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言哥哥！”

    顏柔陡然驚醒，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柔兒……”顏行滿臉的擔(dān)憂。

    顏柔暈迷之后，一直不能安穩(wěn)，一直呼喊抓尋。

    “珺言哥哥怎么樣？毒解了沒有？” 顏柔疾聲問道。

    “他……”顏行黯眸，不敢說。

    “你快告訴我，毒到底解了沒有？” 顏柔吼道。

    見顏柔幾近失控，顏行只得如實相告：“江浩正在幫他解毒，不過，他的腦細(xì)胞受了損傷，如果二十四小時內(nèi)醒不過來，可能會成為植物人，或者……”

    “珺言哥哥……”顏柔身體一癱，軟在了床上，“是我害了珺言哥哥……”

    “柔兒……”看顏柔痛不欲生，顏行心疼極了。

    他其實也已后悔，后悔自己用了這樣的方式來阻止顏柔。

    “xiu——”顏柔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把尖刀，猛地扎向了自己腹部。

    “不要！”顏行迅速擋向刀尖。

    因顏柔用足了力氣，所以刀穿而過，顏行的手掌直接被尖刀刺穿，刺出了一個血洞。

    顏柔愣怔間，顏行迅速奪去了她手中的尖刀。

    “讓我死，我是罪人，我害了珺言哥哥……”顏柔突然又向墻壁撞去。

    情急之下，顏行只得再次劈暈了顏柔。

    他將目光移向桌上的“遺忘”。

    也許，“遺忘”，才能阻止她。

    也許，“遺忘”，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

    “柔兒，對不起，我都是為了你好。”

    顏行行至桌邊，端起“遺忘”，走向了顏柔。

    —

    “不要！”許諾陡然驚醒，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小諾，你醒了？”

    聽到杜優(yōu)優(yōu)的聲音，許諾的魂魄才歸了位。

    白壁，白床，白被，空氣中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她現(xiàn)在，是在醫(yī)院？

    俏臉?biāo)沧儯S諾疾聲問起：“他怎么樣？”

    “他……他……”杜優(yōu)優(yōu)吞吞吐吐，不敢說。

    許諾直接下床，跑去江浩辦公室。

    看著滿臉疲憊的江浩，許諾很快便從他的眸中讀出了一切。

    “他到底怎么樣？”

    “現(xiàn)在要看他的意志力夠不夠堅強……”

    “什么意思？”

    “涎毒，本無解，幸運的是，八年前他被注射了更烈的藥物，所以，二者相斗，他才會吐血、流毒，自身逼出來了一部分毒液，再經(jīng)過洗胃、解毒、換血，他身上的涎毒大部分已排出，只不過，二者相斗時，傷及腦細(xì)胞……如果他的意志力夠堅強，明天應(yīng)該就會醒來，如果明天未醒……”

    許諾一下子像被抽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癱靠在了墻上。

    “我要見他。”她啞聲道。

    江浩頷首，帶著許諾進了重癥監(jiān)護室。

    重癥監(jiān)護室里。

    墨珺言安靜地躺著，身上被cha了很多管子。

    看著那張熟悉的俊臉，許諾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撕扯著，疼得她咬破了嘴唇。

    她淚眼婆娑的念道：“你不是說要陪著我嗎？你不是說要保護我嗎？你不是說要烤紅薯給我吃嗎……”

    無論許諾說什么，墨珺言都一動不動，一言不發(fā)。

    好似和許諾做木頭人的游戲一般，他若動，就輸了。

    許諾生氣了，她的“傭人”真是不乖，竟然不回答她的話，他還不如冰冷的儀器乖，儀器還用“嘀嘀”的響聲回應(yīng)著她。

    她怒道：“你不是說陪我下山區(qū)嗎？你還沒有陪我做墻繪……你還說要陪我制作毛筆的……”

    許諾的嗓子已經(jīng)沙啞得說不出話來了，卻不肯放棄，不肯離開。

    江浩無奈搖頭，恐許諾情緒失控影響身體，便想著先拉走她。

    江浩還未碰到許諾的手臂，她卻突然勾起了唇角。

    她淚眼含笑地對江浩“噓”了一下，小聲道：“他在和我捉迷藏呢……”

    說完，許諾便在房間里摸了起來。

    她幾乎把每個空氣因子都親吻了一遍。

    江浩眼中閃起晶瑩，他攔住忙碌的許諾：“你先去休息，我來找他。”

    “不！”許諾拒絕，眸光堅定。

    她忽地看向墨珺言，硬聲命令，撕心呼喊：“你起來！你不起來怎么保護我？

    你說，無論生死都會陪著我，都會保護我，我知道你的魂魄沒有離開，它就在我身邊，你快把它喚回去。

    魂魄，你快回到身體上去……

    你快醒來，我不要你等我百年，我要你陪我百年……”

