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請慢走 第9節
話音剛落,扶越轉身便坐下歇息了。唐新卻是如何都平靜不下來了,他沒有想到扶越竟然會是神隱宮的人,這下他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向扶越坦白了。神隱宮和老爹這么多年的恩怨糾葛,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算得清楚的。 一大清早,扶越和盈盈醒過來之后,唐新已經將早餐都準備好了。 “來。”唐新買回來了包子,遞給扶越和文盈盈。 “你昨晚……”扶越抬眸看向了唐新。 “一夜沒睡。”唐新擺出來一派可憐兮兮的模樣,神情卻像是痛定思痛過了的,“昨晚,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我感覺自己的靈魂得到了升華。” “……”扶越剛才還有些許波瀾的臉上,在瞥了唐新一眼之后,又恢復了平靜。唐新在他的眼神中只讀出來了一句話,“我就靜靜地看著你演。” “好了,說正事。”唐新也被自己的這個語氣給逗笑了,“聽聞參加武林大會的人,許多都會先去孤劍山莊,五日后便是南老前輩的七十大壽。”南任繼的爺爺南廷歸在江湖上威望頗高,當初南殊淮任武林盟主之時,孤劍山莊的威勢幾乎橫掃了整個江湖。這也就理解后來南殊淮英雄氣短,郁結難消了。 “飛虹谷與孤劍山莊素來有交情,想必也會去。” “你去孤劍山莊,不怕再遇上他嗎?”南任繼如今是孤劍山莊的莊主,遇上是必然的事情。但是唐新既然都決定好了要去,想必是思慮周全了,也不知道他在這兒瞎cao什么心? “當然啊!但我怎么能放心把盈盈交給你呢?”唐新愛憐地看了一眼盈盈,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不過,到時候要是出了什么事,還要公子多多保護才行啊!” “扶越,你去比武大會,是單為了夏侯嵩,還是另有打算?”唐新擔心的是,扶越會以神隱宮弟子的名義,參加武林大會,到時候,武林群雄必然會先合力對抗的。畢竟,別看現在江湖上各大門派紛爭不斷,可一旦遇上了強勁的敵手,而這個對手還為他們所難容,必然就會“一致對外”了。到時候,他很擔心扶越的處境。 “你不是說過了,不喜歡管人閑事嗎?” “我后面還有半句呢!不帶這樣截話只截一半的。”唐新小聲嘟囔道,文盈盈見唐新似乎有些不開心,便過來拉了拉唐新的胳膊,好像是在安慰他一樣,果然小姑娘就是貼心啊! …… “唐新!”秦思思在遠處看見唐新他們正過來,不停地招手。 “思思,你怎么在這兒?” 唐新偏過頭附在扶越耳邊說道:“我書院的同窗,夫子的孫女,秦思思。” “噢~”秦思思露出了諱莫如深的笑容,“怪不得段師兄說你不跟我們一起走了呢!原來是佳人……” 秦思思走近來時看到扶越,不禁在心中感嘆了片刻,世間竟有如此生得俊俏容貌之人。然后才看見了他們倆身邊還帶著一個小姑娘,這畫面居然還莫名地和諧…… “思思,這位姑娘是?怎么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啊?”唐新連忙制止了秦思思繼續說下去,秦思思有多能胡編亂造,他是知道的,這要是任她說下去,不知道什么亂七八糟的都能被她翻出花兒來。 “這位是江蓉蓉,我和雪jiejie,還有段師兄他們現在,都借住在蓉蓉家里。” 淮城大戶江家,江家在朝野為官三代,如今的當家人江懷恩卻不入朝堂,反而癡迷于武功絕學。江蓉蓉想必就是江懷恩的小女兒了。 “公子只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間人。”江蓉蓉第一次見扶越,才知道了詩中所言非虛。 “見過二位公子。”江蓉蓉輕聲細語地,神情似乎還有些羞澀,“兩位都是思思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若是不嫌棄的話,請兩位到家中一敘。” 扶越似乎有些不適應,唐新遞了一個眼神過去,“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嘛!行走江湖,就是出門靠朋友啊!” “在下扶越。”想想這幾日讓盈盈跟著他們一起實在是受苦了,扶越也就不再推辭了。而且在江家總比立刻去孤劍山莊安全得多。 我想知道個名字就那么難,現在換成姑娘,就能隨便了?唐新感到了莫大的不公。 “這個小姑娘是誰啊?這才幾日啊,孩子都有了?”秦思思將唐新拉到了后面,竊竊私語。 “秦大小姐,你開玩笑有點分寸啊!”唐新瞳孔一震,這秦思思還真是總能語出驚人啊! “扶越大哥,你等等我啊!”唐新這會兒和秦思思說話,一轉眼的功夫,扶越和文盈盈已經走遠他們一大段距離了。 “盈盈,jiejie來抱好不好?”江蓉蓉看起來非常喜歡小孩子,但是文盈盈見到陌生人,還是有些害怕的,直往扶越身后躲。 “不必勞煩江小姐了。”扶越見盈盈有些不自在,便拒絕了江蓉蓉的好意。 …… “大哥!這是怎么回事兒啊?”江蓉蓉瞧見不遠處大哥好像跟一群人起了爭執,連忙跑了過去。 “蓉蓉,沒事兒。”江旭抹掉了嘴角的血跡,溫柔地安慰meimei。 “江大公子,是真把淮城當你家后院了?”對面幾個衣著紅黑相間的男子看起來,像極了地痞流氓。扶越認出來那是破元谷的弟子,看來也是為了武林大會而來的。 “你再說一遍!”江旭將江蓉蓉推到了身后,眼見著就要再沖上去跟他們打起來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破元谷的各位大俠呀!”唐新沖到了前面,他見過破元谷的人跟其他門派逞兇斗狠,其中跟他們過節最大的應該就是飛虹谷了。 “你們又是什么人啊?告訴你們,別多管閑事啊!” 唐新路上抓了一把石子,二話不說就撒到了那群破元谷的弟子的額頭上。隨著慘叫聲,各自應聲倒下。正在唐新轉身要離開的時候,背后卻襲來了一陣陰風。 扶越一掌對上了向前的那位身著玄衣的中年男子,逼得他連連后退了好幾步。 第二十三章 萍水相逢 到了江府。唐新和扶越自然先見到了這江府的主人江懷恩,江懷恩雖與江氏先輩不同,但身上還是一股文墨氣息,年輕時候想必也是一副文質彬彬、玉樹琳瑯的模樣。 “想不到江湖上又多了幾位青年才俊啊!”江懷恩由衷地笑了笑,江家兄妹一回到府中,就將破元谷同江旭起了爭執的事情告知了江懷恩。江懷恩自然是要當面感謝唐新和扶越的。 “兩位若不嫌棄,可在府中多住些時日,也好讓我等以盡地主之誼啊!” 唐新和扶越了解之后才知道,原來破元谷和江家還算得上是連襟關系。閔家也是武學世家,兩個女兒一文一武,感情稀松平常。但是兩邊不睦已久,尤其是閔老爺將祖傳絕學只教給了江旭,更是惹得破元谷十分不快。 “是啊!唐兄、越兄,家父和夫子還有院長都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我也想同二位交個朋友,亦可向二位請教武學之道,還望二位成全啊!”江旭“在下同唐公子只是萍水相逢,同北陽書院更是沒有絲毫關系,多謝江大俠、江公子抬愛。”這次居然沒等唐新說話,扶越就先回答了。 “哎,這么多人還真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留啊!你也不想想盈盈一個小姑娘還經得起風吹日曬嗎?萍水相逢也不至于不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吧?”唐新湊近了扶越輕聲道。 