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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娘娘家的日常生活 第29節

    鐘萃不知道陛下怎的又發怒了,她大著膽子,把矮桌上的一疊點心端了來,遞到聞衍面前,從前她便是看到家中姐妹們這般的,把點心往長輩們面前一遞,說上兩句,長輩們便消氣了,她忍著心頭懼怕的那份威嚴,試著跟著學,把點心盤子又往前遞了遞:“陛下,你吃。”

    第45章

    點心盤子就在聞衍面前,他看了看鐘萃,她目光真誠,幾乎能一眼看透。他抬起手,把面前的點心盤子撥開,十分不留情面:“不必。”

    把鐘萃剛萌芽的討好之心給掐斷了。

    鐘萃不知該說什么,在侯府時,得寵的幾位姐妹送到長輩面前的點心,他們都會給面子嘗一嘗,夸一夸的,但陛下到底不是長輩,這個步驟一開始就行不通,鐘萃吶吶的收回手,把點心盤子給放回到矮桌上。站到一邊不說話了。

    聞衍本來準備晾一晾的,余光瞥見她這副樣子,倒像是他欺負他似的,他堂堂天子,富有四海,心胸自是寬闊無邊,傳出去跟一個嬪妃計較豈不是叫人笑話!他天子的顏面何在?他拿著書側身到一邊,用平靜的語氣淡然的問道:“才人來做何?”

    鐘萃趕忙把匣子捧上:“陛下,這是嬪妾寫的大字,都是根據陛下上次講解后抄錄的。”她從匣子里捧出好幾張大字。

    聞衍看了她一眼,倒是從她手上接了大字,只看了兩眼便放了下來:“你的字寫得比上次差了,練字不同讀書,一日不精進便會退步,數日不練字便會宛如新手,若是沒有那份持久的心思,未免貽笑大方,還是趁早不要練字了。”

    聞衍自己是個自律的人,身為天子,整個大越都需要他來cao心,但聞衍從八歲被立為皇太子便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和義務,請來的先生們教導他的第一堂課也不是學習書本上的知識,而是讓他明白皇太子這三個字的分量。

    便是到了如今,聞衍已登基十載,坐在皇座之上,仍舊事必躬親,不敢懈怠,每日除了批閱奏折,召見大臣外,還會安排翰林學士們輪流經筵,經筵的意義便在于以收持之以恒之效,正人主開廣心思,聳勵精神之所,便是他身為帝王在學習一道上都絲毫不敢懈怠,因此便十分不喜鐘萃這種半途而廢的行為。

    聞衍下意識想起了同樣經常送小字來的良嬪,把二人做了對比,但只須臾,聞衍便在心里下了定論來,良嬪除了上回行事糊涂,平日溫良賢淑,勤加練習,大字又精進了兩分,鐘萃與她相比卻是不能夠的,同樣身為后宮嬪妃,這鐘氏到底比不上良嬪,多有不足之處。

    聞衍愛憎分明,覺得鐘萃耍懶懈怠便頓時冷下了臉來,他向來不喜懶惰之人,認定鐘萃投機取巧,不思進取,便在心里留下了個不好的印象,又覺得白白浪費了自己給她啟蒙書的一番心血,天子同她講課還如此不知珍惜,當即取了一張良嬪的大字給她:“瞧瞧人家的。”

    良嬪溫良,進宮十年間每年都為太后抄寫經書賀壽,隔三岔五還為太后抄經祈福,高太后的永壽宮不見嬪妃,良嬪進不去,便只能把經書送到承明殿來,托陛下去永壽宮給高太后請安孝順之時一并帶過去。

    鐘萃接了良嬪的大字,小心抬眼看了看陛下的臉色,就方才他已經不高興兩回了,果然是帝王,脾氣瞬息萬變。

    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大字,這張大字叫鐘萃說寫得確實不錯,娟秀得很,一看就是出自女子的手,她剛寫字的時候是按三哥鐘云輝的大字臨摹的,字跡跟閨秀的女子不同,帶了幾分男子寫字的習性,鐘萃不知道聞衍是什么意思,她看過了字,又捧了回去,干巴巴的說了句:“良嬪娘娘寫得很好。”

    聞衍沒在她臉上看到半點自省和羞愧,心中煩悶不已,他給她良嬪的大字看,是叫她認真夸的嗎?他是叫她對比,羞愧自省,進而奮發圖強,便跟男子間的爭強好勝是一個道理,別人做得好,得了夸,自己不如別人,總是會羞愧,進而促使上進的。

