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娘娘家的日常生活 第63節
熙妃向來善解人意,到現在也如同之前一般溫婉:“沒事,你們說便是?!?/br> 內務處的宮人互相看了看,這才說道:“從前邊抓到個夾帶私貨的宮人,供出了怡春宮的宮人來,如今人贓并獲,人和物證已經在內務處了,鐘嬪娘娘這才命奴才們來提人?!?/br> 熙妃先前心中已然不悅,但她在后宮向來是好說話,又不愿在后宮姐妹眼中露了怯來,營造一副大大方方的模樣來,好叫人知道她的坦蕩,這才叫任由他們說,但現在內務處的話落,后宮嬪妃看過來的目光叫熙妃臉皮一跳,連臉上的笑都險些掛不住了。 熙妃下意識的開了口:“竟有此事,本宮卻是不知,你們也知本宮不愛計較,宮人們便是偶有一二出格也看在往日情分的面上不愿傷了和氣,但他們若當真犯了事,觸犯了宮規,本宮也不是那等不講理,非要袒護宮中之人的那等人,本宮身為后宮嬪妃,自當做那大義滅親?!?/br> 后宮嬪妃打量的目光落在身上,熙妃心里一慌,心里各種思慮閃過,幾番思索下,到底打算先把自己給摘出來,免得叫人誤會了。這些念頭在心里不過轉瞬須臾,下一刻,熙妃向來溫和的面容一正,目光嚴肅的在怡春宮宮人們身上看過,眼里帶著些失望之色,微微一嘆,又朝內務處的宮人們說道。 “他們當中若有人犯事了本宮絕不姑息,任由你們帶走審問,只你們是奉的鐘嬪meimei的令來,這恐怕多有不妥?!?/br> 熙妃聲音不輕不重,如同她的為人一般溫溫柔柔的,帶著柔韌又善解人意:“鐘嬪meimei雖為嬪位,但這后宮諸事卻是該由陛下來定奪的,若是…” 立時便有嬪妃接了口:“不錯,鐘嬪又無掌權之責,憑什么能帶走怡春宮的宮人。” 再深一點,要是讓人得手了,以后這后宮豈不是任由人出入了。綴霞宮風光無限,后宮嬪妃面上看著和和氣氣的,但心中哪里能對綴霞宮沒有絲毫怨言的,熙妃不過起個開頭,就有嬪妃忍不住了。 “對,她不過一個嬪,熙妃jiejie可是妃,哪有一個嬪到妃zigong中抓人的,咱們宮中可沒有這規矩,這簡直就是以下犯上!” 禧妃被天子訓斥“東施效顰”,多年經營毀于一旦,禧妃不敢怨懟在天子身上,卻把丟人的丑遷怒到了鐘萃身上。若不是那鐘氏非要親自下廚,她又怎會想著跟著學一回,為此還招了陛下的厭。 禧妃是宮中位份最高的一位,她面色不善的站了出來:“誰給她的膽子敢叫你們上妃zigong中來拘人的?你們奉鐘嬪的令,那鐘嬪可又是奉了誰的命?!” 自良妃被禁,宮中就再也沒有嬪妃有協助宮務的職權。 這鐘氏,竟然敢狐假虎威!借此搬弄權柄! 嘈雜中,內務處宮人的話傳了來:“鐘嬪娘娘有陛下口諭協助徐嬤嬤管理宮務,此次便是徐嬤嬤請了鐘嬪娘娘來定奪的?!?/br> 宮妃們頓時住了口,臉色大變。內務處自是不會說謊的。熙妃眼中閃了閃,抿著嘴不說話了。 內務處宮人到怡春宮來已經耽擱好一會了,兩個宮人面面相覷,朝熙妃開了口:“娘娘,嬪主子那邊還等著問話呢,你看這…” 熙妃深深看了眼人,到底又不能得罪了內務處,客套的揚了笑:“既然鐘嬪meimei得了陛下旨意做事,我這個當jiejie的也不能拖了她后腿的,你要提的是誰,本宮命人叫過來的?!?/br> 內務處的人一走,熙妃怡春宮這里靜了靜,須臾就有嬪妃告辭,接著各宮嬪妃們都相繼離去。