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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請慢走 第37節

    正好,算算時間,賀蘭沐陽和溪知,可以隨閭丘濂一起去永臨。

    留在墨堂的第五日,歸舟離開了,還帶著墨陽一起走了。連一封書信都沒有留下。明明季容宸已經教會了他寫字,可是他還是連一個字都不愿意給他留下嗎?

    季容宸回來的時候,四處找尋不到歸舟。季容儇再次來找大哥,提到了那日早上碰到歸舟,鬼鬼祟祟地,似是想要進內府.季容宸自然不相信。歸舟只是有些畏生,季容儇平素又有些嬌氣,而且季容儇看到陌生人也能展現出百分百的熱情,何況是歸舟住在了墨堂。依照季容儇這喜歡打聽的個性,難免會讓一些性格內斂的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遠離。

    季容宸這幾日,先是被陛下召進了宮中,又被父親叫去交待了好長時間。一直都沒來得及問歸舟,關于他義父的事情。

    傳聞噬元珠、涅火盤、弒天劍為天下至邪之物,先帝曾經遇到一位高人指點,能夠得到這三樣東西的人,必將改變天下,更不是只有大宣的國運受到影響了。

    因此陛下多年前就和歸元寺的高僧善禪大師商量過,以噬元珠鎮壓于歸元寺。當時善禪大師還曾稱贊過季容宸極具善緣,只是那時候季容宸才兩歲,自然不能擔起守護噬元珠的任務了。

    近日,大盜蘇立天被捉拿歸案。若只是多年的偷竊罪,何以至于要關入定珉寺啊?可是他偷竊的東西卻是不凡。

    當年蘇立天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飛賊,傳聞沒有他盜不了的東西,就算是皇宮,他都敢闖。有一次,他偷偷潛入云盛皇宮偷到了涅火盤,被云盛列為了頭等通緝要犯。

    后來聽聞是潛逃到了大宣,又去歸元寺偷了噬元珠。噬元珠一共有四顆,可是經過那一次,卻只剩下了一顆。

    如今朝廷交待要從蘇立天手中找到噬元珠和涅火盤,對外卻稱,“大盜蘇立天,判處斬立決。”

    季容宸去定珉寺天牢見了蘇立天一面,兩人說了許久的話。一天后,一場大火,將定珉寺燒了個精光。

    定珉寺中還關押著很多重要的犯人,卻因為那一場大火,全都失去了生命。

    這些日子來,季容宸反復思索,心中已經有了蛛絲馬跡。可當他再找到竹屋的時候,里面已經空無一人了。歸舟走了,墨陽也走了。不知還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

    季容宸因為走水之事,將自己關在佛堂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為了在定珉寺之時,沒有加強防范而懺悔。也許只要他多留一個心眼,定珉寺也不會走水,就在前一天,他還進去了。卻沒有想到,這就一日過后,卻變成了一處廢墟.季容儇看見哥哥這么難過,便鬧著硬將季容宸拉出去看戲了。

    “哥哥,你陪我看一場戲嘛!就一場!”季容儇就知道大哥耳根子最軟了,只要她多鬧幾遍,大哥一定會陪她出來的。

    今日是小年。那些戲班子排得自然都是些喜慶的熱鬧戲,季容儇卻不喜歡。往年看都看慣了,一點兒新意都沒有。

    這不,終于找到了一出特別的戲,講的是一對雙生姐妹,是魔教教主的女兒。兩人自幼分散,meimei青青被魔教找到,帶了回去。jiejie卻被正派的師傅收養。姐妹倆長大之后,雖然是正魔有別,卻惺惺相惜成為了好友。青青還與jiejie的同門師弟兩情相悅,可是卻遭到了正魔兩派的反對.“若這天下的魔教之人都應該死的話,那我這魔教前任教主之女,豈不因百死莫償?”jiejie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對同門師兄說道。

