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35節
桑洱想出去看看,一推開兩扇房門,瞧見上空懸掛著一個血淋淋的東西。她嚇了一跳,猛地退了一步。 是一只滴血的死老鼠。 死老鼠本身不可怕。但它突然從天而降的一瞬間,心臟急劇收縮的悚然滋味卻是真實的。 誰在惡作劇? 桑洱頭皮發麻,有點惱了,正要關門出去找人,在不經意間,目光掠過長廊盡頭,對上了草叢里一雙血紅的眼。 桑洱心底驀地一寒。眨了眨眼,那東西就消失了,昏暗的走廊里,只剩盞盞琉璃燈投下的渙散光影。 剛才那是什么東西?總不會是人吧? 就在這時,一段原文在桑洱的腦海里彈出—— 【自新婚之夜,已過去了三天。馮桑一直沒見到尉遲邕。尉遲邕的幾位小妾,瞧她呆呆傻傻,一副好欺負的模樣,便打算下個馬威。在這天晚上,她們偷偷遣人在馮桑的門口掛了一只死老鼠。 她們不知道,真正可怕的并非此物,而是被腥味及馮桑的體質引來的東西。 發現草叢里有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自己,馮桑害怕得打顫,無奈是啞巴,叫也叫不出聲,搖鈴更不見人來。她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院子,在深廣有如迷宮的府邸里亂闖。 不知不覺,她迷了路,被一座幽靜的院子里的燈光吸引了過去。 里頭似乎有人影晃動。馮桑滿頭是汗,眼里含著淚,路也沒看清,不小心被花叢絆倒,狠狠地撲到了門前的臺階。 “吱呀”一聲。 前方兩扇雕花木門開了。尉遲蘭廷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系統:“叮!劇情任務發布。請宿主在二十分鐘內填補該段情節空缺。事成后,將減除炮灰指數30點。違規或超時完成,則懲罰增加300點。特別注意:因這副身體的體質特殊,若是超時,可能會被危險的邪物追上哦?!?/br> 桑洱:“!” 臥槽,這是不逃就會有生命危險的節奏! 桑洱哪敢耽擱,奪門狂奔而去。在原文里,原主迷路后誤打誤撞地找到了尉遲蘭廷的房間的。而她的腦海里現在有一個大方向,倒是沒有繞很多彎路。 黑夜無邊無際,昏光晃影。穿過了數不清的回廊,桑洱終于看見前方被幽靜綠植遮蔽的地方,出現了一座亮著明燈的院子。 桑洱心跳急促,如蒙大赦,直接沖了進去。果然沒站穩,被花叢絆了一下,猛地跌倒在了臺階前,手心不知蹭到了什么,她“嗚”了一聲,薄薄的淚一下子涌了上來。 “吱呀——” 柔和的明光從前方灑下,有人打開前方的門。 桑洱的膝蓋、手心都蹭得發疼,小聲抽著氣,似有所覺地抬起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美而帶煞、雌雄莫辯的面容。 據說,袁平蕙是個世間罕見的美人,尉遲蘭廷的相貌與母親很像。深邃而異美,眉骨立體凌厲,不似女子。瞳眸狹長,唇殷紅如血。黑發撥于腦后,露出額上美人尖。 容貌極美,身形也高挑。就這么一看,似乎和那沒有用縮骨偽裝成女子的尉遲邕持平了。 很少有女人能長到那么高。 尉遲邕會起疑……會不會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她本來以為,尉遲蘭廷要扮成女子、穿女子的衣裳,怎么也該涂脂抹粉、修眉描唇。如今一見,他似乎僅是將上揚的長眉修細了。 桑洱的頭上還沾著草葉,傻傻地望著他。 尉遲蘭廷也低頭,與門前的不速之客對望著。 他的眼珠呈現出深茶的色澤。凝目看人時,仿佛有種妖冶莫測的艷煞之氣,像妖。 片晌以后,他似乎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饒有趣味地挑了挑眉。 矮墻以外,傳來了一個侍女模模糊糊的聲音:“主子,奴婢看見外墻的花叢被踩扁了,您里面可有事?” “無事?!蔽具t蘭廷的聲音很奇特,大概做了偽裝,低柔如同女子,又有冰冷質感,輕輕笑了一下:“一只臟貓闖進來了而已。” 第25章 桑洱:“?!” 居然說她是臟貓! 這人真是蔫兒壞,根本就是仗著她傻,聽不懂這些話,才故意當著她的面說的吧。 桑洱的手指蜷了蜷,含著兩汪薄淚,腹誹了一百句,卻不敢露出一丁點惱怒的反應。 唉,系統沒說錯,這個身體真是各種意義的脆弱。磕磕碰碰都會滲淚,太沒面子了! 矮墻外的侍女似乎對臟貓的說法信以為真,道:“是夫人屋里養的那只波斯貓溜進去了么?不如讓奴婢來趕走它吧。” 這時,桑洱腦海里的原文,自動往下更新了一段: 【馮桑被邪物一路追趕到了此處。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只能感覺到它撲面而來的索命惡意。 從尉遲蘭廷出現起,那東西散發的惡意就消失了,似乎縮回了黑暗里。 