怡春宮沒有了外人,熙妃身邊的大宮女把伺候的人揮退,先前還掛著溫婉笑意的熙妃頓時沉下了臉。 大宮女身為熙妃心腹,對熙妃最為熟悉,早就習以為常,他們熙妃娘娘對外溫婉親和,卻并非就當真是個溫婉親和的人了,大宮女奉了茶水過去:“娘娘消消氣。” 熙妃現在哪有心思喝茶,她問道:“這茴香來怡春宮不過才幾月就給我捅出了簍子,現在滿宮上下都知道我怡春宮出了個夾帶私貨的了!” 熙妃撞見過內務處的人捧著賬冊往綴霞宮去,熙妃心里原本便有點猜測,只往前淑賢二妃,良妃等都是到妃位才接手的,那鐘氏如今不過是嬪位,便是陛下當真起了什么心思,等那鐘氏當真被任命,怕還有些年月。 后宮位份卻并非那般好升的,那鐘氏若非不是運道好叫她誕下了皇長子,如今不過還是個小小的才人呢,哪能一躍至嬪位。便是如今升至嬪位,那也是到頭的了,再往上,依舊得跟她們一般在宮中苦苦熬著。 誰知陛下竟越過了先前的例子,把身為嬪的鐘氏提拔了上來,讓她來協助宮務,那豈不是往后她們堂堂妃子還得被一個嬪給拿捏住了!至于被帶走的茴香,熙妃仔細想過,她也只有昨日才給了份賞賜下去,哪有這般巧的? 鐘萃在內務處等了小半個時辰,內務處的宮人這才把人給帶了來。宮人推搡著那怡春宮的婢子進房中,鐘萃微微抬眼,面上有些驚愕。 熙妃嘴里的茴香,鐘萃記得她名叫香枝。 第95章 良妃身邊的宮女,卻不知為何到了怡春宮熙妃身邊。 香枝一進門,見到跪在地上的怡春宮宮人,幾件地上擺著的瓷器,便知道事情暴露了,一言不發的跪了下來。 徐嬤嬤逼著鐘萃發號了施令,如今人來了,她倒也沒有趕鴨子上架般的非要鐘萃來審問了。徐嬤嬤朝鐘萃看了眼,似有意教導一般,放緩了聲音,慢慢的開口審問:“怡春宮茴香?!彼钢厣系淖C據問道,“這些可是你給他的?” 鐘萃輕輕吐出口氣來。鐘萃本以為徐嬤嬤讓她來開了這個口,等人來還會讓她來審一審,又讓她來做這個主的。 鐘萃連這等“發號施令”都是頭一回,更別提審問了,未進宮時,眾位姐妹房中倒是不時聽到過主子審問丫頭的事,有那丫頭做錯了事,或是偷拿了東西的,但她那房中統共才一二人,自是沒有這等機會。入宮后身邊伺候的宮人們勤懇,從無懈怠,綴霞宮也沒有那等審問之事的。 香枝進來前,鐘萃坐立不安,腦海里不斷的想著往常在侯府時,大夫人和姐妹們如何審問人時的情景,她們是怎么開口的,那時的表情和語氣有什么變化。若是徐嬤嬤讓她來,鐘萃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從她應下了協助宮務開始,就已經由不得她了。 人證物證擺在面前,香枝便是想抵賴都抵不了,她木著臉點頭承認下來:“是,是奴婢給的?!?/br> 徐嬤嬤見多了,繼續追問著:“這幾件瓷器乃是宮中上等品,品相完好,是專貢給嬪位主子以上的宮妃使用的,非嬪位之上不可用,你這幾件瓷器從何處而來?” 問到賞賜,香枝卻不開口了。 鐘萃在一旁旁聽,她輕輕側臉,見徐嬤嬤面上毫無變化,甚至還饒有興致的輕呷一口清茶,似乎對香枝不開口沒有半點意外。 宮婢從主,徐嬤嬤在宮中幾十年,眼前來來去去不知見過多少人的,尤其是宮婢侍監們,她連面孔都記不得了,但他們犯事后的表現她卻早就熟絡于心了。婢子們不開口,多是得了更大的好處,包庇著后邊的主子。 若是只宮婢犯錯,早就開口求情了,犯不著如此倔,只有涉及之事非是如此簡單,這才會三緘其口,獨自應承下來。