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20節
“嘿嘿,怎樣都好?!鄙6龢泛呛堑赝狭税岩巫幼?,舀了一口送進嘴里,滿足地含了一會兒,感慨:“真是人間美味?!?/br> 以后離開了昭陽宗,就沒機會吃了吧。 她的唇被半透明的乳白羹汁染濕了,隱約可見一截柔軟的舌頭,抵著瓷白的勺子,在輕輕舔著。 謝持風無意瞥見,眼皮微跳,無言地別開了頭,撿起了床邊那本經書,隨意翻了幾頁。 桑洱渾不知情,正吃得歡快時,腦海里忽然加載出一段新劇情—— 【桑洱死皮賴臉地留在了房間里,霸占了謝持風的雪梨羹。 吃到一半,門外傳來了蒲正初溫厚的聲音:“師弟,你睡了嗎?我和師尊有事找你。” 沒上鎖的門扉被對方一推,開了。 箐遙真人深夜造訪,桑洱悚然大驚,哪里還有剛才囂張的氣焰。狗急跳墻,她嗖一聲鉆進了謝持風的被窩,用被子把自己蓋了起來。】 桑洱:“???” 桑洱:“系統,你出來,我怎么覺得這段劇情和前面那段不是很連貫?” 系統:“哦,這段劇情確實是新觸發的。如果你在前一段劇情結束時就及時離開,而不是因為貪吃而留下來,那就不會被卷進這段劇情里了。” 桑洱心里跑過了一百只草泥馬。 這樣也行? 現在的劇情觸發都這么隨意的嗎? 桑洱匆忙咽下了最后一口雪梨羹,果然,聽見了門外傳來了蒲正初的聲音:“師弟,你睡了嗎?” 同時,兩道人影已模糊浮現在門廊處了。 深夜又來了新的客人,謝持風也有些意外,將目光從經書里抬起。就看到桑洱有點倉皇地朝他身后的床鋪撲了過去。 還不是宵禁時間,謝持風下意識伸手攔她,低聲道:“你別怕——” 話未說完,兩人就撞成一團,摔到了床上。 桑洱被被子蒙住了頭,胸口不知壓了什么,像咸魚一樣撲騰了兩下:“?” 等等,這情況和劇本寫的好像不一樣!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被蒲正初推開了。 第16章 萬幸,在千鈞一發之際,桑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將蒙臉的被子扯下來了。 危!再晚兩秒,她就要窒息了。 余光瞥見房門已經開了一半,桑洱急中生智,躬身滾進了被子里。 謝持風翻身坐起,因為剛才混亂的擠壓,他的耳根已染上薄紅?,F在還不是宵禁時間,但兩人眼下的情形,站起來就更說不清了。謝持風當機立斷,倚在了床頭,曲起了腿,擋住了桑洱。 在唯一的被子掩蓋下,兩人緊貼彼此。桑洱心驚膽戰,頭悶在了被窩里,什么也看不見,感覺到謝持風的身體有點僵硬,聲音倒算鎮定:“師尊,大師兄?!?/br> 唉,箐遙真人又不是吃素的,這張被子真的能擋住她嗎? 系統:“在原文里,箐遙真人和蒲正初并未發現異常。本著尊重原著的原則,事情會按作者安排的來。只要你別出聲就行。” 在另一視角。 看見房門沒鎖,再加上赤霞峰一帶全是男門生,蒲正初也沒想太多,順手推了一把,門就開了。 好在,床邊垂了簾子,桑洱兩人動作也夠快,等蒲正初看過來時,就只看到謝持風蓋著被子的一幕,有點兒意外:“哦?師弟,你已經睡下了嗎?” 謝持風輕咳一聲:“剛剛睡下。” 被窩下,桑洱感覺到謝持風動了動,作勢要起來。但很快被勸止。 “不用起來了,你今天才被噬木蜈蚣所傷。我們師徒又何須講究這些虛禮。”說話的是箐遙真人。他平日不茍言笑,威嚴十足,原來,私下對愛徒說話時,語氣這么溫和。 兩人似乎正往床邊走來。桑洱得了系統的保證,心里也還是有點緊張,因翻滾時的窒息,心跳正飛快撞擊著胸骨,氣息不均,卻只能忍著,不敢喘得太快。被窩里空氣又不流通,她慢慢生出了一層薄汗,臉頰涌出了紅暈,隔了衣裳,用額頭貼住了謝持風的腰。 ——炎炎盛夏,謝持風的身體完全沒有黏膩的汗味,像一尊微涼的玉石。衣裳的沉香被皂角洗去,如今留下的,是一種干凈清冽的雪般的氣息。 這是謝持風原本的體香嗎? 古代有香妃,謝持風是香……香小冰山? 故意貼過去聞他,似乎有點像變態。但在悶熱的被窩里,這是唯一讓桑洱覺得舒適的方向。她用額頭頂著他的腿,慢慢地,氣息順暢一些了。 謝持風不落痕跡地瞥了底下一眼,皺了皺眉,擔心里頭那縮成一團的人呼吸不了,支起靠內側的腿,讓微弱光源和更多空氣漏入。 桑洱感激地碰了碰他的手。箐遙真人和蒲正初的聲音,也因此變得更清晰了。 這兩人這么晚過來,應該不是來話家常的,而是有急事的吧。 果然,他們說了一些靈修大賽的事,箐遙真人終于轉入正題:“持風,其實,我們剛得知了一個消息,覺得事關重大,不能瞞你。” 謝持風其實也猜到了,微微直起身子:“是,師尊。” “師弟,你聽了得冷靜?!逼颜跽遄玫溃骸澳憧捎浀蒙蟼€月云淮那邊出的事?” 謝持風點頭。 桑洱也有印象。 云淮與蜀地隔江相望,并非昭陽宗的鎮守地。 近月,有一猖狂妖物在云淮連害數人,逢男子食心,逢女子挖目,極度兇殘。