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60節
人非草木。心如止水,談何容易。 好在,這時,桑洱后方,那個叫阿胭的姑娘終于發現她掉隊了,連忙走上來,拉住了她的手:“尉遲夫人,你沒事吧?” 桑洱深吸了一口氣,木著臉,搖了搖頭。好在今天有帽子擋著臉。 阿胭這才轉頭,看見眼前男人俊美冰冷的面容,呆了呆,臉頰一下紅了,行禮道歉:“這位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撞到了你,她不會說話,我代她說句抱歉?!?/br> 謝持風生得好看,才停留了那么一下,周遭已有不少驚艷好奇的目光投來。 可這一切,卻仿佛沒在他心里揚起任何波瀾,甚至連入眼也無。 謝持風微一頷首,什么也沒說,就頭也不回地繼續前行了,只留阿胭幾人在原地,癡癡看著。 “剛才那公子生得好俊呀。也是來參加修仙大會的人吧?!?/br> “是哪個宗派或者是哪個家族的人呢?我怎么從沒見過他?” “呆子,你沒認出來嗎?他的劍!”一個較有見識的女眷興奮地說:“那是昭陽宗的‘月落劍’謝持風??!” “什么?謝持風?!” “我聽說他幾年前就外出歷練了,沒想到這次能見到他!” 幾名女眷一邊議論著,一邊重新往人潮里擠去。 桑洱盯著謝持風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抿了抿唇,悄無聲息地退出了人群,跟了上去。 由于怕被他發現,桑洱不敢跟太緊。有人潮掩護,竟也一路順利,沒被謝持風察覺到。 桑洱一路尾隨,見他在街心停下,她連忙閃身,躲到了一個賣冰糖葫蘆小攤販的背后。 小攤販:“?” 桑洱看見謝持風走向了以前賣千堆雪的那家老字號。 奇怪,這么冷的天氣,他還吃冰淇淋? 那掌柜大概也覺得稀奇,這天氣也有生意,不一會兒,就遞上了一碗千堆雪。 桑洱瞇眼,瞧見謝持風付錢時,從衣襟里取出了一個白色小布包。 再打開小布包,才從里面取出了一個小老虎錢袋。 依然是正牌女主送給他的那一個。 喜慶可掬的小老虎。和謝持風如今肅殺冰冷的模樣,完全不搭調。 比猛男用蝴蝶結還不搭。 用了這么多年,還不舍得換掉。而且,以前明明是直接使用的,現在還變本加厲,在外面多加了一個小布包保護,仿佛怕弄臟了它,珍惜到了極致。 用得著那么小心翼翼嗎? 由于對故事設定深信不疑,桑洱絲毫沒有自作多情地往別的方向考慮,只心道:說起來,這小老虎錢袋曾經被她這個騙婚的騙子沾過手。謝持風也沒有嫌棄,果然對正牌女主是真愛。 隔了一會兒,那掌柜又出來了,竟是又遞上了第二碗千堆雪。 嗯? 謝持風買這么多,吃得完嗎? 難道他約了人? 桑洱撓了撓臉頰,她覺得自己有點像偷窺狂。但看見謝持風捧著千堆雪離開,她還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隔著一條街,桑洱看見謝持風在河邊的木凳上坐了下來。 那條木凳明明很長,謝持風卻只坐在很偏的一側。仿佛此時,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人,正和他并肩而坐。 他也不用那么快就讓出一個位置吧?約的人明明還沒來啊。 桑洱納悶。 謝持風將兩碗千堆雪放在了旁邊,然后,就坐在了那里發呆。 形只影單的,莫名地,有一種十分孤獨的感覺。 桑洱蹙眉。說起來,她記得原文曾多次描寫謝持風是“一身雪衣不染塵”的形象。怎么他如今會是這副模樣。穿了一身了無生趣、孤家寡人般的黑衣服,跟死了老婆的鰥夫一樣,渾身氣息也冷颼颼的。 桑洱的目光落到了那兩碗千堆雪上。 若是夏天,這兩碗東西就這么擺著,早就融化了。也就是天冷,才能由著他這樣糟蹋。 謝持風坐了多久,桑洱也就藏了多久。只是,自始至終,謝持風約的人都沒出現。 看來,對方并非遲到,而是失約了。 謝持風也會被人爽約,真是稀奇。 不知過了多久,桑洱終于看見謝持風動了一下,大概是不打算等了。 他捧起了其中一碗千堆雪,發了一會兒呆,才拿起勺子舀了舀,將里頭的紅豆全挖到了旁邊那個沒人吃的碗里,動作間透著一股難言的溫柔。最后,才低頭吃起了自己手里那碗。 第39章 看到他挖紅豆的動作,桑洱怔了一怔,再一思索,她就了然了。 以前,在舔狗劇本的驅使下,每次吃千堆雪,桑洱都會自作多情地挖紅豆給謝持風吃。 謝持風當時的反應很平淡。既沒說喜歡,也沒說討厭。 如今看來,當時的謝持風之所以會接受她的示好,就是因為她罔顧劇本,硬把好感度刷到90,導致謝持風對她有了摯友濾鏡。 后來經歷了被騙色騙婚,這層好感濾鏡恐怕早就被砸得稀爛,拼不回來了。再看到千堆雪里的紅豆,就會想起她,難免會覺得礙眼、惡心。