他隱隱有些擔憂了,扶越這么著急先撇清了關系,是不是要做什么危險的事情了?也不知神隱宮究竟是給他派了多少危險的任務…… “二公子,自從妾身小產后,將軍是越來越不待見我了。我早就該看明白了,只是唯恐日后不能幫到二公子,妾身真的不知該怎么辦才好了。”柳惜惜懶懶地躺在了夏侯暄的懷里,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里噙滿了淚珠,楚楚惹人憐愛。 柳惜惜自從進入夏侯府之后,每日盡心侍候夏侯嵩,只是夏侯嵩軍務繁忙,時常不在府中。時間久了,夏侯暄便跟她走到了一起。 “你小產之后,我不知道多想陪在你的身邊,可心疼死我了。”夏侯暄愛憐地撫摸著柳惜惜的臉頰,眼神中卻有怎么也藏不住的恨意。夏侯嵩、夏侯霖,你們欠我的! “這件事都怪夏侯霖,那小子,遲早讓我抓住把柄,一定要他給我們的孩子償命!” “若非二公子垂憐,惜惜真的要無法在這府里活下去了。”柳惜惜將腦袋埋在了夏侯暄心口,噌的一下,猝不及防地在夏侯暄唇上落下一吻。 夏侯暄可受不了這樣的,直接挑起了柳惜惜的下巴,就要深吻下去…… “二公子!”小廝前來稟告,遞上了一封信,“晏舍來信,三公子被神隱宮給抓走了。” “這個消息還有沒有別人知道?”夏侯暄臉上是rou眼可見的高興,好久沒有遇到這么令人高興的事情了。 “所有的消息都是我們這邊先得知的。” “這真是天助我也!”夏侯暄大笑了起來,低頭看著自己懷里的柳惜惜,心里的愉悅無以言表。 柳惜惜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自小便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那封信她看了七七八八,想必也不需要完整的一模一樣。 “來人啊!”等到夏侯嵩回府的時候,柳惜惜驚恐地大叫了起來。 “惜惜,怎么了?”夏侯嵩立即推開了門,抱住了張皇失措的柳惜惜。 “將軍,剛才有人用飛鏢送來這一封信。”柳惜惜雙手都顫抖了,指了指柱子上的那支飛鏢。 “神隱宮將阿霖抓走了,他說如果我們不拿玄羽旗去交換的話,就不會再給我們機會了。”夏侯嵩看起來也沒有那么緊張,但只是如此,便已經讓柳惜惜感到十分舒暢了,夏侯嵩所珍視的一切,她都要一點一點地摧毀。 夏侯嵩一向很少在柳惜惜面前避諱什么事情,如柳惜惜所想,在夏侯嵩眼里,她一個弱質女流又怎么會對他產生半分威脅呢?夏侯嵩一向都有這樣的自信。 “他為什么說,不會再給我們機會呢?”柳惜惜接過夏侯嵩手里的信,只憑她從前學過的一點兒學問,由此產生了疑問。 夏侯嵩抬眸看了柳惜惜一眼,卻沒有說話。難道已經有人送過信了?那么那一封信呢?難道有人收起來了?也就是說,有人想要阿霖死? 夏侯嵩在柳惜惜的房間里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常,只是仍然拿走了那封信。然而一出了柳惜惜的院子,夏侯嵩立馬就找到了夏侯暄。這些年來對他們兄弟倆,他這個做大哥的實在是有愧,疏于管教,竟然都要教他們忘記了兄弟之間要互信互重…… “你還真是一刻都等不得啊!”唐新早便猜到了扶越一到淮城,便會先去探探夏侯嵩。 “夏侯霖被神隱宮抓了?”唐新和扶越藏得很隱蔽,沒有走漏半點兒風聲。 “你不覺得他們夏侯一家關系很奇怪嗎?” 扶越對人情世故沒有多大了解,也不清楚他們兄弟之間應該如何相處,所以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常。 唐新看了扶越一眼,也知道要他這樣看出個所以然來,真是為難他了,所以也就不賣關子了。 “就比方上次柳惜惜小產,結果你注意到夏侯暄的表情了嗎?柳惜惜雖說應該算他半個嫂子,但是聽說在夏侯家,夏侯暄對他的長兄夏侯嵩是敬重畏懼更多,但他明顯對柳惜惜過于關心了。 