    “你生在魔教,可長在天臨,人心并非以所屬宗派,所在陣營來分斷,而是在于心中所向。”師兄勸解道。

    “可不論是如何公正不阿的人,難道心中就不會有偏差嗎?師兄,我自小跟隨師傅師兄修行,師傅,師兄教授我為人處世,當問心無愧,堅守正道。我自知一直以此作為信條踐行,從不敢有分毫逾矩。可是青青,她與我不同。她生在魔教,長在魔教。生生也養出了這一番隨性所欲的灑脫性子。我看著她,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長大的影子,或許她才是我一直想要成為的人。”

    第九十一章 歸元寺

    “成為她?”師兄不明白,她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沒錯,青青和柳平,在師門看來,不僅為正道唾棄,亦為魔道不容。可是他們的心是自在的。柳平從不在意青青的魔教身份,青青也能夠放下對正道的芥蒂,這樣的感情突破了重重禁錮,難道不是難能可貴嗎?”jiejie說道。

    .季容宸時不時地就得按住季容儇,免得她興奮地跳起來了。季容儇看的是目不轉睛,時時發出贊嘆,看到青青和柳平從天而降,相互依偎的時候,更是直接站起來鼓掌了。

    “父親平日讓你看這個嗎?”季容宸見季容儇這架勢,就不像是第一次看的,看來平日里畫本子什么的也沒有少看。選了個角度最好的位置,還準備了糖人和板栗。

    “哥,你可不許去告狀!”季容儇一聽,睜大了眼睛,有些心虛。

    “看完了,就回去吧。”

    “哥,你是怎么回事兒啊?”季容儇看見季容宸的眉頭,從這場戲開演直到現在都沒有舒展過。這么甜蜜的戲,他居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我也聽說那件事了。可那并不是你的錯呀,你何必要這樣懲罰自己呢?”

    “小孩子,好好看戲就行了。”季容宸看了季容儇一眼,將一顆栗子塞進了她的嘴里。到底還是小孩子,很容易就能開心起來。

    “我才不是小孩子了呢!”季容儇一邊嚼著栗子,用手帕掩著臉,小聲地反駁道。

    歸舟在樓下,不小心看到了季容宸,像個逃犯遇到了縣官一般,一溜煙兒地就跑掉了。季容宸沒有看到歸舟,但是目光還是下意識地往樓下一掃,卻沒有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賀蘭沐陽陪著賀蘭溪知在去永臨的路上。

    “哥哥,你怎么了?”賀蘭溪知見大哥愁眉不展,從上了馬車之后,便一直這樣了。于是便寬慰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母親和祖父,但我們去看了二姨、姨父,還有表哥表妹,很快就回來了。”

    “是啊。”賀蘭沐陽溫柔地撫了撫溪知的腦袋。

    其實賀蘭溪知心里也有很多牽掛的人。這次走得太倉促了,原本以為是可以和閭丘哥哥一起回永臨。沒想到萬煞堂又開始興風作浪了,閭丘哥哥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回永臨。

    可母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這樣急著催促他們去永臨城。她都沒來得及跟文大哥告別,去了幾次濟世堂了,可是都沒有看到文大哥,聽說他到外縣去出診了。等他回來了,就見不著她了。

    不過下一次見面,也不會太久的。

    賀蘭沐陽卻是滿心的憂慮,他看著眼前臉上一片恬然的溪知,心中更是不忍。母親和祖父是一心要護他們兩個周全,可是他已經十四歲了,怎么能還躲在母親的身后呢?

    自從那個人走之后,賀蘭府就只剩下了他和祖父兩個男人。祖父生了病,這些年斷斷續續的,時好時壞,今年病情又復發了。母親一個人撐著這個家,照顧祖父,還要照顧他們兩個.“文大哥?”賀蘭溪知探出頭,就看到了文尹,連忙叫馬夫停下了,“你怎么在這兒啊?”

    難不成文尹到外地出診,還是跟他們順路?

    “賀蘭公子,溪知小姐,我要去永臨城了。”文尹抬頭看到是他們兩個,便趕緊跑了兩步,跟了上來。

    “真的?!”賀蘭溪知一聽文尹也是要去永臨的,一下子就高興起來了。不過文大哥居然都不向她告別,難道是不把它她當成朋友了?