所以才會全部挖走,眼不見為凈。 謝持風還真討厭她。 恨比愛長久,果然是真的。 桑洱心道。 至于“謝持風在懷念她”的可能性,桑洱壓根沒有考慮過。開什么玩笑,她活著的時候,謝持風也不見得多喜歡她,只是持續被她舔而已。她死的時候,還鬧得那么難看。 如果謝持風在她死后五年還在想她,劇情不就已經嚴重歪掉了? 所以,這是不可能的。 桑洱又望了片刻,才訕訕地整了整遮臉的帷帽,悄悄離開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說到底,她跟上來,也不過是為了看一看謝持風的近況??粗坪踹€挺好的,那就夠了。 對正牌女主的男人產生多余的好奇心,是炮灰不幸的開始——每一個炮灰都該熟讀這句話。 因為這段意料之外的插曲,跟到了河邊,桑洱估算著,就算奪命狂奔,也應該來不及去天蠶都的另一邊找寧昂了。只能暫且作罷。 她若無其事地混回了阿胭那群女眷的隊伍里。 回到了山腳,在那道通向昭陽宗的云玉天梯前,桑洱找了個借口,脫離了隊伍。 這附近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日暮時分,斜陽橫穿過林野。冬日的荒草黑影搖曳,比夏季更加枯黃。 光線越來越暗,戴著帽子遮擋視線。桑洱摘了帽,撥開了雜草,小心翼翼地穿過叢林,來到了眠宿江邊。 江邊一片荒蕪,波濤奔騰,水天一色,俱是橙紅的光。 在前方,有一座破爛了的觀景臺,穹頂沒了,已看不出原貌,只殘余了幾個粗壯的石墩子,是原本的柱子。 就是這里了。 桑洱撿了一根粗長的樹枝,蹲在東側第一根柱子旁,挽起袖子,用手中的樹枝充當撬棍,開始用力刨挖。 江邊潮濕,泥越往深處就越容易松動。都怪當初埋得太深,桑洱出了一層汗,袖子沾了泥,終于,樹枝觸到了土壤深處的一個硬物——盒子的一角。 找到了! 桑洱一喜,扔開樹枝,趴到地上,使勁將它拔了出來。 埋在地下五年的木盒,飄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好在里面還是干燥的,藏了一枚掌心大小的墨翠令牌。 正是五年前,桑洱為了留退路而給自己準備的、最后卻沒能用上的玄冥令。 當時桑洱考慮到第二個馬甲未必是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入昭陽宗的身份,如果把玄冥令藏在昭陽宗的地界里,那她就拿不著了。所以,桑洱將那枚玄冥令埋在了山下。 事實證明,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桑洱謹慎地將這枚失而復得的寶貝貼身藏好,頓時覺得有底氣多了。 修仙大會這么重要的篇章,現在細節都還沒加載出來。萬一劇情坑爹地發生了偏移,那就糟糕了。她手無寸鐵的,還是一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啞巴,豈不是只能等死? 這枚玄冥令里可藏了不少好東西,大多是療傷圣藥。真有個什么危險,也能續一兩秒的命。 轉眼間,那輪夕陽紅日已經落入了江水平面下。仿佛天幕落下一層暗藍的紗,覆蓋在了大地上。 桑洱撓了撓耳垂,她記得,她上具身體的原主,小時候就是在這一帶被毒蛇咬傷了,之后才會撞見郎千夜的。說明這附近不安全,天黑了就更麻煩,還是趕緊走吧。 三兩腳踩實了土壤,桑洱原路返回。 進了樹林,兩眼一抹黑。桑洱用袖子擋住臉,免得被尖銳的樹枝刮傷自己??熳叱鰳淞謺r,裙擺卻被一根橫伸出來的枯枝纏住了,沒耐心去解,桑洱使勁一扯,衣服是掙開了,人卻沖得太過,往外踉蹌了兩步,一下子撞上了一個身影。 桑洱的腰一暖,被人攬住了。然后一個低柔的、略有幾分驚訝的聲音傳來:“嫂嫂,你怎么在這里?” 桑洱一抖,抬頭就對上一雙秾麗深邃的眼。 尉遲蘭廷并不是一個人,他身后還有數個陌生的年輕人。看打扮,應該都是來參加修仙大會的人,有男有女,意氣風發。 不過,可在這群人里,數最吸引人眼球的,還是尉遲蘭廷。 而這里大多數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他身上的。 桑洱:“……” 不愧是男主,走到哪里都是萬人迷,男裝女裝也不影響。 系統:“為了準備后天的修仙大會,大家都抓緊時間,在天蠶都購置需要的物品。雙方在路上偶遇,一起回來而已。” 桑洱:“原來如此?!?/br> 一個少年熱情地道:“尉遲小姐,這位是你的熟人嗎?” “是啊,需要幫忙嗎?” 尉遲蘭廷微微一笑,三兩語婉拒了他們,又道:“諸位不必等我,請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