    鐘萃真心實意的夸了,卻不見陛下臉色好轉,她有些不知所措,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沒有說錯話,只得按捺下來,想著接下來的事,她猶豫的問道:“陛下說話可還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聞衍一聽這幾個詞就想到了上次歇在綴霞宮之事,但天子之威不可犯,自然是說一不二的:“自然,朕向來說話算話。”

    鐘萃抿了抿嘴兒,拿出了匣子里的幼學瓊林:“陛下說若得了閑便可來尋陛下講解一二,不知會不會打擾到了陛下。”

    前朝已經落了鎖,奏折都已經壓了下去,前朝大小無事。

    聞衍不能用公事來搪塞過去,何況身為帝王,應下了嬪妃之事,又豈有反悔的道理,豈不是失信于人,聞衍自小受到的教導也不允許他出爾反爾,便是如今他心里對鐘氏已有了幾分成見,卻并沒有表露出來,聞衍心思縝密,擅于壓制想法,很快便把這分不喜壓了下去,朝她伸出手:“拿來。”

    鐘萃趕緊遞上書。

    鐘萃在承明殿待了兩個時辰,聞衍與她授課,倒是越講也來了興致,尤其這個學生聽得入神,不時提出兩句問,讓他十分享受這種教導人的感覺。

    晌午膳房把鐘萃的飯食也一并送了過來,用過飯食,又聽了半個時辰,鐘萃見楊培弓著身等著匯報事情,這才起身告辭。

    楊培退到一邊,朝她見禮,鐘萃沒敢受全:“小主慢走,如今冬日天冷,小主也要保重身體才是。”

    鐘萃朝他道謝:“多謝楊公公。”便跟著宮人出了殿,帶著蕓香回了后宮。

    楊培來報的倒并非什么大事,便是后宮徐嬤嬤整理了一份名冊,到年底時從陛下到太后都要給嬪妃們賞賜,徐嬤嬤擬了一份賞賜單子請他過目,再有需不需要封賞后宮。

    聞衍接了單子看了,徐嬤嬤擬的單子規規矩矩的,嬪妃位份如何,該得什么賞賜都寫的清清楚楚,并沒有甚遺漏,不是之前廢妃董氏那邊面上光,開始那幾年她倒是勤勤懇懇,擬出來的單子瞧著也似模似樣的,聞衍見她上心又無錯,這才放心大膽的全權交與她,不曾再過目,這本是體現身為天子的信任,卻到底叫廢妃董氏辜負,借此大肆斂財。

    在封賞后宮上,聞衍本不欲在位份上動作,他為人規矩端方,后宮嬪妃的位份的升遷也是按宮規來,年資上去,又無錯處,自然可升位份,但這是從前。如今后宮出了一位中飽私囊的廢妃董氏,聞衍也意識到中宮后位對后宮的震懾,這規矩便要變通一二了。

    中宮后位便如同尋常百姓家中的嫡妻正室,有正室在,方可壓下后院中的小妾婢女,掌管家中的內務開銷,若是沒有正室在,后院里妾室相爭,便是誰也不服誰,今日勾心明日斗角,全然沒有當家主母的大局,遲早要生出亂子。

    彭范二位太傅曾苦口婆心同他講過不少沒有中宮坐鎮的壞處,便如同普通人家沒有正室一般,遲早禍亂,聞衍卻不曾這樣想,他只覺得后宮有二妃制衡,一個端莊大方,一個驕縱天真,后宮管得井井有條,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并不會出現兩位太傅口中的亂事,直到廢妃董氏被查,身后之事浮出水面,才叫聞衍如同當眾一棒。

    他自覺這宮中沒有任何事能瞞過他,但偏偏董氏就瞞過了他數年。后宮并非事事在他掌控,到底也有他力所不及之時。

    楊培候在一旁,等著他下決定。聞衍果決,有了對策之后,很快便下了決心,他取了朱砂筆,很快就在名單上勾勒出了幾個名字,宮中原本是二妃六嬪,如今聞衍大手一揮,把六位嬪都提成了妃位。

    看來中宮后位是要在這幾位娘娘中選出來了,楊培恭敬的接了名單,正要退下給徐嬤嬤送去,聞衍看他謹言慎行的模樣,倒是突然來了興致:“怎的先前倒是對那鐘氏言語客氣起來了。”

    楊公公回道:“綴霞宮的鐘小主前些日子告了病,連宮宴都不曾參加,奴才便也是順嘴。”

    聞衍聽得斂了笑,朝楊培擺擺手,等他走后,這才顯露出情緒來。原來那字不好退步了是因著生病之故,那她為何不解釋一二,莫非在她心中,朕就是如此反復無常,絲毫不會體諒她人之人么?

