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隊和籃球隊是一榮俱榮的，她作為隊長，也該幫忙尋找合適的替補隊員。

    她打聽了很久，才知道高三的學長中，那位陸言深學長曾經是得分后衛。

    剛好可以補上這次的空缺。

    雖然那時她一直跟在唐知予的身邊，可對于他那兩個朋友，她完全不熟。

    只記得，一個笑面虎，一個兇巴巴。

    而陸言深就是“兇巴巴”。

    寧嬈把他約到走廊，看著面前這位壓迫感極強的學長，努力綻開笑容：

    “陸學長，聽說您之前是得分后衛，這次我們球隊剛好缺一個，請問您可以幫忙打兩場比賽嗎？”

    陸言深劍眉微蹙，面無表情看著她：“哦？你能給我什么好處嗎？”

    “嗯……比賽結束后的獎項，我給您單獨爭取一份兒！”

    “呵，寧學妹，你以為我缺這些東西嗎？勸你省省力氣。”陸言深的話說得難聽，可面上卻沒有羞辱她的意思，反而一直瞟向教室

    ——似乎在等誰出來。

    直到那抹身影起身準備走出來，陸言深輕笑一聲，就打算離開這里。

    寧嬈不明所以，跟了上去：“學長您能考慮一下嗎……”

    “寧嬈，”教室后門赫然傳來一道低緩的男聲，帶著無波無瀾的清冷感，

    “我上吧。”

    陸言深笑得意味不明，將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邁開大步離開走廊。

    路過唐知予時，還沖他揚起眉梢。

    寧嬈知道唐知予以前在籃球隊不是后衛的位置。

    而且，她私心里希望他能專注學業，不要被這些瑣事分神。

    她很是貼心地囑咐他：“學長，你還得學習呢。而且這馬上就高考了呀，說不定你能多得兩分。”

    700分以上的學神不多見，越往上走分越難得。

    唐知予似笑非笑，走到她面前穩穩站定：“與其關心我的成績，不如想想怎么提高你的。”

    “我……我上次月考進步很大的！”寧嬈眨著眼眸據理力爭。

    少年漫不經心地說著：“是嗎？這次籃球賽我幫你，你也幫我個忙，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寧嬈一直很有自信。

    “下次考試進前20名，別再徘徊不前，”他低垂著眼，神色疏冷，聲音卻是溫柔的，

    “我唐知予帶出來的學生，要是連前二十都進不去，那我以后也沒臉給你講題了。”

    “以后？”寧嬈注意到這個詞，小心臟開始瘋狂跳動，“學長上大學后還會有時間給我講題嗎？”

    沒有任何猶豫，他點頭：“當然。”

    寧嬈心里綻開煙花，眼眸亮晶晶的：“謝謝學長！就沖你這話呀~我也要考進前20名！”

    距離比賽還有三天，唐知予放學后就在球場訓練。

    他原本是中鋒，相當于隊里的c位，掌控全局，現在著重練習遠距離投籃，吸引了一群女生圍觀。

    第二天，唐知予就拎著寧嬈去了小公園的球場訓練。

    他喜靜，家人也都是安靜沉穩內斂寡言的性子。

    他唯一能忍受的活潑，只有寧嬈。

    …

    待到比賽那天，寧嬈身穿白色短t和百褶裙，一雙筆直雪白的長腿，吸引了不少同學的目光。

    她手里握著粉紅色的花球，笑起來比含苞待放的桃花還嬌艷幾分。

    “不愧是啦啦隊隊長，哪兒哪兒都好看。”

    “以前也沒覺得知予哥多么幸福，現在一看，可真叫人羨慕。”

    “唐學長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是寧嬈學妹追我，我早就跟她好上了！你看這腿，這胸……”

    那男生話音未落，就被籃球砸了胸口，疼得一聲慘叫：“嗷——”

    唐知予利落地接過彈回來的球。他單手握球，神色冷淡陰翳，聲音涼薄，丟下三個字：

    “她不瞎。”

