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63節
忽然,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尉遲蘭廷側頭看去,正好抓到了桑洱有點閃躲的目光。 他微一挑眉,竟是直接朝她走來,還欺身上前,將桑洱困在了欄桿和他的身體之間:“嫂嫂在偷看我?” 他的眉骨生得很高,眼窩深,居高臨下地看人時,有一種凌人的矜貴感。 桑洱的后腰頂住木欄桿,這是一個弱小者遭到壓制、充滿了壓迫感的姿勢,心里微慌,撥浪鼓似的搖頭。 這兒可是外面。雖然大家都聚集在船頭,可他也未免太肆無忌憚了。 “嫂嫂不看我,是覺得不好看?” 說完,尉遲蘭廷就看見眼前的小傻子呆了呆,更用力地搖頭否認了。 他抬手,掐了掐她柔軟的臉,嗤笑一聲,不再逗她了,轉身就走。忽然,衣袖被拉住。 手心一暖,被塞進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是一枚平安符。 市井里最普通最常見的款式。姑蘇、鳳陵、天蠶都,都有賣這玩意兒。一邊繡著福字,一邊是壽字。 但望著那個壽字,尉遲蘭廷的笑意卻慢慢斂了起來。沉默了下,手指捻了捻它,輕聲問:“給我的?” 桑洱用力點頭。 “不必了。怎么說也是嫂嫂的一番心意,萬一在仙獵里弄丟就不好了。”尉遲蘭廷將這平安符放回了她的手里,淡淡道:“之后再說吧。” 桑洱愣了愣,捧著平安符,看著他走了。 這是她和阿胭那些女眷下山時買的。說是平安符,其實里頭還裝了些安神的干花。桑洱覺得挺好看,買幾個還能便宜點,就高高興興地買了一堆。 送給尉遲蘭廷,也是求個吉利而已。 但怎么覺得……尉遲蘭廷看到這個東西,反而還不高興了? 桑洱疑惑,又思索了下。也是,男主角一般是看不上炮灰送的東西的。所以尉遲蘭廷不要也正常。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桑洱將平安符收起,轉身走了。 千百艘大船曳著碧波,劈波斬浪,朝著海心那座籠罩在燦爛朝霞與云霧中的蓬萊島駛去。場面蔚為大觀。 上了蓬萊島,眾人匯聚到空地上。昭陽宗的箐遙真人為主持,宣布了修仙大會的幾項賽事的程序、地點。其中最受矚目的自然是仙獵。 眾人在叢林里駐扎了臨時的營地,修整半天后,仙獵正式開始。隨著號角響動,諸多修士策馬進入了結界。 此行一同前來的人里,也有不少是修士的家眷。這些人可以留在駐扎營地休息,也可以四處閑逛,看別的比賽。 . 在尉遲家的營地里,桑洱靠在椅子上,咬了一口水果。 一個沒有武力值的炮灰,必然是參與不了仙獵了。迄今為止,比賽已進行了一天一夜。雖然看不到結界里面的情況,但已經聽說有幾個散修因受傷而退賽,滿身是血、半昏迷狀地被人抬出來。足見里頭之險象環生。 原文劇情遲遲沒有進一步指示,桑洱暗道或許自己只是這段劇情的一個掛件。 畢竟這是正牌女主的主場。估計,自己在這里吃幾天水果,優哉游哉地睡上幾晚,就能坐享其成,看見進度條突飛猛進了。 這樣也挺好,省力,躺贏。 美中不足的就是沒辦法瞻仰正牌女主的真面目了。 吃完水果,兩只手黏糊糊的。冬梅不知道去哪了,桑洱嫌棄地看了一眼,決定自己去洗手。 蓬萊島很安全。在這附近就有一條小溪,正好還可以散個步。 步出篷子,桑洱一邊往溪邊走去,一邊抬頭,瞇眼看向藍天。 不僅原劇情沒動靜,九冥魔境的入口,也遲遲沒出現。天空明麗,風平浪靜。 溪水在一片樹林里。桑洱踩著碎石,靠近水邊,將手伸了進去,忽然感覺到了一陣怪異的拖力。 桑洱:“?!” 臥槽!什么情況! 桑洱臉色微變,還沒來得及跑開,已不敵拖力,被活生生地扯進了水里。 這清澈見底的溪水,竟仿佛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水洼。桑洱一整個大活人掉了進去,一下子便了無蹤影了。 …… 若要問桑洱現在是什么感覺。答案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一切不幸的起源,都歸于她將事情想得太簡單。 沒錯,九冥魔境的裂口在天上。 但桑洱忽略了,上清幻境也是浮在天上的。 換言之,她壓根不可能在上清幻境的天空看見漆黑的旋渦裂口。 因為上清幻境和九冥魔境的入口,本身就處在一個高度上,從一開始就是重疊狀態。 當九冥魔境打開時,身處在上清幻境里的人們,壓根不可能感知到外界的變化。 同時,上清幻境里的每一處,都有可能藏著九冥魔境的入口! 桑洱就是一個誤觸了入口,被吸進了九冥魔境的倒霉蛋。可以猜到,和她一樣毫無準備地誤入九冥魔境的人,一定不少。 