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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34節

    這段日子,伶舟就待在宮殿里休養。他休養的方式是閉目養神,或是睡覺。

    桑洱只有在伶舟清醒時才能接近他。給他泡茶,收拾床鋪,疊被子。又或是東奔西跑地給他整理凌亂的庫房。遠遠看去,就像一個淡黃色的毛球在地上滾過來、滾過去。

    大部分時候,伶舟都設下結界,在寢殿里休息。桑洱進不去,沒法和他交流。這就導致了一個嚴峻的問題——好感度很難提高。

    十來天過去了,還卡在8/100,仿佛被貼了定身符,難以再往上走。

    好在,這半個月,桑洱也不算是一無所獲。見不到伶舟時,她就會抓緊時間修煉。如今妖力已恢復過半,終于可以短暫地維持人形了。

    因為沒有衣服和鞋子,趁著整理衣柜時,桑洱偷拿了伶舟一件衣服,將過長的地方折了起來,稍微湊合了一下,就出了門。

    當上伶舟的跟班之后,桑洱如今可以在宮殿里自由走動。

    實際上,伶舟的地盤并不止于此,宮殿外的一大片山林也是他的,林中還有一條河。因山路陡峭,蠶叢鳥道,半山滿布瘴氣,幾乎沒有人類會上來。

    桑洱在河里撈了幾條活蹦亂跳的魚,裝在竹簍里,帶回了宮殿。

    距離系統給的限期越來越近,好感度卻差了一半有多。已經是火燒眉毛了。桑洱有一種考試只剩十五分鐘就要交卷、幾道大題卻還空著的苦逼感覺。

    恰好,就在昨天,她想起了一件事。

    伶舟身上流著一半的人類血統,他其實是有口腹之欲的。只是,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人做飯給他吃過。不管是沒想到、不敢做還是不能做,總之就是沒有。

    伶舟自己也沒想過吃人類的食物,畢竟他根本不需要靠吃這些東西補充力量。

    沒嘗過,自然也不會惦記味道。

    在原文里,桑洱附身的原主,并不懂那么多彎彎繞繞。在后期,她曾將那些妖獸的rou做成飯菜,辟除腥味,端上飯桌,和伶舟一起吃。

    在原主看來,只要自己無微不至地照顧伶舟,滴水穿石,總有一天,伶舟會被她打動,考慮娶她為妻。

    看到伶舟吃下她做的飯菜,原主還滿心歡喜,傻愣愣地覺得這是伶舟開始接受她的象征。

    實則都是自作多情。

    在伶舟的眼里,這不是追求和照顧,而是討好和上供。

    對他來說,由始至終,原主只是一個隨時都可以換掉的、死了也不可惜的保姆而已。

    思及此,桑洱輕微一嘆,搖了搖頭。

    雖然原文里的伶舟沒表達過自己的喜惡。但鑒于原主不止一次下廚,如果伶舟真的不喜歡人類的食物,必然不會碰一口。原主也不會再這樣投喂他。所以,桑洱猜測,他是喜歡的。

    這應該會成為一個突破口。

    為了盡快提高好感度,免得夜長夢多,桑洱決定提早“投喂”伶舟。

    于是,她今天就出來找食材了。

    妖怪沒有魔那么高級,不能光靠吃魔丹維生,最尋常的補充力量方式,就是進食。同樣是吃,宮殿里的儲備糧,可比河里的普通魚類要有營養多了。

    但問題是,這些妖獸都是從九冥魔境里出來的,不知道有沒有吃過人rou。

    伶舟可以毫無心理障礙地吞噬掉同類的內丹。妖怪也會互相殘殺。桑洱卻接受不了。她畢竟是人類的靈魂,一想到自己吃的,也許是一頭食過人的妖獸,就覺得很膈應。

    還是出來找點干凈的食材吧。

    這個時間,伶舟還沒醒來。桑洱進了廚房,將竹簍里的魚倒在水池里,在系統商城購買了調味料,將魚下鍋煎熟,做成了魚湯。

    等差不多了,桑洱熄了爐火,就變回了倉鼠的模樣。

    大概還是被之前的乾坤袋的煞氣傷到了,越到后期,桑洱的妖力就恢復得越慢。

    在原形狀態下,妖力會修復得更好。她還是省點力,怎么舒服就怎么來吧。

    烤魚外皮金黃微黑,魚湯的香味兒飄散在空氣里。當桑洱頂著盤子,回到伶舟平時活動的大殿時,就發現他難得已經起了床,還坐在了那里。

    “你做了什么東西?一股怪味。”