這奴婢倒是護主,但徐嬤嬤實在見過太多,香枝便是再有心算,在徐嬤嬤這等不知歷經多少風雨的嬤嬤們面前還是太稚嫩了些。 徐嬤嬤倒是有幾分嘆息,高太后對宮中高位嬪妃們接連出事頗有些心憂。雖高太后也知道是這些嬪妃們犯事再先,但到底高位嬪妃們入宮多年,是從潛邸時便有的勤奮,若是高位嬪妃們皆出事,怕會惹得前朝動蕩。 那淑賢二妃并著良妃出事后,宮中的高位嬪妃便只有禧妃、穆妃、熙妃三個,原本禧妃心腸軟,穆妃古板,熙妃溫和,這后宮倒也太平,不料禧妃先招了天子厭,得了個“東施效顰”的名頭,如今連熙妃身上也蒙上了一層陰影來。 只如今事情已經鑄成,她也只有審了下去。 鐘萃看了看徐嬤嬤,又看了看一言不發的香枝,在鐘萃看來,這香枝不開口,事情便陷入了僵局來,總不能把她的嘴撬開吧,她要是一直不說,這事情也就查不清了。 徐嬤嬤不急不慢的,在鐘萃不解的時候放下了茶盞,沒看跪在地上的香枝,反倒是問起了鐘萃:“嬪主子,你說接下來該怎么查?” 鐘萃一愣,眼中閃過驚愕,還有些茫然。好一會,她正細細思索著,徐嬤嬤那邊又說了:“有些時候,我們看一件東西不應該局限于看這件東西的表面,可以去看看別的?!?/br> 鐘萃目光落在地上的瓷器身上,腦海里閃過賬冊上的細則,每一件入了內務處的東西都被細細登記過,從紋路花樣到大小,最后又流入了哪里去,內務處的開、支冊子十分繁雜細碎,又十分詳盡。 鐘萃腦海里一亮,“徐嬤嬤,既然這瓷器是嬪位以上的主子們才能用的,只要查清楚這瓷器是供給了哪一宮就知道了?!?/br> 徐嬤嬤有意提點,鐘萃很快就想到了。徐嬤嬤點頭:“不錯,嬪主子說得有理,內務處冊子上登記得明明白白的?!?/br> 香枝這時候臉色才變了,趕在徐嬤嬤要命人抬了冊子上來比照前,她先開了口:“嬤嬤,這幾件瓷器是熙妃娘娘用的,是奴婢、是奴婢偷拿了熙妃娘娘的瓷器,又找人準備帶出宮,這一切都是奴婢犯下的錯。” 她臉色變換,鐘萃看著人。與此同時,另一道聲音傳到了耳邊,只聽這香枝咬著牙關,死死的說了一句:【徐嬤嬤聰慧,指不定就能疑到熙妃身上去!】 鐘萃瞳孔一縮。她再看去,只見這香枝一臉英勇,仿若要慷慨就義一般,臉上寫滿了敢作敢當的模樣,哪有半分的要攀扯到熙妃的樣子來。 這話徐嬤嬤卻是不信的,她朝一旁的侍監看了眼:“可是這位宮人說的卻不是這樣,他說的可是這是你得的賞賜?!?/br> “不是,是奴婢說謊了。”香枝說得又快又急的,像在掩蓋什么。熙妃昨日卻實是給她賞賜了,只是賞的不過是叫她去隨意挑上幾盒胭脂水粉之類的,是她看那庫中架子上滿是堆積的無用的瓷器擺件,便借著這個借口挑了幾件貴重的帶出來。 香枝身為曾經良妃身邊的宮女,在良妃宮中也算是得寵,不缺用度,只如今良妃都自顧不暇,他們這等曾經伺候在身邊的也沒有好日子過,除了一二心腹,其他的宮人們莫不另尋了出路。 香枝跟在良妃身邊,知道不少消息,她便是用這些消息來討了熙妃的賞識,得了熙妃另眼相看,賞下了賞賜來。若是沒有這回,她只消在熙妃面前伏低做小,自有得到重用的時候。 徐嬤嬤看了看人,卻不再審問,而是命人把他們帶了下去,按宮規處置。如這等犯事的宮人,輕者送往司宮處重新調教一番,重者送太池處。瓷器很快被人給收走了。 鐘萃看向徐嬤嬤,還有些不解:“嬤嬤,這便審完了嗎?”