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80節
到了最后,就讓他自私地瘋一回吧。 即使不能與她廝守一生一世,他也要讓她一輩子都記住自己。 至于江折夜……這兩年,兄長已經為他做得夠多了,送到這里就行了。 隱匿在深山中的寺廟傳來了敲鐘聲。酉時初,當初約定的拜堂吉時已經到了。 “酉時了,你不是說不能誤了吉時嗎?”桑洱率先打破了沉默,捏了捏江折容的臉,問道:“話說,我的鞋子呢?快幫我找找。” 從桑洱主動摸他的頭開始,到現在的捏臉,她的態度,顯然多了一絲親昵。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他的開始。 想到那個可能,江折容短促地“嗯”了一聲,白皙的面容透出了幾分紅意。很快,他就在房間角落,找到了桑洱的婚鞋。 紅彤彤的,金絲繡線,綴了雪白的小球球。 因為桑洱穿著嫁衣,不好彎腰,江折容就紅著臉,蹲下來,認真地給桑洱穿了鞋子。 桑洱低頭看他,眨了眨眼。 之前親她、抱她、關她的時候,即使她不回應,江折容還是很強勢。為什么現在得到了她的回應,他就突然軟了,變得那么害羞,仿佛真的退回了小道長的時期。 他們大概是最丟三落四的一對新人了。又或者說,桑洱天生和紅蓋頭犯沖。明明提前預備了那么多,到了要出門時,那張和婚衣相配的紅蓋頭居然找不到了。 江折容低頭,罕見地露出了一絲懊惱:“桑桑,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外面找找。” “不用了,折容。”桑洱叫住了他,撐著椅子,站了起來。因為穿了婚服,她現在的動作也有點笨重,摸索到了旁邊的木抽屜。 江折容帶她來的時候,順便把她的一些隨身之物帶了過來,其中就有桑洱平時掛在腰上的乾坤袋。這些零碎的東西,桑洱全放在了抽屜里。 她打開乾坤袋,鄭重其事地從里頭摸出了一張紅蓋頭,抖了抖,往自己頭上一蓋,隔著紗,笑瞇瞇地說:“時間不等人,就用這塊紅蓋頭吧。” ——正是兩年前,被伶舟棄如敝履,扔在月老廟的地上,后來又被她撿了回來的那張紅蓋頭。 沒想到還能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江折容有些兒意外:“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東西?” 桑洱的手指頭扣了扣紅蓋頭上的絲線,撒了個謊:“別人的東西,我以前撿的。” 這張紅蓋頭,和她現在的衣服相比,略有一點寒酸,看得出是小地方的裁縫做出來的。不過,桑洱的珠冠已經夠華麗了,紅蓋頭遜色一些也無妨。 三月,冬雪已逝,山中桃花盛放,隨著夜風被吹向上空,觸到結界時,燒成了花雨。 在新布置出的喜堂里,望著燭光下的少女,江折容緊張得渾身僵硬,幾乎有點兒同手同腳,眼里卻像灑滿了星星。陰郁不平的情緒,都被明亮純粹的喜悅徹底沖散了。 他都不好意思說,這個場景,他其實想象過很多次。 因為沒有高堂在場,也不講究那么多了。他們手執同一條紅綢,對著月老,安靜又虔誠地拜了三拜。 在揭下紅蓋頭時,江折容的手都有點抖,結巴著說:“桑,桑桑……” 紅蓋頭下,露出了一張薄施粉黛的面容,小挑眼彎彎地沖著他笑。 “……”江折容的臉紅到了脖子根,移開目光,走向遠處的桌子:“我去倒交杯酒!” 桑洱頷首。 但片刻后,她卻聽見了瓷器的碎裂聲,以及一聲悶哼。一回頭,就看到江折容扶著桌子,跪在了地上。 桑洱一凜,大步沖了上去。 看來,第二個50點炮灰值——挖丹,終于要來了。 不得不說,即使是劇情需要,也有痛覺屏蔽,要在自己的肚子上開個洞,也依然是很恐怖的事。 系統:“這本來是江折夜要做的事,不是你的任務。所以,我們會給你提供一個jj幣兌換項目——全自動無痛掏丹手術。” 桑洱:“……” 第113章 好一個全自動無痛掏丹手術。 話說,居然連必走的劇情也要收jj幣。系統這摳門貨,可以說是當代葛朗臺了! 然而,這不是腹誹與拖延的時候。才短短一會兒,江折容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脖頸上青筋痙攣。 桑洱摘掉了沉重的珠冠,放到旁邊,撥開婚衣長紗,跪坐在他身邊,把江折容的頭捧起,放到自己膝上。 “小道長,別擔心,很快就能好了。”桑洱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臉頰,做了一會兒心理準備,終于說:“系統,兌換吧。” 系統:“好的,宿主。” …… 行止山。 山巒漆黑,綴著些墨綠,茫茫無垠。 冰雪早已消融,山澗清澈。半化的積泥上,鋪著深深淺淺的桃花花瓣。 伶舟坐在窗邊的美人椅上,身姿仿佛一尊雕塑,手搭在膝上,依稀能看到,指縫里夾著一縷艷紅的軟繩,卷成了桃花的形狀。 他側頭,望著窗外,面色冷然,濃眉間籠著一陣陰沉郁色。許久都一動不動,仿佛在盯著窗外的什么東西,乃至有點入神。 “主人,師逢燈已經來了。” 屏風外面,傳來了宓銀的聲音。 伶舟回過神來,手中那縷艷紅的桃花結被他一收,一語不發地走下了臺階,和宓銀擦肩而過。 宓銀垂著腦袋,平日里總是笑盈盈的臉,現在也繃得緊緊的。 等伶舟走過去了,離得很遠了,她竟是暗暗地松了口氣,轉頭,望著他的背影。 大殿里黑黝黝的,燭焰零星。宓銀看到一角桌布歪了,情緒有幾分低落地走了過去,蹲下,將它重新整好,扁了扁嘴。 這些事,以前都是桑洱做的。 桑洱離開行止山的時候,宓銀并不在這兒。 每次出去,宓銀都喜歡帶點好玩兒的東西回來給桑洱。但這回,當她興奮地回到山上時,卻發現事態已大變。 宮殿里仿佛狂風過境,到處都是發泄過怒氣的痕跡。而總是溫順地跟在主人身后、會軟聲哄主人的那只小妖怪,已經消失了。 宓銀讀了桑洱留下的信。雖然很失落,可她知道,生孩子一直都是桑洱的心愿。如果桑洱離開這里會更快樂,那也是好事。 宓銀本以為主人不會太在意的。畢竟兩年多的時間,他平時也很少表露出在乎桑洱的模樣。 然而這段日子,宓銀卻有點懷疑自己的猜測了。 主人的性子,雖然冷酷,但以前也是會笑的。可自從桑洱走了,他的脾氣就越發古怪莫測,臉皮天天都是僵冷的,也越發地難伺候了。 以前他常在宮殿里睡懶覺、修煉,或者窩在桑洱懷里,讓她捶背。 如今,卻三天兩頭就跑去九冥魔境。 也沒什么特殊目的。進去之后,走一路,殺一路,所到之處,魔物血流成河。如此暴虐成性,看起來,更像是為了發泄心中的郁結不快。 前段時間,伶舟又去九冥魔境的時候,宓銀負責看守宮殿,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 信不知道是誰送來的。宓銀打開它,粗略看了幾眼,就大驚失色——這寫信人,竟把桑洱當成了人質,以此為條件,要與伶舟交易。 但那時,能做主的伶舟并不在宮殿里。宓銀左等右等,等不到他回來,又怕寫信人等得不耐煩了,會拿桑洱來開刀,只好自己提筆回信。 不能暴露伶舟能去九冥魔境的秘密,宓銀只好說主人在閉關,又強調對方必須得保證桑洱的安全。 用信中留下的線索,宓銀把回信送到山下。為了抓到對方,她還在附近躲藏了一陣。可這人心思太縝密了,是用一環扣一環的方式和她聯系的,宓銀沒能堵到人。 過了兩日,伶舟從九冥魔境出來,宓銀立即把這事兒告訴了他。 生性高傲、唯我獨尊的人,怎會咽得下被一個小小凡人威脅的這口氣。而且,信中又透露了桑洱的處境、心魂的下落。伶舟當即下了山。 然而,那時,送信人早已不在。而桑洱又取下了脖子的項鏈,伶舟再如何冥想,也感知不到她的所在位置。追到了當初和她分別的小客棧,也找不到她了。 本以為控制桑洱的人有所求之事,很快就會再次送信來。 可從那天起,卻再沒了音訊。 迄今,桑洱還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回憶至此,宓銀的擔憂更甚,撐著膝蓋,正要起身,忽然看見昏暗的光影中,有一個圓滾滾的小玩意兒,歪在了椅子一角。 那是一個綴著小毛球的小手爐。 正是桑洱送給伶舟的那一個。 數月前,宓銀剛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它被放在美人椅的一角了。連續幾天都沒挪過位置,瞧著孤零零的,像是被人丟棄在這兒的。 有點不忍心看到它落灰,宓銀就隨手將它拿起,收進了庫房。 誰知道,伶舟那天回來以為它不見了,臉色陡然鐵青,還發了好一通火。 宓銀見狀,趕緊將它拿了出來,討饒地放到他面前:“主人,你在找桑桑jiejie的暖爐嗎?在這呢。” 以為東西不見了的時候,明明急成那樣,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寶貝。把東西還給他了,他又渾不在意地丟在椅子一角。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但宓銀是不敢再輕易地動他的東西了。她將那小暖爐扶正放平,站起來,正好看到伶舟方才隔窗望著的地方。 原來他一直在看著那片碧殊草小菜園。 宮殿里挖出一塊光禿禿的小菜地,有點滑稽。春夏秋冬,它會在碧綠銀白間變幻。 一眨眼,仿佛還能看到桑洱的身影,樂滋滋地穿梭在其中,蹲在地上,看它們的長勢。 但現在,這片小菜園已經快三個月沒人打理了。里面的碧殊草早已枯死。宓銀試過救活它們,卻因不知訣竅,沒能成功。 好想桑桑jiejie。 宓銀鼻子發酸,默默地出去了。 …… 另一邊廂。 行止山的密林,蜿蜒出一條長長的小道。 師逢燈背著手,指上勾著一壺桃花酒,晃呀晃的。走了一會兒,眼珠子又一次睨向了旁邊的身影,滿臉無語:“小爺好心陪你出來散步,你要擺著這張黑臉到什么時候?” 伶舟不理會他,神色微僵,看著前往的樹林。 “不就提了一句那只小耗子嗎?你至于不高興到現在?”師逢燈聳肩:“天下何處無芳草,天下何處無桑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