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珺言停筆，目光轉向許諾：“累嗎？”

    對上墨珺言溫柔如水的眼睛，許諾一時有些失神。

    墨珺言揚著唇角，直接幫她收拾起了工具，邊收邊柔聲道：“今天就到這里好不好？”

    許諾魂不歸位，只機械地點了點頭。

    從藝藝不舍出來。

    墨珺言問：“回林宅？”

    “呃，我想再去東城區看看。”

    “馬上中午了……”墨珺言提醒。

    墨珺言這一提醒，許諾才發現自己又犯了“病”，她畫起畫來，不但忘了加餐，差點都要忘了午餐了。

    “中午了……那不回林宅了，去刀醫生面館吃菠菜湯面，吃完去東城區。”

    刀醫生面館離東城區稍近些。

    “好。”墨珺言應聲，啟動車子朝刀醫生面館駛去。

    一到刀醫生面館，墨珺言便被桌上擺放的菠菜西紅柿“花束”吸引了：這創意，新奇又有趣！

    落座之后，墨珺言又被餐桌上的提示語逗笑了：先喝湯，更健康！

    刀醫生面館如此有趣，怪不得許諾喜歡這里。

    一分鐘后，服務員端了一大碗面湯上來。

    “咦，是你啊？孩兒他爸呢？”服務員熱情地打起招呼。

    孩兒他爸？許諾滯住，腦袋卡起。

    孩兒他爸？四個字刺進了墨珺言的心臟。

    不用說，服務員口中的“孩兒他爸”一定是指愛德華了，上次，許諾是和愛德華一起來的。

    墨珺言思緒紛亂間，許諾突然開了口：“你誤會了，愛德華不是孩子的父親。”

    聞言，服務員連忙道起了歉：“對不起，對不起，上次看他那么緊張你，我還以為……”

    話才出口，服務員連忙又噤了聲，真是說多錯多。

    服務員在心里暗罵了自己三百六十五遍“笨”后，才又道：“真對不起，我不會說話，我……”

    “沒事，你去忙吧。”許諾已經拿著長把湯匙喝起了湯。

    許諾這樣，服務員又有些看不懂了，多嘴道：“那這位……”

    愛德華不是孩子的父親，今天這位應該是了。

    “他是林家司機。”許諾啟唇，聲線冷硬，明顯不想繼續此話題。

    服務員槑槑轉身，思緒混亂地回了廚房。

    這位，到底是不是孩子的父親？

    如果是，許諾為什么說他是司機？

    如果不是，許諾為什么又急于撇清與愛德華的關系？

    還有，上次，愛德華為什么也沒有解釋？任由她錯把他當成孩子父親好一頓數落？

    服務員皺著眉頭，百思其解。

    卡著時間的點，又是一分鐘后，服務員端上來了兩碗湯面。

    剛出鍋的湯面還自下而上的緩緩咕嘟著氣泡，綠色的面條讓人看著就胃口大增，西紅柿菠菜澆湯噴香撲鼻，最上層撒的翠綠蔥花更是將色香味彰顯得淋漓盡致。

    唇角悄揚，許諾直接擼起袖子“消滅”起了美餐。

    剛出鍋的湯面微有些燙嘴，許諾吹了好多下，才勉強吞進口中，一邊吃還一邊哈著氣，吃得開心極了。

    她的樣子，可愛極了。

    看許諾吃得開心，墨珺言的心情也揚了起來。

    一頓餐吃了半個小時，許諾舔著嘴角，很是滿意這里的湯面，又營養養胃又好吃。

    “我的貴客！”聽說許諾來了，刀醫生放下了搟面杖，出來會友。

    “刀醫生。”許諾親切地打起招呼，俏臉上的笑容燦爛得晃眼。

    “怎么樣？身體好些了嗎？”刀醫生如多年好友般詢問道。

    “好了，早好了。”

    “那就好，來，我再幫你把把脈。”刀醫生一邊說一邊伸出了手。

    許諾面色頓變：“不用了，刀醫生，我還有事，先走了。”

    聲音未落，許諾已經消失了蹤影。

    墨珺言蹙眉，覺得許諾的反應有些不正常。

    刀醫生亦是一頭霧水：自己是毒蛇猛獸嗎？怎么許諾見了他就跑？

    車上。

    墨珺言忍不住問道：“你害怕刀醫生？”

    許諾本想不予回答，又怕墨珺言亂猜中了“獎”，便給了他一個她認為完美的答案：“是啊，搟面的廚師當醫生，我當然怕了。”

    墨珺言眸光微動：“我知道，你很信任刀醫生，你是不是怕他知道孩子不在了？”

    音落，氣氛驟冷。

    壓抑詭異的復雜味道彌漫開來。

    許諾沒有說話，墨珺言便以為自己說對了。

    他知道，孩子的事，她受到了很大的傷害，所以，她不說話，墨珺言便也沒再繼續。

    一路無語。

    很快便到了東城區，墨珺言幫許諾打開車門，一手輻在車框讓其下車。

    下車后，二人一起步行進了小巷。

    老房，厚重木門仍然緊鎖。

    順著門縫望去，里面依然打掃得干干凈凈。

    許諾更加肯定，這里是有人居住的。

    “有人在家嗎？”抬手扣了幾下木門，許諾俯耳細聽著里邊的動靜。

    沒人應聲，也沒人走出。

    也許，他/她又出去了？許諾暗暗想著。

    這次，她們等到了天黑，但老房依然無人應聲，老房外亦也無人歸來。

    許諾起身，邁步往出走。

    快到巷口時，一個身穿粗布衣的老爺爺突然“奔”進了巷子。

    老爺爺真的是奔了進來。

    他腿腳靈活，健步如飛，像年輕小伙兒一樣精神，只是，他的頭發已花白，臉上皺紋又粗又深，好像刀刻的似的。

    老爺爺抬眸間，目光不期地撞進了許諾的瞳眸里。

    看到許諾，老爺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慌忙避開目光，同時，放慢腳步，“蹣跚”地踱起了小步。

    許諾微微蹙眉，莫名感覺老爺爺的樣子有些熟悉，讓她陡生出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許諾又非常肯定，她的記憶里沒有這樣的人。

    腦袋真的該升級了：居然看誰都眼熟？

    許諾甩頭，走出巷子。

    —

    晚飯后，許諾回房間練起了書法。

    書畫不分家，書法未跟進，國畫亦會受影響。

    墨珺言呢，則在后院忙起了烤紅薯。

    他一邊烤紅薯一邊笑，像紅心蘿卜一樣——心里美！

    俊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腦海里，全是許諾那張倔強的小臉：

    “我只是看了你一眼，犯不上凌遲處死吧？”

    “你寫小說呢？契約婚姻？哈……”

    “我又不是殘廢……”

    “我是總裁還是總統？”

    “我要做什么需要向你請示嗎？你做什么也沒向我請示啊？”

    “那下午給孩子們補課？”“好。”“那我下午去接你？” “好。”“你……喜不喜歡孩子？”

    你……喜不喜歡孩子？墨珺言陡然睜大了眸子，漆黑瞳孔里光線涌動。

    她，沒打算瞞著他，她早就問過他……

    墨珺言心臟跳躍，匆匆走去許諾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