    鐘萃是一早去的承明殿,回綴霞宮已經下晌了,她聽了幾個時辰的課,現在也有些頭暈腦脹的,回了綴霞宮,叫蕓香替她卸了身上的釵環便倒下睡了,直到彩云彩霞提了晚食才醒。

    彩云兩個給她布菜,蕓香擰了帕子來給她擦臉擦手,瞧著她還有些迷糊的樣子,有些心疼:“姑娘,那承明殿威嚴深重,一日里連重一點的聲響都聽不到一個,實在嚇人,奴婢都怕發出了響動叫御前的人給拖下去,姑娘怎的還往里去,咱不如繼續在宮里讀書好了。”

    別的嬪妃被召去了承明殿里伴駕,她們幾個也羨慕,還盼著有朝一日她們主子也能去伴駕,得幾日威風,真等去伴駕了,又對承明殿十分生畏害怕。

    鐘萃讓彩云也下去用飯去,等她們走后,她扶上胸嘆了口氣,蕓香看過來:“姑娘怎么了?”

    鐘萃面色復雜,輕輕的感嘆:“心有點累。”

    承明殿確實威嚴赫赫,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御前宮人們目不斜視,整座承明殿充斥著陛下那股凜然氣勢,何況陛下的脾性喜怒無常,實在叫人捉摸不透,鐘萃想了許久都想不通他為何生氣,在服侍時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說錯了話。

    “那咱們不去了。”

    鐘萃卻搖了搖頭。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但這輩子與上輩子已經全然不同了,鐘萃原本想的是進宮后跟上輩子一樣低調做人,等皇子出生盡量活著,把他撫養長大,以她從江陵侯府帶進宮的金銀,也足夠他們母子舒舒服服的過上好些年了,何況她還去讀書認字了,又帶了那么多書,她可以給皇子啟蒙,教他讀書認字。

    但事情早已跟上輩子不同了,上輩子她在得召幸前從未與陛下親近接觸,連話都不曾說過,如今卻是不同了,上輩子她能得陛下召幸,但這輩子陛下卻是不愿了呢?何況上次她用學習拖住了陛下,還不知道陛下心中會不會介意,因此今日這才帶著蕓香去了承明殿試探一二。

    在事情落定之前,鐘萃一時不敢放松,生怕自己做錯了事,惹了陛下生氣,叫他厭煩,好在上次的事陛下并未計較,她只有在陛下面前順著敬著,一步步的往前走,以待事情徹底落下之時才能放心。不過她雖然學著家中姐妹的法子去討好了,但陛下好似并不領情。

    蕓香苦著臉:“咱們還要去啊。”

    鐘萃想著陛下喜怒無常的性子,心里也是顫了顫,面上十分糾結,“那就隔上四五,七八日去一回吧。”

    隔了七八日,以高太后名義發下來的懿旨卻先到了。

    以瑤華宮禧嬪為首,端嬪、昭嬪、穆嬪、熙嬪、良嬪皆抬為妃位,高太后懿旨下來,宮中頓時熱鬧起來,眾妃處張彩結燈,門欄都快被道賀的人踏爛了,只除了淑妃不高興之外,俱是喜氣洋洋的。

    禧嬪等是嬪位,她便還是宮中唯一的妃位,但她們一躍成了妃,跟她平起平坐了,淑妃的優勢就小了,豈能叫她不恨的,便是宮中也都猜測高太后這突如其來的封妃懿旨,關注起那幾位新出爐的妃子,沒注意到懿旨最后還有綴霞宮的鐘才人同樣被升為了美人。

    第46章

    鐘萃出身江陵侯府,她的身份原本便值當封一個常在美人的,只當時聞衍正惱怒之時,便封了她一個最低等的才人,如今給其他的嬪妃抬位份,便順便把鐘萃的位份給往上抬了抬。

    送旨意來的兩個御前侍監還抬著一箱賞賜,鐘萃抬成了美人,她的賞賜便要從才人補足,一箱賞賜足足補了半箱,鐘萃謝了恩,叫顧全兩個把賞賜抬了進去,命人送他們出去,給包了兩個紅封銀子。

    鐘萃當才人時一月月例是三十兩,美人是四十兩,發下來的銀子她存一半,另一半裝成紅封發下去,或是賞賜打點。早前淑妃還克扣他們綴霞宮的月例不發,有了賢妃的例子后,如今徐嬤嬤管著了內務處,淑妃不敢在這上頭使壞,綴霞宮每月都能領上月銀。鐘萃這幾個月,已經存了好幾十兩了。