絕處逢生,馮桑的兩條腿軟得像面條,已經不敢回自己房間了。 求生本能告訴她,這就是她今晚的家?!?/br> 系統:“叮!劇情提示:若想活過這一關,請宿主想辦法留在尉遲蘭廷的房間,直至天明?!?/br> 桑洱:“……”最后一句還挺押韻? 那廂,尉遲蘭廷見她呆呆的,仿佛已有點無趣。他轉開了目光,正要啟唇回答侍女的話。 桑洱一著急,想也沒想,就伸出了一只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服下擺。 尉遲蘭廷停了動作,低下頭。 這個三天前才過門,成了他嫂子的少女,臉龐煞白,杏眼濕漉,染了幾分心有余悸的恐懼,手指可憐巴巴地拉住了他的衣服。 尉遲蘭廷盯著她。 明明不應該??蛇@個情景,卻輕輕撞了一下他的心,讓他聯想到了十多年前,雨夜趴在他面前的那個東西…… “你退下吧。”終于,尉遲蘭廷開口。 外面那侍女靜了靜,才說:“是,主子?!?/br> 等那人走遠了,尉遲蘭廷才撩了撩衣裳,蹲了下來,低言細語:“嫂嫂,你來這里做什么?” 三天前,原主和尉遲邕成婚的儀式上,尉遲蘭廷作為“小姑子”也出席了。兩人有過一面之緣,他會認出她的臉一點也不奇怪。 “嫂嫂”這個稱呼,分明是親昵的叫法。被他溫溫柔柔地喊出來,卻有種讓人后背發寒的感覺。 桑洱的心臟砰砰直跳,掌心無聲地沁出了冷汗。 初來乍到,她還摸不準“小傻子”到底要怎么裝才不會露餡,就像初出茅廬的演員就要接受顯微鏡的檢閱,心里越發沒底,目光忍不住朝下落去。 忽然,她下巴一疼。 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她的下頜,迫使她抬起了頭。 這只手很大,雪白膚色,得仿佛吸了月光。骨節修長,指甲涂著妖異的蔻丹紅,關節處微凸。 好看,卻不算養尊處優,因為他的指節內側有粗繭。 而且,和握劍形成的繭,位置不一樣。 桑洱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 近看之下,她眼前這張美人臉,更顯秾麗而具有攻擊性。 烏黑的發與眉,猩紅如汲了血的唇。 端詳了她片刻,尉遲蘭廷似笑非笑道:“是了,差點忘記嫂嫂是小啞巴,不會說話?!?/br> 他的手勁,未免也太大了,是偷偷練了鐵砂掌嗎? 桑洱小臉皺起,不用照鏡子都能猜到自己的下巴肯定被捏紅了。 好在,這時,她的肚子恰到好處地傳出了一聲“咕”的鳴響,打破了詭異的僵局。 在這段劇情觸發之前,桑洱就是因為沒人送飯才出門找人的。忍到現在,肚子果然空得要打鳴了。 尉遲蘭廷眉心一蹙,收回了手:“餓了?” 這似乎是一個留下的好借口。桑洱不退反進,身子前傾,嘴唇嗡動了一下,有點兒委屈巴巴地說:“……我餓,餓。” 由于當年沒把啞藥喝光,原主其實一直都能發音。只是低微沙啞,斷斷續續,仿佛喉嚨被縮成了一個針尖,音節擠得很艱難。 但從來沒人會耐心聽她說完一句話。 處處遭人嫌,原主自然更不敢開口,就這樣成為了社會意義上的全啞。 尉遲蘭廷:“……” 不知是肚子餓了的借口發揮了作用,還是她厚著臉皮不松開衣角的舉動奏了效,桑洱最終得逞,順利留了下來,進了尉遲蘭廷的房間。 說是房間,也不太準確。 尉遲家在姑蘇的仙府,并非一座府邸那么簡單,而是獨占一座山頭。尉遲蘭廷的房間是單層的,除了庭院,還包括起居室、書房、琴室等配套,清幽典雅,比平民百姓一家人住的房子要大得多。 此時,整個院落都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下仆活動的聲音。 果然,原文照進現實。不像別的有錢人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尉遲蘭廷為了不露出破綻,從來不讓仆人近身伺候。 袁平蕙自盡后,他剛來到尉遲家的那段如履薄冰的日子,還有當年那個幫忙瞞天過海的啞仆照顧。幾年后,啞仆也老死了。身旁再無值得信賴之人,尉遲蘭廷就什么都自己來了。 當然,這些技能不是白練的。以后都會成為競爭正牌女主正宮之位的加分項?!?/br> 進了房間,桑洱觀察著四周。 寬深格局,垂落幔帳,異常清冷,仿佛彌漫著若有似無的降香氣。 美人椅旁懸掛了一盞精巧的六角琉璃燈,燭燈如豆。 在此之前,尉遲蘭廷大概正在燈下翻書。美人椅上正隨意地反蓋著一本書。 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張矮桌。玉盤裝載了溫熱的精致菜肴。 看來,這晚飯才剛送來了不久。 尉遲蘭廷站定,對著桌子輕輕抬了抬下巴,似乎是讓她過去吃。 在昏暖的燈下,他的外套下,露出了雪白中衣的邊兒。脖頸修長,喉結并不明顯。顯然這也是縮骨易容之功,遮蓋了男性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