那邊的仙宗捉妖不力,至今連元兇的影子也沒逮到。 為免禍及己方,昭陽宗幾天前就派了門生去江邊布防,順便了解情況。 “今晚,他們終于在那妖物逃離前,趕至現場,看見了她的廬山真面目?!斌溥b真人沉聲說:“那妖物為女人身,長蛇尾。七寸上插著一枚鬼音鏢。” 聞言,謝持風臉色劇變。 桑洱縮在被窩下,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震動,手背青筋綻起,仿佛當場就想暴起。 劍架上的月落劍,受主人的戾氣影響,也在嗡嗡顫鳴。 桑洱也呆住了,連忙拉住了謝持風的手,拉了拉,示意他冷靜。 手被按住,謝持風勉強坐下,咬牙切齒道:“這個消息……當真?” “鬼音鏢是為師的仙器,外形獨特,我想應當不會有誤。也就是說,我們當年的猜測沒錯,郎千夜確實沒死,時隔多年,又出現了?!斌溥b真人拍了拍謝持風的肩,沉痛道:“持風,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但郎千夜逃了這么多年,突然在云淮出現,必有陰謀。此事須得從詳計議,你千萬不可沖動。” 之后,箐遙真人和蒲正初又安慰了謝持風許久才離開。 等他們走遠了,桑洱才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此時,她已經沒有多少旖旎或者開玩笑的心思了,跳了下地,給謝持風倒了杯水。 他喝了下去,臉色還是難看到了極點。 桑洱蹲在床邊,遲疑道:“持風,郎千夜究竟是……” “郎千夜?!敝x持風慢慢抬起頭,濃眉之下,凌厲雙目拉滿了血絲,充斥著痛苦與仇恨:“——就是當年殺我全家的妖女?!?/br> . 那一晚后,日子仿佛恢復了平靜。 桑洱繼續在王母仙樹上值守。但時不時就有點兒走神。 謝持風的美強慘身世、謝家全家桶的結局,桑洱早就在原文里讀過。不過,那是一個很籠統的版本,譬如她知道謝持風的仇家叫做郎千夜,卻不知雙方具體有何恩怨、前因后果又是如何的。 因為炮灰不會參與到那么深入的故事線里。 如果有復仇的除妖任務,那也是給正牌女主和男主共患難、增進感情用的。 那天晚上,箐遙真人說自己的仙器鬼音鏢釘在了郎千夜的七寸上,桑洱就聽得更糊涂了。 “謝家被滅門”與“謝持風遇到箐遙真人”這兩件事之間,至少隔了幾年時間。箐遙真人又怎么可能對上郎千夜,和后者扯上關系? 問過謝持風后,桑洱終于弄清了當年的來龍去脈。 ——郎千夜在一天間屠了謝家滿門,卻還嫌不夠,因為謝持風這個“小死剩種”從她手里逃跑了。郎千夜從未打算放過他,一路追索,追到了蜀中,在昭陽宗的仙山下,截住了幼小的謝持風。 好在,箐遙真人那時正在附近,察覺到了妖氣,聞訊而來。看見郎千夜這般猖狂,敢在昭陽宗害人,勃然大怒,出手救下了謝持風,并用仙器釘住郎千夜的七寸,使其元氣大傷,瀕死的郎千夜掉進了眠宿江,之后再無音訊。 被仙器重傷弱點,照常理是沒有活路的了。沒想到,禍害遺千年,這家伙居然沒死。 聽了內情,桑洱的心頭也沉甸甸的,仿佛籠了一層陰云。 有這種過往,謝持風沒扭曲成草菅人命的變態,還真是奇跡。 只是,這么重要的事,讓她一個炮灰知道了,真的好嗎? 系統:“誰讓你貪吃?!?/br> 桑洱:“別提了?!?/br> 幾天后,靈修大賽的初賽決出了二十個選手進入決賽。之后就是人與人的比拼,不需要桑洱來值守了。 桑洱有時間了,終究有點不放心謝持風的狀態,就強行拉了謝持風去天蠶都,讓他散散心。 上回,親眼見到謝持風瀕臨失控的情景,今天他卻已恢復了平時冷淡的模樣。只有眼睛下方淡淡的烏青,出賣了他這幾天根本沒怎么休息的事實。 這樣的人,也不知道該說他情緒控制得好,還是該說他什么都憋在心里,容易憋出毛病。 桑洱盡量不提那些沉重的事,努力耍寶,逗他開心,轉移他的注意力,像個開心果一樣陪著他。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謝持風瞥了她一眼,終于露出了他下山以后的第一個笑容。 是一聲微帶揶揄的淺淺嗤笑。 桑洱松了口氣,也跟著彎起了眼:“你終于肯笑了?!?/br> 謝持風說:“我不笑,你就會一直吵下去?!?/br> “喂,我這是在逗你開心,你居然說我吵……” 兩人經過了一個安靜的路口,后方忽然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桑桑!” 桑洱轉過頭,就被人抱了個滿懷,雙腳還離了地。 把她當成娃娃一樣抱起來的少年,是個大個子,有一雙小狗一樣明亮的眼睛,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桑桑,你下山了!” 光看這雙眼睛,大概沒人會猜出他是一個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