    那男生沒想到唐知予會為寧嬈出頭。

    這個年紀都有各種幻想，私下里討論漂亮女生的有很多。

    他挨了砸，還懵懵地搞不清形勢。

    一個同學湊過來：“我就說予哥肯定也喜歡寧學妹！你們都不信！”

    “臥槽！以前不信，今天信了。”

    “怪不得高一那些女生都不喜歡寧嬈，還總是嘲笑她，原來是因為嫉妒啊。”

    大家聊了一陣，又齊刷刷地看向寧嬈。

    只見她仰起小臉兒和唐知予說著什么，手中粉嫩的花球晃來晃去，俏皮又可愛。

    少年松散的碎發被風撩起，身體向前傾斜，依舊沒什么表情，但眼底是掩飾不住的溫柔。

    “哎，發現沒？唐學長不管和誰說話都站得很直，從來不會彎腰或者前傾，恨不得離我們八尺遠，”那個觀察力極強的同學指了指前方，

    “你看他聽寧嬈說話，就會下意識地靠近！”

    “我靠，你顯微鏡轉世的吧？”

    “過獎啦，我之前也喜歡過寧學妹，所以偷看她的時候也在注意唐學長，”那同學嘿嘿一笑，

    “我現在早就不喜歡她了，他倆要是真能在一起，也是挺配的。”

    對于男生的議論，寧嬈并不清楚，偶爾聽葫蘆娃們提起過，她也只當大家是在開玩笑。

    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歡唐知予。

    喜歡他的長相，喜歡他的為人，喜歡他隱匿在心底的溫柔……

    非常非常喜歡。

    直到加油助威時，寧嬈偷偷改了一個詞。

    她嬌甜的嗓音混在嘈雜的人群中，放肆分享著自己的少女心：

    “唐知予~加油！華耀！加油！”

    而在比賽中場休息的時候，她帶領著女生們跳著啦啦cao。

    她臉上洋溢著笑，視線不經意和清冷的少年相撞。

    他依舊是那副淡漠而無欲無求的模樣。只是和她對視時，唇角劃過淺淺的笑意。那雙稍顯清冷的狹長眼眸也漾著幾分溫柔。

    寧嬈不敢看他太久，怕亂了心神忘記動作。

    那天的陽光零零碎碎灑下光線，映在她的頭頂，也將另一束拋在了他的身上。

    他會發光哎！

    以至于此后這么多年，她不停地自我催眠：不要再喜歡唐知予了。

    卻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

    寧嬈記不清在他比賽結束時，他投進最后一記三分球后，到底發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第一個看向她。

    但印象中，當時所有人都站起來沸騰著歡呼不停，牢牢地擋住了她的視線。

    寧嬈個子不矮，無奈前排那些人都比她高，又有不少人往前涌，去給籃球隊員們喝彩。

    她只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唐知予的一只手臂。

    他的手臂結實有力，線條流暢，冷白腕骨顯出勁瘦的力度。

    從這個角度看，他像是在撥開人群，朝著某個方向急匆匆趕來。

    是……來找她的嗎？

    人潮洶涌，寧嬈又被身后的老師喊去集合。

    可惜，她最終也沒能在他贏得比賽的第一時間，笑著夸贊他：學長好棒！

    華耀私高時隔兩年再次奪冠。

    那天的場面一度混亂。直到兩人再見時，已經是在慶功宴上了。

    寧嬈隔著圓桌，遙遙地朝他眨了眨眼，豎起白嫩的大拇指：

    “學~長~好~棒！”

    唐知予破天荒地彎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容。猶如破冰碎裂，流淌著融融春水。

    他薄唇輕啟。

    似乎也說了句什么。

    可惜寧嬈讀唇語的功能有限，沒有解碼。

    原本想問問他。可是后來，神經大條的她就把這件事忘了。

    如今在航拍看到那瘦高的少年不停轉著頭，看向同一個方向。

    寧嬈突然回想起和唐知予的過去。

    如果可以，她好想知道：當年的他有沒有像這樣急切地看向哪個人。

    他說過的那句，又是什么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