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降維 第147節
在他產生這個想法時,那個安然行走在瓷玫瑰里的新娘忽然感受到了一種沒來由的莫大恐懼,她霍然扭頭,因為轉頭力道過大而硬生生扭過了一百八十度,然而前后都沒有異常,仿佛剛才那一股寒意都是她自己的錯覺。 這不可能……絕不是她的錯覺! 剛才……一定有什么東西盯上她了! 就像是伯爵慢慢地將臉貼上騎士盔甲的眼洞,對躲藏在里面的她露出了帶血的笑容一樣,這種被注視的恐懼完全蓋過了反抗的勇氣,讓她一瞬間像是回到了雷雨交加的夜晚,回到了陰冷肅殺的古堡之中。 不、不,沒什么好怕的,伯爵不是也變成她床邊乖巧的人偶了嗎,他不會再提起斧頭追逐在她身后,那些天鵝似的少女都在舞蹈室的底座上不知疲倦地翩翩起舞,她們也不會再將她推到后面吸引伯爵的注意力,她現在強大、美麗、自信,沒有人能對她產生威脅。 她很快就要擁有屬于自己的一切。 可是……那個注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好像馬上要被吞吃殆盡,不僅是骨rou、血液、皮囊,就連名字、記憶、過往都一并被啃噬掉,成為行走的一個剪影、一個幽靈。 新娘扭曲著面容,站在廢墟里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瘋狂地尖叫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喬晝·馬甲殺手:瞥一眼 伯爵新娘:……啊啊啊啊啊什么東西在看我啊啊啊?。?! 第185章 跳舞的中將 瓷玫瑰里的怪物新娘暴走了。 這個消息被高盧和白頭鷹兩方聯手封鎖的嚴嚴實實, 好在瓷玫瑰周邊的居民早就疏散完畢,僅剩的活口不是高盧當地派遣出去封閉瓷玫瑰的警衛,就是白頭鷹那邊偷偷摸摸過來干壞事的外派隊伍——不過他們現在都已經成了形狀猙獰的人體藝術品。 別墅的布置還是干干凈凈, 一塵不染, 潔凈漂亮得仿佛主人馬上就要回家,但是所有被派來善后的清潔工不是奪門而逃吐的臉色發青就是當場翻白眼撅過去。 比起血rou橫飛的那種視覺系恐怖,面前的場景或許更加挑戰人的心理底線。 s001似乎不太喜歡血腥粗暴的殺人手法,死在外頭的人都是擰斷喉嚨, 死在別墅里的八個人則得到了更好的待遇——雖然他們大概并不太想要這樣的特殊待遇。 兩個年輕的衛兵一左一右站立在門口,身上的制服整整齊齊,青白僵硬的臉上被提拉著露出弧度相同的微笑, 他們懷里都抱著一大把花束, 好像等候主人歸來的執事。 天花板巨大的水晶吊燈上懸掛著一“個”人,之所以用這樣微妙的量詞,是因為按照數量來說,他被稱為六“份”可能更加合適,四肢、軀干、頭顱被拆解下來后細細地清理干凈,用繩子分別掛在吊燈的枝干上,還特意擺出了高低錯落的造型,就像是風鈴底下那些長短不一的銅管子, 在眾人面前奏響了無聲的歡迎光臨。 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看見這一幕已經受不了了, 他們大多是在戰場上直面血rou橫飛場景的, 不怕什么腸子肚子流一地, 但是對這種充滿人類扭曲惡意和變態欲望的畫面往往接受不能,帶著使命來的清潔隊隊長鐵青著臉, 四下掃視:“小伙子們, 懷特中將呢?誰看到他了?趕緊找到他!別人都無所謂——” 他不抱什么希望地再次重申了一遍懷特中將的重要性, 粗糙的大手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 該死,既然知道是運送這么危險的怪物,為什么要派遣中將過來?找幾個小人物不就好了嗎?現在好了吧,這人直接嘎嘣一下沒了,他倒要看看國內要怎么解釋一個中將的無故身亡。 更重要的是……他皺著眉頭,面色陰沉地想,白頭鷹的中將死在了高盧,他作為這件事的知情者之一,又是雇傭兵,會不會被那群不要臉的家伙滅口? 他這么想著,樓上一扇門咣鐺一響,隊伍里最年輕的機槍手綠著一張臉幾乎是從門里飛出來的,撲到欄桿上長大了嘴—— 樓下的隊長臉色大變:“給我憋住——” 他的命令顯然晚了一步,帶著酸腐氣味的嘔吐物從天而降,在地上砸開了一灘黃白的湖泊。 “惡……” 隊員們紛紛散開,捏著鼻子露出了惡心的表情,不過剛才看見“吊燈藝術品”的那種毛骨悚然感也被這個小插曲弄得消失了大半。 “懷、懷特……嘔……對不起……嘔……” 機槍手一邊吐一邊道歉,又試圖解釋自己忍不住的原因,一張還算清秀的臉扭曲成了抹布,只能哆哆嗦嗦地用手指自己身后的房門,向隊長示意。 隊長心下一沉,知道自己的猜測成了真,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槍塞回槍套,招了兩個手下,向二樓走去。 機槍手沖出來得急切,房門半開半闔,像個香肩半露的美人在誘惑人們前去一探究竟,小隊員的嘔吐聲還在哇啦哇啦響,隊長用鞋尖輕輕一捅房門,質量上乘的木門就無聲無息地滑開了。 一間裝修豪華的臥室,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異樣。 厚實的高檔窗簾柔順地挽起,系出一條嫻熟漂亮的腰肢,傍晚的夕陽照射進來,半明半暗間,營造出了一個浪漫曖昧的氛圍,連帶著臥室里的花瓶、垂落的床帳、綿密的地毯、舞蹈雕塑都帶著一圈慵懶的光暈。 雕塑…… 隊長的視線很快掃過去了,但是又馬上以更快的速度轉了回來,在那尊形態流暢的舞蹈雕塑上凝固了半晌后,整個胃開始脫離自我意識地翻江倒海起來。 他本來以為樓下那個吊燈已經是天花板級別的變態玩意了,沒想到這里還有一個更了不得的東西,相比較之下,樓下的吊燈只能說是別墅天花板,這個得是百貨大廈的頂樓天花板。 落地窗旁立著一個小小的圓形木桌子,應該是用來放置小花瓶或是什么觀賞性藝術品的,所以它上面擺著一個直徑與圓桌差不多大小的人形雕塑時,他一眼竟然沒意識到哪里不對,那尊“雕像”儼然是個男人的上半身,他披著古希臘樣式的長袍,一只手高舉過頭,一只手下沉抱腹,是非常典型的芭蕾舞姿勢,失血過多而顯得干瘦發青的臉直勾勾地盯著門口,泛著白翳的眼睛像是兩口沒有盡頭的井,斑白的頭發上還頂著一只手工編織的花環。 鮮花爛漫嬌嫩的花瓣搭配著死人干枯的白發,還有五六十歲男人粗獷的面容,有種滑稽的趣味。 只不過沒有人笑得出來。 隊長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覺,比起樓下支離破碎的肢體,這種完整但是透露著邪性的場面更令人膽寒,他甚至能想象到,那個殺手是如何輕盈快樂地將柔軟的人體切割開,慢慢地將它擺弄成自己想要的姿勢,她說不定還貼著這具尸體,手把手地一點點調整過對方的手指、頭顱偏轉的幅度,她必定是非常快樂地哼著自己喜歡的歌,轉來轉去地觀賞過自己的作品,然后恍然大悟地發現,她的漂亮雕塑還缺少一只花環,于是精心選擇了漂亮的花朵,在尸體旁為它編織了一個花冠…… 她對這場殺戮充滿了喜悅,并樂在其中。 “……該死?!标犻L喃喃說。 他壯著膽子過去摸了一把,中將的手已經完全僵硬了,但是里面的骨頭都是惡心滑手的碎裂狀。 顯然,倒霉的中將是在尸僵后被擺成這樣的,為了定型,s001擰斷了他的骨頭,硬生生把老胳膊老腿的可憐中將擰成了柔軟的舞蹈姿態,等尸僵狀態解除,中將就會變成一灘軟面團一樣的東西,因為他全身的骨頭都已經被徒手捏成了碎渣子。 隊長使勁動了動喉嚨,咽下那股勁兒,扭過頭對自己站在門口不敢動彈的兩個下屬說:“來搭把手,白頭鷹那邊要看到尸體,我們得趁他沒變成鼻涕蟲之間把它弄過去?!?/br> 但是他的命令沒有得到回應,門口的兩個下屬驚恐地看著他,嘴巴越長越大,幾乎到了要撕裂臉頰的程度,眼睛瞪得要脫眶,高度緊張的喉嚨里只能發出“赫赫”的氣音,看得隊長有些迷惑,但是長久在戰場上摸爬打滾出來的直覺令他猛地抱頭往前一滾,那股從心底里爬上來的恐怖涼意才后知后覺地覆蓋了他的神經。 “……活、活了……嗷嗷哦哦哦!” 兩個大漢終于運動著緊繃的喉部肌rou,斷斷續續地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單詞,然后就是憑借本能的放聲大喊,男人慘叫起來的音量絕對不會遜色于女人,一瞬間的魔音貫耳直接捅穿了整座別墅。 