還有夏侯嵩對夏侯霖和夏侯暄的態度也差別太大。而且蘇翊所說的夏侯霖的未婚妻,我們現在也沒有頭緒,而他臨終前的那兩個字‘佛像’,究竟指的是哪兒……”實在有太多的謎團了。原本唐新想著,將文盈盈送到飛虹谷的人手里,然后找到富隆鼎的下落,再想辦法一起殺了夏侯嵩,這事情也算是差不多了,可現在看來,他們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扶越則是在想,夏侯霖被神隱宮抓走的事情,他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你給我看看!”夏侯嵩將那封信甩在了夏侯暄的臉上,看起來十分生氣。 “三弟被神隱宮抓走了?”夏侯暄裝作了一無所知,也滿是為夏侯霖擔心著急的模樣。 “我現在懷疑有人不想救阿霖,你這么聰明,一定想得到,是誰想讓你三弟死。” “大哥,這我怎么會知道呢?”夏侯暄向來在府中,或者在朝堂,都是唯夏侯嵩的命令是從的。 他放不下柳惜惜,其中也有很大的原因是,柳惜惜總是了解夏侯嵩的心思,而且在短時間內就能贏得夏侯嵩的信任。這樣一個美貌又有智慧的女人,真的會讓人欲罷不能。 “哼!看來你對你弟弟的生死一點兒也不關心,這也不奇怪,我們三兄弟分開這么多年,沒有什么感情也很正常……”夏侯嵩轉過身去,似乎是在強忍著壓住心中的怒火。 “我和三弟是親兄弟,正如我和大哥一樣,是血rou至親,我怎么會不關心三弟的生死呢?就算大哥真的對我有什么芥蒂,也不能懷疑我們三兄弟之間的情誼啊!難道大哥忘記了父親臨死前的交待了嗎?” 第二十四章 喝酒 “我不是想要懷疑你,但如果你想要自證清白的話,那就親自去將三弟安全地帶回來。”夏侯嵩暫時沒有要將玄羽旗交給神隱宮的心思。 “是。”夏侯暄來不及多做辯駁,只能先應下了。 “你要記住,凡事要以你三弟的性命為重,要是救不了你三弟,你就別回來見我了。”夏侯嵩總是如此偏袒于夏侯霖,明明無論各方面他都比夏侯霖要優秀太多了。父親早逝,夏侯暄和夏侯霖那時候還很小,夏侯霖幾乎是夏侯嵩帶著長大的,可是夏侯暄卻被送去學武了,直到二十歲的時候,才回到了家中。 是柳惜惜模仿了筆跡,重新寫了一封信,設計交給了將軍。 “柳姑娘?上次多謝了。”唐新和扶越沿著線索,沒想到見到的卻是柳惜惜。 “蘇翊已經死了。”柳惜惜看了他們兩個一眼,眼神中沒有惡意。蘇翊的死當然與他們兩個無關,只是蘇翊一死,線索又少了一個。 “柳姑娘冒著危險來見我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唐新知道夏侯嵩為人謹小慎微,柳惜惜在府中也該是如履薄冰。上次也是柳惜惜助他們離開夏候府的。當時還有猜測,她是為了蘇翊,但是知道了柳惜惜的真實身份之后,便不會再誤會了。 “我知道,你們也想要夏侯嵩的命。”柳惜惜也開門見山了,不再做任何的鋪墊,“夏侯嵩癡迷于丹藥,他最信任禪師的話,包括禪師向他進言,夏侯暄和他命理相克,他也沒有半點懷疑,就此疏遠了夏侯暄。而夏侯霖,其實,是他的親生兒子。” “什么?”唐新和扶越兩臉震驚,夏侯霖不是夏侯嵩親弟弟嗎?怎么就變成了父子關系了? “原來是這樣,所以柳姑娘才借夏侯三兄弟之間糾纏的關系,讓他們從內部瓦解……”唐新恍然大悟道,不由得對眼前的女子產生了幾分敬意。 “夏侯嵩手里有玄羽旗,神隱宮綁架夏侯霖就是為此。只是他沒有揭開富隆鼎和玄羽旗的秘密,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有辦法找到關于軼天錄的線索。”柳惜惜沉吟了片刻,將這些事情理順了再告訴他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