    賞賜箱子是徐嬤嬤挑的,放了不少首飾進來,絨花的,帶寶石的,鐘萃還拿了幾朵出來叫蕓香她們挑一挑。江陵侯府二夫人姜氏也喜絨花首飾,她存了不少,還給鐘萃備了一盒叫她帶進宮來,但宮外的絨花首飾比不得宮中所出,宮中的絨花首飾做工更精致,宛若那枝頭上聘婷開著的鮮花一般,里邊的花蕊還用了各色真珠來點綴,不比其他的寶石首飾差。

    姑娘都喜歡首飾,鐘萃也不例外,以前在侯府時她不敢說喜歡,怕惹了大夫人的厭,都是得姐妹們剩下來的,現在沒有了長輩們在,被壓制的那些天性頓時放了出來,她拿了一朵粉白的絨花鬢在頭上,嬌嬌悄悄的朝她們問:“好不好看?”

    蕓香幾個連忙點頭:“好看的。”

    鐘萃心中高興,就帶著這朵絨花去給禧嬪等人準備賀禮了。娘娘們得了封賞是天大的好事,各宮都送了賀禮去,綴霞宮也要跟著送一份,鐘萃叫蕓香開了庫房,從里邊選了一些布匹料子,每宮都備了一份,分量相同,不輕不重的,等準備好了才叫蕓香幾個去送了禮。

    鐘萃進宮前,她姑姑鐘明蘭插手了鐘萃的嫁妝,叫大夫人穆氏狠狠出了一筆銀子,穆氏不忿,奈不何鐘明蘭這個小姑子,便把氣撒鐘萃頭上,口中笑盈盈的叫她自己學著清點嫁妝,鐘萃從未學過,壓根不知從何下手,穆氏只吩咐一聲便帶著仆婦丫頭走了,并不管她。

    鐘明蘭倒是教了她幾句管家之道,怎么送禮,怎么清點登記的,便也撒開手了。

    六位嬪同時被冊封為妃,在宮中可是頭等大事,上一次這樣大加封賞的只有天子登基之時,太子府的小主侍妾們被抬為嬪妃,之后十載,薛淑妃、董賢妃是最先被封為妃位的,她二人入太子府時低位便高于其她,倒算不得意外,只前幾年禧嬪等才封為嬪位,甚至最末的良嬪還是三兩年前才得封的,遠不到該擢升之時。

    如今幾位嬪被抬為妃位,宮中一妃獨大的局勢瞬間被打破,淑妃沒有了壓制其他妃位的優勢,如今只剩了一個管事的權力在。

    六位嬪同時冊封為妃,永安宮最是高興,良嬪在尚未封妃時便有帝王恩寵,如今不過三兩年又從嬪升為妃,晉升速度可是超過了早前的薛淑妃和董賢妃,三兩年連升兩級,成了良妃,可見深在帝心,下次宴會上便不是落后淑妃坐,而是與她平起平坐了。

    良妃接見了各宮來送禮的和永安宮偏殿的低位嬪妃們的祝賀,直到下晌落日,永安宮的熱鬧才消退幾分,她身邊的大宮女伺候她洗漱完,捧著一本冊子遞到跟前兒,良妃隨意翻了翻,很快便仍了回去。

    左右送的都是些尋常東西罷了,不是布匹衣料就是胭脂水粉,步搖釵鬢的,值不了多少錢,身邊的宮婢還笑盈盈的說:“娘娘,奴婢可是瞧真切了,這宮中所有宮里都送了禮來呢。”

    良妃往后一靠,大宮女便替她墊了枕,她撥了撥手指,似無所謂的說了句:“送了又如何,又不是只往我這里送,還有那幾個呢,不是都送了么,連送的禮怕是都一樣的。”

    大家都得一樣的東西,有什么好高興的?

    她稀罕的可不是幾件禮。

    宮婢沒得好話,捧著冊子訕訕的退下了,良妃身邊的大宮女輕聲說道:“娘娘身為一宮之主,何必跟她們計較,她們又豈知娘娘心中的壯志,如今娘娘不到三年便封為妃位,這后宮誰敢跟娘娘相提并論,便是再往前也…”

    大宮女住了嘴,良妃斜睨她一眼,嘴中雖說著怪罪的話,但眼眸里透著笑意:“此話萬不可再說,我們永安宮一向謹言慎行,不敢妄言,便是陛下偏愛兩分那也是看我們謹守本分,從不逾越罷了,你們都得記住了,此后不可張揚跋扈,借著我的名頭惹是生非,叫陛下疑心我們永安宮。”

    那廢妃董氏就是她的前車之鑒!