    “文大哥,你要去永臨,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啊?至少要道別吧。”賀蘭溪知有些委屈地嘟起了嘴巴。還溪知小姐呢!

    其實文尹怎么沒去賀蘭府找溪知呢?只是碰到了賀蘭瑾,她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跟一個大夫走得太近。畢竟他們的年紀擺在那兒。文尹和賀蘭沐陽同年的,大了賀蘭溪知十歲。

    他們兩個在長輩眼中,既不是同齡的玩伴,也不是真的兄妹。除了之前為了看病,現在兩個人還時不時地共處一室,說說笑笑的。

    可是這些話,文尹自然不會真的說出來了。

    “我忘記了。原本安排的只是去出診,沒想到永臨城的濟世堂缺大夫,師傅便讓我去了。”

    “真的呀。我和哥哥也要去永臨,去探親。”賀蘭溪知的語氣中流露出滿滿的不舍,“不過日后我在連鄭,還能再見到你嗎?”

    “柯大夫這是在提攜你呢!永臨總是要比連鄭郡繁華熱鬧得多。”賀蘭沐陽看了文尹一眼,雖然跟文尹相處不多,可是上次在集市上,看他還有幾分功夫,而且為人正直。更重要的是溪知將他當成了親哥哥了,可見他是個可靠的人。

    賀蘭沐陽主動邀請文尹上了他們的馬車,繼續趕了兩日的路。現在距離永臨只有一日的路程了。三人在同江客棧歇腳。

    賀蘭沐陽去了文尹的房間,有些話想要交待,“文大夫,我想拜托你,這一路上好好照顧溪知。”

    賀蘭沐陽的眼神懇切,雖然他盡量保持平靜了,但是仍然看得出來他心中的不安。

    “賀蘭公子的意思是?”文尹輕聲問道。

    “我突然想起來,府里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這次探親,我便不同溪知一起去了。所以希望你能在路上,對溪知有個照應。”賀蘭沐陽看著文尹,眼中滿是信任。

    若非是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他怎么會在這時候離開溪知呢?

    容國公府,佛堂。

    “父親,我已經想好了。還望父親成全。”季容宸給季玨跪下了,言辭懇切。

    “至少過完年,一家人好好聚聚。”季玨伸出手,撫了撫允行的腦袋。心中既愧疚又傷心。他們父子何時變得這么疏離了?季容宸做出了這么重要的決定,居然這么晚才告訴他。

    季容宸拒絕了郡主的婚事,自薦前往歸元寺,鎮壓看守噬元珠。陛下信任他,甚至將弒天劍也一并奉于歸元寺。

    “容宸愿此生長留歸元寺,不辱皇命。”

    第九十二章 擔心你

    季容宸和季玨商量過后,最終決定,過完年后,去給外祖父和小姨拜個年,便動身前往歸元寺。

    賀蘭溪知到了容國公府,而賀蘭沐陽回了連鄭郡。多虧了文尹將借口說得很圓滿,溪知也沒有懷疑什么,只是有些失落,不能跟大哥一起了。

    見到季容宸的時候,溪知還感嘆,不愧是閭丘大哥足以當作對手的人。上一次見面,對這位表哥的模樣印象都已經模糊了,這次一見,真像是從畫里面走出來的人。

    “表哥、表妹。”賀蘭溪知邁著細碎的步子,來見過季容宸和季容儇。

    “表姐。”季容儇沒想到自己還是最小的,現在就期望著母親肚子里的小弟弟,能早點兒出來了!

    “允行,你帶著兩個meimei去外面逛逛吧。”賀蘭琪如今懷了身孕,不方便。這些小孩又是素來喜歡熱鬧的,允行雖然看起來不喜熱鬧,但是心中想必也是向往的。有兩個meimei在,他也能稍微放下他骨子里的成熟懂事,當一回天真爛漫的小孩。

    “好。”

    賀蘭琪和季容宸的關系也沒有當初那樣冷淡了。她還特意請季容宸,給未出世的弟弟取個字。季容宸于是給他取了“允燦”。希望弟弟日后能夠如詩中所云,“允執其中,燦若繁星”。做個誠信、才能出眾、德才兼備之人。