    （前百年，死的婉詞。后百年，謂一生、終身。）

    墨珺言真是不聽話，許諾都已經(jīng)下命令了，他還是不肯醒來。

    “他答應(yīng)了你，一定會做到，他一定會醒來，陪你、保護你。”江浩一邊安慰一邊拉起了許諾。

    “我不走！”許諾抽手，“我要在這兒等他……”

    看著墨珺言熟悉的面龐，許諾緩緩揚起了唇角。

    *

    “眼睛長我自己臉上，你管得著嗎？”“信不信，我讓它長別人臉上？”

    *

    “和我結(jié)婚！一月期限，一千萬！”

    *

    “1200萬？這么說你還真是*！只不過……是欠我千金的小——姐——”

    *

    “不會做飯？會吃就行。”

    “沒有收入？有我就行。”

    “牛馬畫院，她喜歡就行。”

    “或胖或瘦，我喜歡就行。”

    *

    “慢慢吃，沒人跟你搶……”

    *

    “還說會自己照顧自己，真不知道這樣下去，你會不會把自己照顧成非洲難民……”

    *

    “愛情應(yīng)是諾jiejie手中的畫筆，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卻可繪山容水色，溢黯悅悲愁，讓人遇之心悅，習(xí)之癡迷。”

    *

    “卸他一只手！” “你發(fā)什么瘋？誰都沒有受傷，你為什么還要殘忍傷人？”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被軋成rou餅！”

    *

    “你還記不記得你那天說的話，你說，‘不會用目光凌遲我一輩子吧？’我確實想這樣做，不過，把凌遲兩字去掉，我想……目你一生！”

    *

    “這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并不贊同！兩情相悅的話，朝朝暮暮都不夠……”

    *

    她突然被他抱在了懷里：“相信我！”

    *

    “只要你愿意，我以后做什么都向你請示。”

    *

    “以后不要隨便跟陌生男人回家！”

    *

    “昨天的車禍不是意外，我會二十四小時保護你。”

    *

    “別走，我不靠近你……剛剛……我只是……很想你，情不自禁……”

    *

    “那你戴著口罩，我怎么侵犯？”

    *

    “我們結(jié)婚吧！

    從此以后——

    喜悅，你我共享，

    危險，我替你擋，

    朝暮，你我相伴，

    今生，攜手并肩！”

    *

    “結(jié)婚之后，我可以陪你下山區(qū)，陪你做墻繪，陪你制毛筆……我們一起練字、讀詩、品藝，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做，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

    “這世間有太多的錯過，有太多的耽擱，我不想與你錯過，更不想耽擱一分一秒的幸福，相信我，我們會幸福……”

    *

    “哦，我和你外公簽了協(xié)議，現(xiàn)在是林家的男傭。”

    *

    “多吃多睡？外公，我要是長成小肥豬，哪兒還有人要？” “有——有湯喝！”

    *

    “好困啊，這是要長胖的節(jié)奏么？”“不是節(jié)奏……是前奏！”

    *

    “誰讓你給它系鈴鐺的？”“不系鈴鐺系什么？”

    *

    “乖，去mama那里……”

    *

    “別怕別怕，爸爸抱……”

    *

    “我真的想和你一輩子……”

    *

    “我沒說這樣幫忙……”“主人也沒說不讓這樣幫忙。”

    *

    “那邊小巷有人賣紅薯，我就去買了兩個……”

    *

    “不用勺子難道用吸管？”

    *

    “你……喜不喜歡孩子？” 墨珺言學(xué)著許諾曾經(jīng)的聲音語調(diào)。

    *

    “我心已許墨！” “我心亦許卿！” “此墨非彼墨！” “世間筆墨皆姓墨！”

    *

    “諾……我愿用一切，換你安然……”

    *

    “諾，不哭……無論我是生是死，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保護你……珺不轉(zhuǎn)世，等你百年……”

    *

    “諾……我……愛……你……”

    ……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就要超出江浩說的時間了，可墨珺言卻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

    他像是冬眠的黑熊一樣，沉沉睡著。

    監(jiān)護室里安靜得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許諾眸中的眼淚似乎已經(jīng)流干，原本清澈靈動的大眼睛干澀紅腫，爬滿了紅血絲。

    “你快醒來，我不要你等我百年，我要你陪我百年……”許諾翕動著干涸的唇瓣啞聲輕喃，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

    她的心臟，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了。

    如果不是確定心臟早就長在了身體里，她一定會懷疑心臟這個器官不是血rou組成的。

    許諾趴在床邊，緊緊握著墨珺言的手，啞聲呼喚：“你給我醒來，我不要你等我百年，我要你陪我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