華正好的十三歲,保留著武安侯府貴女的體面死去。 而不是如今受盡百般屈辱,在即將看到光明之際慘死。 當一束光照進黑暗,那么這束光便是有罪的。 她既沒有救贖她,也未曾陪伴她。 尤其在武清妍和陳筵席死后,沈謠見過了韓七,才知曉蕭翀在宮宴的前一晚已做好了部署,即便沒有她的參與,真相也會由內宮中一位刺客的‘同黨’揭曉陳筵席的所有罪行,一切攻訐自然不攻而破。 是她太過心急,也是她未曾將蕭翀的話放進心里,貿然供出武清妍,導致她枉死。 沈謠趴在床沿,淚水簌簌而下,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她此刻恨死了自己,只能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背,好讓自己不哭出聲。 有一雙手輕輕拂上她的發頂,拉開她死咬著的手背,將她輕輕攬入懷中。 “想哭就哭出來吧!”他的聲音溫柔如水,此刻聽到沈謠耳中更覺心酸。 她抬起頭,撲入他懷中哭得撕心裂肺,全然忘了他傷口的存在。 蕭翀將人摟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盡管他不清楚她經歷了什么,但是她的悲傷鋪天蓋地,即便毫不知情的他亦被這傷痛震撼感染,內心酸澀的無以復加。 直到懷中的人哭累了,睡著了。 蕭翀將人輕輕放在床上,拿出帕子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痕,動作輕柔專注似乎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寶。 韓七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蕭翀,他聽罷望著床榻上昏睡的女子,眼眸變得異常柔軟,滿是心疼。 是他考慮不周,令她陷入焦灼之境,又讓她痛失密友。 沈謠在霧隱寺為武清妍立了長生牌位,做了盛大的法事。 她因心中有愧,日日不得開解,便打算在寺廟里住些日子,吃齋念佛,聽主持講經,尤其每日聽到清凈、慈悲的梵音從殿內流淌而出,她便覺身心都沐浴在佛法之中,似乎武清妍尚未遠處,依舊留在這里。 每日蕭翀都會上山來看她,他未曾勸她下山,反倒與她一同談論佛家教義。 不過自陳筵席倒臺后,天順帝未再扶植新的酷吏,他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求仙問道上,朝臣連年被酷吏打擊,此刻都悄悄松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也為新朝的未來深深地擔憂。 這日,沈謠剛剛上完早課,小沙彌端來四道素齋:煮蠶豆、冬菇筍片、素三絲、茭白炒藕尖,她正在凈手,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未及回首,頸后一痛,便人事不知了。 她醒來時,自己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身前坐著一位容貌異常俊美的青年。 見到她醒來,青年道:“你醒啦,想喝水嗎?” 經青年提醒,她才覺察到口中一股藥味,異常苦澀,她點了點頭,接過杯子飲下。 “你是誰?”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一出口連自己都驚訝了。 青年溫和道:“我是你大哥,姬舫。” “那我又是誰?我怎么什么都不記得?”她甩了甩腦袋,發現自己大腦一片空白,竟然什么都想不起來。 青年看了她一眼,深深嘆了口氣道:“你叫姬楚楚,我是你大哥,此事說來話長……” 一個時辰后,她終于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自己名叫姬楚楚,家里原本是經營當鋪的殷實人家,后來因她看上了窮秀才,死活要嫁,爹娘心疼之余只好貼了豐厚的嫁妝成全了她。婚后,她更是拿了自己的嫁妝為秀才鋪墊前程,終于在一年前秀才高中進士做了官,但官場上到處都是應酬,處處得使銀子,姬楚楚手上沒錢,就問爹娘要,后來爹娘也拿不出錢財。姬楚楚的夫君便伙同外人用一個假的前朝名畫當了萬兩銀子,害得姬家傾家蕩產,爹娘也因被人追債外出躲避途中遇到山匪不幸遇害,姬楚楚心中悔恨,與夫家鬧了一場,被夫君推倒后腦撞在桌角,得了失憶癥,而后被夫君以七出之名休棄。 是她的嫡親兄長連接從常州老家來接她,對她依舊不離不棄。 “我真的……這么……混賬嗎?”姬楚楚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青年故事中描述的人是她。 青年又是長長嘆了口氣,有些復雜地看著她道:“說起來都怪我們對你寵溺太過,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姬楚楚露出愧疚之色,她咬了咬嘴唇道:“我那夫君姓甚名誰,我一定會為姬家討回公道的。” 青年表情古怪,抓著她的手,安撫道:“meimei,你那夫家如今已攀上了高枝,你我勢單力薄又如何報得了仇,更何況冤冤相報何時了,爹娘臨去前囑托我一定要照顧好你,我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去冒險……” 他說著說著眼中竟有了淚意,姬楚楚心下感動,只好暫且壓下報仇的念頭,只待日后自己再尋機會打探便是。 姬楚楚道:“我們現下去哪兒?” 姬舫掀開車簾看了看天色道:“咱們在城里的家產都沒了,幸好老家還有幾畝良田,暫且能夠度日。” 當姬楚楚見到坐落在深山里的茅草房時,內心是拒絕的,可再一聯想到自家大哥原本還是個大當鋪的少東家都是受了自己連累才落到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