    原本那董氏裝模做樣,對外端莊大方,在宮里宮外備受贊譽,良妃便是有萬般心思也只得按捺下來,處處小心謹慎,絲毫不敢行差踏錯一步,更不敢去陛下面前爭寵,良妃都只以為宮中便是定局了,賢妃會一步步往上,一直壓在她們頭上。

    直到賢妃自己找死,暴露出貪腐之事,這才叫她被扳倒了下去,賢妃在宮中十年,論手段壓得滿宮都記得她的好,若不是這次的事情被發現了,恐怕如今還是宮中二妃之一呢,賢妃裝了十年都被發現了,可見這修為還是不到家,到底是心大了,放松了,對宮人也松散了,這才惹下禍事,她可不能步那廢妃的后塵。

    大宮女正經的點頭:“主子放心,奴婢一直盯著他們的,絕不叫他們外出惹是生非。”

    良妃微微閉了眼,只隨意點了個頭。她宮中這些宮人都是經過她多年調教的,自然不會跟那廢妃一般的宮室,得了點好處便宜,整個人從上到下都抖落起來,連見到她這個正經的嬪也敷衍至極,一副不放在眼中,合該跟著他們主子一起滾蛋。

    翌日宮中又灰蒙蒙的,外邊地上都是濕的,鐘萃用了早食,又躺軟榻上睡了個回籠覺,醒來半上午了,房間里暖洋洋的,她隨意披了件衣裳,拿了書看了會,不一會就到晌午了,顧全去了提了食盒來。

    蕓香還捧了幾份禮給她瞧過了:“幾位娘娘給回的禮,可要收撿到庫房里去?”

    旁邊庫房里的一半是鐘萃從侯府帶進來的嫁妝箱子,一半放的是宮中的賞賜,宮中娘娘們,只有中宮敢自稱陪嫁是嫁妝,余下的都是模糊的掩過。

    這是綴霞宮第一次收到回禮,鐘萃本來是要點頭的,但看蕓香準備往庫房去,想了想,還是叫她另外去開了個房間,把這些宮妃送的東西單獨存起來。進宮時,張嬤嬤可是再三叮囑過她的,說宮中女子心眼多,叫她多個心眼的。

    “奴婢這就去。”她很快放了回來,給鐘萃布了菜,說起今日宮中的事:“禧妃娘娘一大早就去前殿里謝恩了,除了禧妃娘娘外,穆妃娘娘,熙妃娘娘,昭妃娘娘和良妃娘娘都去了,良妃娘娘是最后去的,在前殿里待了不少時候才回來呢,都說如今宮中最得寵的便是良妃娘娘了。主子可要前去謝恩的。”

    鐘萃想了想,陛下已經見了這么多嬪妃去謝恩了,想必已經累了,她過兩日要去前殿,倒不如一起謝恩了,也免得陛下老是見她,惹了他心煩。“過兩日再去。”

    聞衍對著來謝恩的幾位妃嬪原本卻是有些不耐的,但到底打起精神召見了她們,仔細同她們說了話,關心的問了她們的日常起居,禧妃等人也是多年的老人了,說話規規矩矩的,挑不出錯來,再多的話也沒有,更不用說如同淑妃等人會逗趣解悶了,聞衍很快便擺了手叫她們回去了。

    直到良妃過來,還順便帶了兩張她寫的大字來,聞衍這才提了兩分興趣,指著那兩張大字與良妃說了會話,直到下晌,聞衍想起來問了楊培一句:“這幾位娘娘都來了,綴霞宮那邊呢?”

    別人都來謝恩了,她一個美人竟還敢怠慢。

    楊培想了想,“那邊還沒響動呢。”

    聞衍冷哼了一聲。

    鐘萃過了兩日才提了匣子,帶著蕓香往前殿來,過了通報,蕓香被留在偏殿候著,鐘萃被御前宮人給引進正殿,聞衍今日無事,穿著一身常服,正在作畫。

    作畫時需要心神灌注,聞衍不知鐘萃進來了,鐘萃也不敢打擾他,她安靜等在一旁,很快有御前宮人來給鐘萃送了茶水點心來。

    鐘萃謝過,卻不敢用,在殿中十分拘謹,隨著時間流逝,聞衍作畫的那份寧靜也感染了她,鐘萃微微放下心神來,不自覺拿起旁邊的點心和茶水。

    好吃。

    聞衍一幅畫做完,最后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擱下筆,轉頭看見鐘萃,目光移到旁邊的小桌上,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倒是好胃口。”

    鐘萃紅著臉跟他見禮:“嬪妾見過陛下。”

    聞衍把畫遞給一邊的宮人,從御案上走下來,往里邊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