衣裳被溪水泡濕了,冷冰冰地貼著rou。桑洱睜開眼睛,輕微地打了個哆嗦,搓著手臂,環顧四周,心里只剩四個字——吾命休矣。 數年前,桑洱帶著武器與充沛的靈力進入九冥魔境。還算幸運地遇到了黃昏時刻。血月與濁日同現,光線尚未全暗,還降落在了一片視野開闊的平原上。即使有危險,也能及時看見。 這次就沒那么走運了。 九冥魔境里正值深夜時刻,桑洱還好死不死,降落在了一片荊棘從生的森林里。 周遭安靜得落針可聞,入目所見,都是互相糾纏著的、發著微光的巨大植物。身處其中,根本分不清那些亮著的光是果實,還是兇殘的捕獵者的眼睛,看得人毛骨悚然。 系統:“宿主,九冥魔境的入口位置是隨時刷新的,我也沒想到你會去洗手,然后被吸進來。最后,如你所見,劇情再次偏移了。” 桑洱:“……” 系統:“友情提示:宿主,安全起見,請馬上找到尉遲蘭廷。” 瘴氣混著濃霧,令人頭昏腦漲。桑洱知道,這些瘴氣吸多了可能會讓人產生幻覺,便用濕衣服捂住了鼻子,瞇眼辨認了片刻,辨認出了某個方位能看見光,開始往那里走。 找不找到尉遲蘭廷還是其次,至少得先離開這片森林。 但愿路上別碰到危險的東西。如果能碰到一兩個同行的人就更好了。 縱然捂住鼻子,瘴氣還是絲絲縷縷地滲入了神經。桑洱的速度越來越沉,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走著走著她可能就暈了。 或許是幸運之神眷顧,桑洱忽然看見前方的林子里掠過了一道人影——那似乎是一個修士! 終于見到同伴了 喪失的力氣仿佛一息涌回,桑洱松了口氣,疾步追上去。 這條長路仿佛怎么走也看不到終點。好不容易,桑洱終于接近了對方,正想撥開枝葉走過去,卻忽然見到那身影顫了下,竟當著她的面,朝后方倒了下去。 桑洱詫異地一停,緊接著,一幕恐怖的景象,猝不及防闖入她的視野——這哪里是一個修士,根本就是一個已經被前后撕成了兩半的死人! 她一直追逐的,只是他完整的后背而已。前方早已血rou淋漓,倒放著的面容上,兩顆白花花的眼珠在眼眶里轉動,直勾勾地看著她。 桑洱:“!!!” 她差點把持不住叫出了聲,硬生生用最大的定力,遏止住了自己。 因為她看到了這倒霉鬼的身體上,有一條漆黑的仿佛觸須般的東西。觸須一直延伸進黑暗里,那里閃爍著一雙猩紅的眼眸。 那是一只正在進食的魔物。 穩住了幾乎蹦出原位的心臟,桑洱捂著鼻子,僵硬地慢慢退后,試圖不驚動它,離開這里。不料還是失敗了,退出數米,魔物竟已察覺到了她的存在,一條漆黑的觸須倏地沖她彈來。 臥槽! 桑洱狼狽地往前一滾,躲開了攻擊,驚恐地朝前跑去。可人的腳程與魔物壓根比不了,那觸須很快追上了她,猛地卷住了她的腳踝。 桑洱疼得沙啞地叫了一聲,趴倒在了地上。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觸須拖回去、已經準備用jj幣買點求生工具時,忽然感覺到那條觸須一松。 凜冽如雪的劍光,從遠處飛來,斬斷了它! 幾乎是同時,桑洱的后方傳來了魔物痛苦的哀嚎聲。那道飛劍是如此之快,如此冷酷,魔物壓根沒有還手之力,很快就被上刑似的斬碎成了無數塊,血rou橫飛,潰不成型。 桑洱縮回腳踝,揉了揉,喘息了一聲,抬頭。 這柄突然出現的美麗長劍,瀟灑仙逸,銀光熠熠,如折射了明月之光。 這是,月落劍。 距她數米之外的地方,謝持風一身黑衣,踏過血霧,執劍的手輕輕一甩。月落劍刃上的血,飛落到了樹干上。那雙無波無瀾的冰冷眼眸掃過地上的她,瞳眸便是微微一縮。 “是你?” 第41章 桑洱一看見他,太陽xue就突突地跳動了兩下。 昨晚找雪貂時,不小心窺見了謝持風私下那副模樣,桑洱難免有一種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的罪惡感。況且【謝持風線】早已結束,出于種種復雜的心思,桑洱最不想遇到的人就是謝持風。怎么就偏偏遇到了他? 腳踝被觸須纏過,隱隱作痛。桑洱忍著不適,踉蹌了一下,起身,面露感激地擠出了兩個字:“謝……謝。” 謝持風的眉心微微一蹙。稍一思索,似乎也猜到了她為什么會在九冥魔境里。 將月落劍入鞘,謝持風看了她一眼,便轉過身,兀自朝著森林外走去了。 也沒說要不要她跟上。 在這危機四伏的九冥魔境里,如今似乎只有緊跟著謝持風,才有一絲活路。 桑洱遲疑了一下,覺得小命更重要,單方面當他同意,追了上去。 比起少年時期,謝持風長高了很多。腿長,邁步也大。 桑洱步子小,腳踝還疼著。森林里瘴氣橫生、地上枝蔓橫生,桑洱一下沒看清,差點被絆倒,下意識地拽住了謝持風的衣袖。 謝持風步伐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