    話是這么說的,還仿佛有點嫌棄。雙眼卻一直看著那幾碟東西。

    桑洱沿著桌布,一路爬到了桌子上。吭哧吭哧地倒出了一碗熬成奶白色的湯,殷切地說:“主人,這是魚湯,你嘗嘗嘛,我熬了很久的。”

    伶舟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結。面前的魚湯蒸汽繚繞,氣味鮮美。盯了半晌,伶舟才端起了碗,謹慎地喝了一口,動作便停住了。

    “……”

    “主人,味道怎么樣?合你的口味嗎?”

    伶舟沒動。含著湯,隔了一會兒才咽下去。

    片刻后,他的喉結動了動,又低頭喝了一口。就這樣,一口接一口,慢慢喝得一碗魚湯見了底,才淡淡地評價道:“還行吧。”

    伶舟放下碗,眼珠一轉,轉向了另一盤菜:“這是烤魚?”

    這是來興趣了嗎?

    “嗯。”桑洱點頭,眨巴著眼,試探道:“主人要不要嘗嘗?”

    “也行,你……”伶舟似乎想叫她的名字,話到嘴邊卻卡了殼。他后知后覺地盯著她,疑道:“你叫什么來著?”

    都半個月了,伶舟才第一次想到要問她的名字。

    桑洱附身的原主是沒有姓名的,于是,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沒有名字?”伶舟蹙眉,上下打量著她的一身黃毛。忽然,眼睛微彎,自顧自地給她賜了名:“那以后就叫你小黃吧。”

    這么難聽的名字!桑洱登時一跳,急道:“我不要。”

    “唔,那叫小耗子?”

    “也不要,我不是老鼠!”

    她拒絕得幾乎是不假思索、斬釘截鐵的。冷不丁地,伶舟收起了笑容,伸手抓起了她,放到自己眼前,涼颼颼道:“怎么,你很嫌棄我給你取的名字嗎?覺得難聽?”

    他變臉怎么那么快?目光似乎還有點兒危險。桑洱后背的毛發微微一豎,連忙搖頭,抱住了他的手指,說:“不是的,主人,我有名字的。我叫桑桑,桑葉的桑。”

    伶舟瞇了瞇眼,似乎在判別她說的話是真是假。半晌,才輕哼一聲,松開了手,算是放過了她。

    桑洱一落地,就立刻抬手梳了梳毛,跑到了桌子的另一邊,悄悄回頭看了一眼,伶舟已經津津有味地吃起了煎魚了。

    桑洱無聲地松了口氣。

    看來,提前投喂這事兒,也沒有太大影響。

    因為知道伶舟肯定不愿意和自己吃同一份東西,桑洱早就將食物分出了一小份,裝進了別的小碗里,此時也埋頭開始吃了。

    安靜的一頓飯后,伶舟輕輕地擦了擦嘴,看著滿碟魚骨,矜持地開了口:“這個魚湯,還有這個烤魚,明天也做一份。”

    居然主動要求,看來是真的喜歡。桑洱眼眸微亮:“知道了,主人。”

    經此一役,伶舟對她的好感度,果然有所提升。如今是15/100,距離目標還差5點。

    夜晚回房后,桑洱復盤了一下這天發生的事。

    她把投喂事件提前了,確實有效提高了伶舟對她的好感。但也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坑,給自己找了事情做。每天都要以人形出去找食材,就會變相拖慢她修煉的速度。

    桑洱睡不著,掀開身上的小手帕,從被窩爬起,看向窗外。

    天地靈氣,正為陽,邪為陰。朝日為陽,黑夜為陰。

    晚上是妖怪修煉的最佳時刻。若能沐浴月光,效果就更好了。

    今晚的月色就不錯。

    桑洱揉了揉眼,溜出了門。

    夜深人靜,宮殿里十分幽靜。可以照到月亮的地方并不多。桑洱決定去中庭那邊。

    路過某一片黑乎乎的花叢時,她忽然了聽見一陣奇怪的“嘶嘶”聲。

    桑洱一愣,轉頭看去,望見夜色深處,浮現出一雙泛著綠光的眼眸,以及一道正在吐送的猩紅蛇信子。

    那是一條蛇身比木桶更粗、墨綠鱗片的大蛇。

    鼠類的天敵。

    第82章

    蛇!