    季容宸看著墨堂中的那棵梨樹,想必以后也沒什么機會看到它開花了。只是恍惚間還能看見,那樹干上,小心躲藏的男孩。

    正月初一,季玨收到了消息,賀蘭府滿門被滅。季玨決定將賀蘭溪知收為女兒,從此和季容儇一樣,都是容國公府的小姐。

    季容宸終是按照之前的約定,入了歸元寺。

    十年后。

    沈逐風是朝廷通緝的要犯,當初是護國公親自將他關押進大內天牢。護國公死后,沈逐風逃了出來。是容國公長子,與護國公義子聯手將他再次抓進了天牢。可沒想到還是讓他給逃脫了。

    萬煞堂在江湖上的惡名不勝當初,但是依然活動在大宣的城郡之中。除此之外,天隱閣在這十年里發展迅速,很快便有了江湖第一大派的名頭。

    天隱閣來了一單大任務,便是殺沈逐風。想要完成這個任務的人很多,但無不是白日做夢。

    楚仁剛邁進樹林,就感覺到一陣尖銳冷冽的殺氣,雖然這陣殺氣并不是對著他的,卻也不禁讓他感到膽寒。

    看到不遠處的背影,楚仁停下了腳步。

    “你碰見了他?”

    “你說那個不知死活的……”沈逐風轉過了身來,將刀背在了身后。沈逐風雖然被朝廷通緝了那么多年,但是在江湖上各處行走,仍然能遇上很多來挑戰他的人。盡管都是自不量力。

    “住口!”楚仁猛地驚住,看向沈逐風的眸中滿是不可置信,“我知道,你殺不了他。”

    “剛剛我的確是跟他交過手了,他已經掉落了懸崖。”沈逐風眼中絲毫都沒有楚仁,一點兒也不將他放在眼里。

    “天隱閣一等殺手,不過如此。”

    .“哎呀,都說在沈逐風面前,能活過半刻鐘的人,在江湖上必有一席之地。我這都活過一刻鐘了吧!哈哈!”楚仁戲謔地笑了笑,看著眼前的人,雖然表面上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但是察覺到對方的殺氣越來越重,不由得警惕了些。

    沈逐風握著刀柄的手更用力了些。這次透著寒光的刀身,透露出來的殺氣騰騰,都是朝著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人。

    沈逐風目光一定,便向楚仁出了刀。楚仁光憑武力,在他面前過不了三十招,而現在面對的還是被激怒了的沈逐風。勝算就更低了。

    突然一陣風沙襲來,沈逐風抬手一擋,放下的時候,再看向前方,人已經不見了。

    .另一邊,楚仁是被人給救走了。

    “云行!”楚仁擁住了他,靠在了云行的懷里,云行猝不及防地后退一步躲開了。

    “你知道剛才我晚來一步,你就死在他的刀下了!”云行語氣中藏著些許憤怒,他是真沒想到,楚仁居然這么大膽子,跑到沈逐風面前信口胡謅。

    “我從來不畏懼死亡。”楚仁雙手一攤,生死于他,簡直不值一提。

    “既然你要自己作死,我也沒得攔了!”云行無奈地扭過了頭去。他五歲半的時候,進入天隱閣,認識的第一個人就是楚仁。楚仁很講義氣,重情義,膽子尤其大。興許是因為他真的不怕死,所以天隱閣很多殺人的單子,他都沒有二話就接了。最后將自己弄得一身傷,但是任務完成得令閣主十分滿意。

    “其實我是騙你的。”楚仁見云行似乎真的生氣了,連忙態度軟了下來跟他解釋道,“我剛剛跟他說話的時候,就感受到了你的劍氣。我知道你一定會出現的。我們兩個聯手在他手下逃脫,不是難事。”

    “不過,你為什么會接這一單?”楚仁難免有些奇怪。云行在天隱閣,一步一步地成為一等殺手,中間付出了多少的艱辛努力,他都看在眼里。

    如果說他想要更進一層,所以來殺沈逐風,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以他的脾氣,既然接了這個任務,一定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完成。怎么會一拖再拖,還想出了跳崖死遁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