鐘萃聽到過那香枝的心聲,總認為此事沒有這樣簡單。若非這知道這香枝心中所想,鐘萃也不知她其實有心攀扯熙妃,可她一個宮人,為何要扯上宮妃? 徐嬤嬤輕輕頷首:“人證物證俱在,何況這宮人自己也承認了,按宮中規矩處置再合適不過。無論是偷拿的還是賞的,總歸是這宮婢犯下的錯。” 徐嬤嬤這話說得其實也對,鐘萃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就像她說的,無論是不是熙妃賞下來的,這宮婢總是犯了宮規,由宮規處置再合適不過,但鐘萃心里總是覺得差了點什么。 兩個宮人帶下去,這件事也就結了。鐘萃帶著杜嬤嬤出了內務處,走在回綴霞宮的路上,鐘萃心里難免又想起來幾分。 杜嬤嬤知她頭一回處置這種事,還當鐘萃不習慣,朝她說道:“嬪主子不用擔心,些許小事罷了,多處理幾次也就習慣了?!?/br> 鐘萃又不能說出聽到的心聲,只能含糊的點點頭?;亓司Y霞宮,鐘萃先換了身衣裳,這才去小床邊看了看皇長子明藹。 他醒著,先前聽到熟悉的聲音就開始左右看看了,等鐘萃到了面前,他臉上隱隱就笑開了。蕓香幾個一直守著人,見狀忙說道:“殿下醒了一會了,醒了就到處看,定是在尋主子,結果沒尋到,連我們拿了撥浪鼓來他都不愛看的?!?/br> 鐘萃心里一軟,哪怕知道她們這話做不得真,心里仍舊跟吃了蜜糖一般叫人高興,她把人從床上抱起來,在房里四處走動,指著窗外的花草給他看。養在窗邊的幾盆花最近已經生出了花苞,再過些時日就能開了。 說了會話,見皇子要睡了,鐘萃這才把人抱回內殿,讓蕓香守著他。轉身去外邊練起了大字。 夜里,天子駕臨綴霞宮。天色已然不早,鐘萃這會兒正撿了本書看,便聽到外邊的通報聲,忙起身相迎:“見過陛下?!?/br> 聞衍大步走進來,他身著常服,抬了抬手:“免禮。” 聞衍照舊先去內殿看過了皇長子,見人正在安睡,到底沒舍得打擾,在一旁站了會,鐘萃站在身后,輕聲問詢:“陛下怎的來了?!碧熳又挥袠O少會連日來綴霞宮。 聞衍轉身,臉上顯露出不悅:“朕不能來?”聞衍臉上不高興,但心里卻沒有惱怒,他抬了抬眼,緩緩開口,叫人聽不出任何情緒:“聽說今日你下令從怡春宮召了宮人審問?” 這宮中任何都瞞不過天子眼睛,鐘萃在受天子教導時便深知這點,鐘萃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陛下是何意,但天子問,她便一五一十的回:“是,今日從怡春宮召了個宮人到內務處問話。” 聞衍居高臨下,他只輕輕低頭就能看見鐘萃的模樣。今日聞衍命人把人送往內務處并非沒存了要磨礪試煉這鐘氏的意思,只按他對這鐘氏的了解,她性子膽小,想來是不敢做這個主的,聞衍在前殿便等著內務處來前殿尋他定奪的,只一直不曾等到,命楊培去探聽了才知。 這鐘氏這份決斷倒是出乎了天子意料,磨礪試煉都是非一蹴而就的,他都想好了要慢慢來,最后卻與他想象中不同。聞衍心中有些詫異,又莫名升起一分油然驕傲來。 到底是由他一手教導出來的,原就不該是那等普通嬪妃的性子。 第96章 在侯府時,侯爺院里也是有幾個得寵妾室們,年輕的妾室膽子大,不時便會仗著寵愛做一些出格的事來。她們自是威脅不到侯夫人穆氏的地位,大夫人穆氏也不屑于這等小妾之流計較。 