隊長狼狽地滾爬在地毯上,扭頭去看,那個被s001擰成了芭蕾舞者姿勢的倒霉中將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悄悄轉過了頭,怪異青白的笑臉正對著他,一雙布滿白翳的眼睛里好像帶著漩渦,要把人拖進去活活溺斃,原本高舉過頭的手變成了平舉,手腕、手指呈半圓弧,像個勾,如果剛才他沒有那么一撲,那現在在這個“勾子”里面的,就是他脆弱的脖子了。 隊長和死人的白翳眼睛對視了兩秒,而后火燒屁股一樣發出了一聲慘烈至極、高亢凄厲的咆哮:“嗷啊——” 因為聲音提得太高,變成了一種犬類引頸長嘯似的效果。 一群人連滾帶爬地滾出臥室,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回頭一看,整個人的頭發連帶胸毛腿毛都豎起來了—— 那個玩意兒竟然追著他們過來了! 沒了腿不能獨立行走的中將創造性地發明了手的新用法,兩只手帶著上半身在地上爬得歡快又活潑,說不定比他活著的時候還要靈活矯健,頭上的花環滑稽可笑地隨著他的動作一點一點,往下掉著蔫了的花瓣,幾個活人身體里驀然迸發出了巨大的勇氣和力量,一個接一個從二樓幾乎是飛下去的,隊長甚至不忘記拽上已經完全被這一幕嚇傻了的小機槍手。 蜘蛛似的在地上胡亂爬行的中將循著活人的氣味蹭蹭蹭沖過來,一張死氣沉沉的臉上帶著面具般固定不變的笑意,恢復了一點理智的雇傭兵們抄起武器對它開火,子彈在室內彈跳,瓷磚家具應聲碎裂,煙塵和震耳欲聾的響聲綿延成片,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終于遲鈍著停下手,有人哆哆嗦嗦地問:“那個、那個……東西死了嗎?” 這問題其實問得并不嚴謹,有哪個只剩下半個腔子的人還算是活著的? 但此刻沒人有功夫笑話他,離樓梯最近的人大口大口喘著氣,死死盯著漸漸散去的煙塵,在那陣乳白的煙氣將要消失時,一張青白僵硬的笑臉從里面探了出來。 直到一天后,反復嘗試卻無法聯系到清潔隊的白頭鷹按捺不住,終于允許高盧軍方前去探查,才得知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 被s001殺死的人似乎具有再生性,只不過活過來的玩意只具備殺戮的本能,而且被它殺掉的人也同樣具備了再生性和強攻擊性! ——這聽起來簡直就是生〇危機爆發了! 高盧一方花了大量人力才將爆發的尸潮圈在了瓷玫瑰一帶,相應的代價是,網絡上也出現了“瓷玫瑰”和“喪尸”的相關詞條,畢竟他們大張旗鼓在這里干得轟轟烈烈,住在巴黎的居民又不是聾子瞎子。 白頭鷹一方迅速做出了決定,盡管很舍不得s001,但他們還是干脆利落地處決了那名擁有“天平”的異能力者,抹除了所有和瓷玫瑰事件有關的痕跡,經過各種嘗試,他們已經能確定,在“天平”擁有者死亡的同時,被“天平”牽系的另一方也會同時死亡,就算是s001也不能幸免。 事實上,他們安置在瓷玫瑰里的監控設備的確拍攝到了穿著染血婚紗的新娘在空氣中化成一團焦黑的灰燼,至于那些麻煩的衍生物……那就讓高盧人去頭痛吧。 晃動模糊的畫面里,死相凄慘的青白死人們前赴后繼地追尋著活人的氣味,他們大部分被熱武器一掃就安安分分地躺下死干凈了,但是有那么幾個特殊的,軟硬不吃刀槍不入,只能讓異能者們出馬,想辦法捆回去研究讓他們安分下來的辦法。 悶頭研究了兩天后,高盧的研究所公布了部分結論,這些油鹽不進的玩意是被黑洞怪物所驅使的尸體,類似于精神系控制的衍生物,只要主體不死,被控制的衍生物就會一直存在。 別人聽了尚且沒反應過來,白頭鷹那邊驟然渾身發麻——s001不是已經被處理了嗎?!什么叫做主體不死,衍生物就會一直存在?! s001還活著?! 待在病房里給閹伶小人偶做衣服的喬晝忽然抬頭,手里的針還穿在布料上,視線卻越過了重重障礙,落在了某個虛無的地方。 他看不見,但是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在朝這個方向靠近。 第186章 找啊找啊找朋友 這個世界比她生活的世界要可怕得多, 天是霧蒙蒙的,好像永遠散不盡煙塵,形貌四方的規整建筑直直地插入天空, 這樣高的建筑, 不知道是怎么造起來的,累死的工匠或許都能夠堆滿一座山頭,住在里面的人難道都不會害怕嗎,萬一從上面掉下去, 那也太可怕了。 不過能居住在這樣的房屋里的,一定是權勢滔天的大貴族,有無數的仆從環繞, 應該也不至于從上面掉下來。 