    與這雙綻滿血絲的三角形蛇眼對視上,桑洱呼吸一滯,毛骨悚然的麻意在頭皮上清晰地炸開了。戰栗沿著一根根密集的神經,爬向她僵硬的脊背。

    為什么宮殿里會有蛇?!

    沒時間弄明白前因后果,這大蛇已經做出了攻擊姿態,猛地張大蛇口,橫暴地撲向了她。

    粗碩的蛇身重重地碾過了雜草和泥土,速度如飛,朝她竄來。

    桑洱倒吸了一口涼氣,拔腿就跑。可正如人跑不過火車,桑洱根本不可能和比自己大那么多的東西賽跑,一眨眼,黑影就已追到腦后,甚至已經能聞到蛇涎的腥臭氣味。感覺到了風,桑洱慌忙往旁邊一滾。她如今體積小,動作也靈活,倒是躲過了蛇口,卻被疾風帶了起來,拋飛向了遠處,摔進了泥坑里,滾了幾圈,疼哼了一聲,眼淚花兒都冒出來了。

    還好毛發蓬松,可以緩沖一下,不然,骨架都要撞散了。

    沒有暫停休息的機會,桑洱才一爬起,后方的大蛇已經再次逼近。

    摸到身下的泥土里有幾根短短的枯樹枝,桑洱急中生智,將它們拔了起來,往后甩去。在妖力的加持下,這些原本脆生生的小樹枝,變得像飛刀一樣鋒利。刷刷幾下,在那大蛇腹部堅硬的鱗片上劃出了數道短而淺的血痕。

    但這點兒痛楚并沒有嚇跑它,反而,觸怒了它。

    大蛇前半截身子遽然縮了回去,口中發出了“呲呲”的怒聲。眼睛緊緊盯著她,劇毒的獠牙在月下閃爍著寒光。

    桑洱見狀,暗道不妙,忍痛繼續往前逃。

    方才,桑洱還在想,如果這條蛇是沒有靈性的畜生,那她還可以試著化成人形,驅逐它離開。但到了此時此刻,桑洱已經看出來,這肯定不是普通的蛇,而是妖怪。

    即使她化了人,也是嚇不跑它的。妖怪吃妖怪可不是新鮮事,不論她實際上是什么東西,在這條蛇眼中,也只是一只拳頭大小的倉鼠,是它的盤中餐。

    再說,變成人形后,體積變大,更難逃過攻擊。又因分走一半妖力去維持人形,逃速也會變慢,更容易被蛇身卷住。還不如原形跑得快。

    這時,桑洱看見前方有一叢約莫到人小腿高的荊棘,心道天無絕人之路,趕緊鉆了進去。

    密密麻麻的荊棘上,滿是長短不一的硬尖刺。只有體型和桑洱一般大小的東西才鉆得進去,是一個絕佳的藏身之地。后方的大蛇不死心地跟著鉆進來,被尖刺扎中,“呲”了一聲,痛苦地掙開了荊棘,往后退去。

    一只不被它放在眼里的小妖怪,居然連傷它數下。蛇妖顯然已被徹底激怒,狂怒地擺著蛇尾,打得泥土啪啪響,在外面徘徊著。

    桑洱往荊棘的深處藏了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爪子,爪心已經被磨得血跡斑斑了,胸口還被劃拉了一道血口子。

    以人形來說很小的傷口,放在小小的妖怪身軀上,就是一道大傷,暗紅的血滲出,染濕了肚子上的毛。

    這叢荊棘恐怕護不了她多長時間。但誰又會來救她?

    誰也不會來救她。不想被吃掉,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