大夫人穆氏自持身份,但如三姑娘鐘蓉這等小輩就不同了,鐘蓉見不得小妾這般在正室面前耀武揚威的,好幾次出手跟大房得寵的小妾們鬧,那些小妾仗著有寵,還回去侯爺面前告上一狀的。 鐘蓉看不慣這些小妾們,連帶對鐘萃這些妾室所出的庶女也不時惡言惡語,罵妾都是狐貍精,只會勾搭男人,小妾得寵,鐘蓉一個大姑娘去計較難免失了嫡女的風度,侯爺說過幾回,叫鐘蓉就越發暗恨了。 侯府的嫡庶用在宮中不合適,只鐘萃不大在外走動,也能聽到外邊不時有宮人提及熙妃甚得天子夸贊,她命人提了熙妃宮中之人,若是熙妃去天子面前告上一狀,就如同侯府大房那些得寵的小妾一般,天子來這一趟許也是來訓斥她。 熙妃為妃,她卻是嬪,陛下重規矩,自然會認為她“以下犯上”,三姑娘鐘蓉說過的,男人在遇上會告狀的女人的時候,都會毫無半點理智,天子雖為四海君主,英勇無雙,到底也身為男子的。 鐘萃心中忐忑,聞衍看她臉上臉色變換,心中忍不住嗤笑一聲,倒是難得暢快了一回。天子心中也并非全然就是大度寬容,這鐘氏數回頂撞,反叫天子說不出話來,如今也叫她嘗一嘗這滋味的。聞衍不出言,抬腿步出內殿。見他走,鐘萃連忙跟了上去。 他現在心中暢快,出了內殿,隨意挑了張椅落座,抬手從一旁撿了本書。他一打開,目光有些詫異:“在看宮規?” 鐘萃專門讓人找來的。今日徐嬤嬤以宮規罰了那犯事的宮人們,鐘萃看了她如何處置的手段,回來后便叫人去找了來,鐘萃原本覺得身邊有杜嬤嬤,宮務又有徐嬤嬤做主,她為輔,杜嬤嬤平日再提點她一二便夠了,但徐嬤嬤突然讓她下令參與到宮規處罰上去,叫鐘萃措手不及,生怕下一回徐嬤嬤讓她來做主的。 早前那淑賢二妃在時,便是內務處采買開支和宮人們升遷調度懲處各掌一處,叫她們二人互為掣肘,平衡后宮權力,鐘萃早前想的便是她跟徐嬤嬤就如同早前那淑賢二妃一般,各掌一處,徐嬤嬤既把賬冊給送了來,想來便是讓她掌那開支采買,徐嬤嬤本人便掌那升遷調度之事的。 只按照今日看來,徐嬤嬤卻并非是讓她們各掌一處的意思,鐘萃不知徐嬤嬤的打算,但她想著,多學一點總是沒錯的。 “是,臣妾還有許多不通之處,便想著多看一看?!?/br> 聞衍眉心一挑,目光落到鐘萃身上,指了指旁邊的椅,緩緩開口:“坐吧?!?/br> 他并不阻止她多看看宮規,在天子眼中,身邊有熟通宮規的嬤嬤在又如何,只有自己記下了,便不用受奴婢們顛倒是非,欺上瞞下。聞衍放下書,大掌交握于胸前,不再提及此事,這鐘氏頭一回協助宮務,他更關心此事,指腹點了點:“你把今日審問一事原原本本同我說一說?!?/br> 鐘萃心中咯噔一下,嘴角抿了抿,到底老老實實把徐嬤嬤命內務處的人來請她開始講了。 聞衍與她相處的時候不少,鐘萃臉上還帶著幾分猶豫,他便已經猜到了:“覺得徐嬤嬤處置得太草率了?” 鐘萃小心抬眼看了看天子,見他開口并非是來訓斥責問,想了想,輕輕點了個頭。 聞衍看了看人,突然開口:“都出去?!碧熳硬幌采韨攘⒅?,楊培等人都是站在邊上的,這回連內殿守著皇子的都遣了出去,楊培落在后邊,帶著人遠遠走開了。 天子遣他們出去,便是有正事要同鐘嬪娘娘講的。 “陛下?”鐘萃不解。 聞衍“嗯”了一聲,等人都出去后,這才不緊不慢的開了口:“宮中自有宮中的規矩,徐嬤嬤雖身為母后身邊的老嬤嬤,但到底只是奴婢,身份不足,你可明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