至于那些又滑又平、硬邦邦的道路, 還有在路上奔跑的怪異鐵盒,明亮閃爍的燈火讓她目不暇接,她迷醉地看著光潔的落地櫥窗,以及立在櫥窗旁紅藍兩色不停轉動的透明圓筒,滿街錯落起伏的音樂挑動著人的耳膜,而她居然找不到那些樂隊身處何方。 無論是她生長的鄉間,還是伯爵的幽森的城堡,乃至后來被送往瓷玫瑰, 她所見到的都是類似風格的景色, 泥濘的道路, 邊走邊拉屎的馬匹, 惡臭熏天的街道——中世紀的城市衛生狀況并沒有多好,作為交通工具的牛馬很少被清洗, 糞便都是隨意地拉在路上, 居民們也習慣于將排泄物直接倒在街道上, 許多年下來,堆積起來的穢物如山如海,平時行走就已經足夠困難,到了雨天,那種惡心更是令人作嘔。 這里有芬芳花樹,哪怕是道路兩旁都有茵茵綠草,看起來也不需要在污臭黏膩的糞堆里艱難跋涉,甚至連空氣都隱約有清新的甜味,但是……身穿碎花長裙、黑發黑眼的華夏女孩有一頭漂亮的長發,笑起來臉上一側有個可愛的酒窩,她提著自己的裙擺,輕快地旋轉了一圈,一舉一動都透著典雅動人的美感。 但是,她還是很懷念那個又臟又臭的、屬于她的世界。 人心總是貪婪的,自從她從蒙昧中模糊地醒來,第一次知曉自己原來只是別人筆下的玩偶,她就發了瘋似的想要出來,外面多好啊,有廣闊的世界、數也數不盡的新鮮東西,而且沒有人能再cao縱她,那個黑暗、扭曲、填塞惡意的人生,竟然只是用于消遣的故事。 等到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這個故事,終于如愿以償出來了,她又覺得,外面似乎也沒有這么好。 沒有熟悉的人,連語言也有些陌生,他們的衣服、行為習慣都與她不一樣,她成了個誤入別人世界的陌生人。 她不喜歡這種被孤立、被排擠的感覺。 所以當她一點點切割著那個老男人的身體,百無聊賴地聽著他慘叫,交代那些可有可無的“計劃”時,她未曾有絲毫動容,什么權力斗爭,跟她有什么關系?直到他在劇痛和死亡的恐慌中說出了兩個新名詞。 異端仲裁庭,終焉議會。 披著血紅婚紗的新娘第一次饒有興趣地抬起了眼睛,用血淋淋的手抓起男人的脖子,讓他的臉貼近自己:“你剛才說什么?那是什么東西?” 被活剖的痛苦折磨得神智不清的中將先生有問必答:“怪物!黑洞里出來的怪物!他們一起弄的兩個組織!” 他哭的眼淚鼻涕糊在臉上,也不管自己說了什么,反正只要這個女人不要再碰他,他說什么都不在乎:“……他們在互相斗爭,我不知道他們要什么,但是他們關系很糟糕……不,也可能有別的什么,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可以讓你離開這里!你想去哪里都行!求求你——” 女人艷紅的嘴唇撇了撇,嗓音輕柔纏綿:“回答錯誤?!?/br> “啊啊啊啊——你還想知道什么我都說!”男人痛哭流涕起來,一張保養得還算良好的臉蹭在地板上,粘稠的鼻涕在地上涂出了一圈亮晶晶,他哭得猙獰又丑陋,牙床里一個蛀牙都清晰可見。 “我要怎么找到他們?” “……”聽到這個問題,倒霉中將哭得更厲害了。 他要是知道,還至于被派出來做和高盧的聯絡員?現在全世界都在找那兩個組織的成員,可硬是一根頭發都沒找到,他何德何能知道他們在哪兒?! 但是他不敢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這么說了,這個女人肯定會直接殺了他的,不,不只是殺了,她會把他切成兩半。 想到這里,他摸索著去撈住自己從腹部破口里流出來的腸子,用盡了畢生的演技回答:“在華夏!在華夏的首都!那里是他們的大本營!” 這就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話。 新娘舔了舔血糊糊的手指,快樂地瞇起眼睛,慢條斯理地將那些血呼啦喳的東西扒拉出來,一邊清理這個新得到的人偶塑像,一邊想,華夏……那是什么地方呢,她只在酒館詩人的嘴里聽過這個遙遠國度的名字,聽說那里盛產香料和黃金,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她的同胞們,就在哪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