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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陸陸續續離開的人群并沒有一個人發現她的存在,她滾落而下的淚水也不似實物般垂落在地,而是在滴落的瞬間就消失在了半空中。 不知過了多久,夜色滾著雷雨聲漸沉。 就在寧晚晚一陣痛哭后呆呆地跪坐在父母的墓碑前,等著父母的靈魂和自己重新團聚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地上被濺起的大片水花聲突然從她身后響起。 已經這么晚了,又是這么糟糕的天氣……是誰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祭拜爸爸mama…… 寧晚晚下意識地轉過身,就見一名穿著黑衣制服的中年壯漢毫不憐香惜玉地揪著一名全身濕漉漉的年輕女子扔到了自己父母的墓碑前。 她嚇了一大跳,就見狠狠摔在地上的年輕女子痛苦地哀嚎了一聲。 她全濕的長發凌亂地黏糊在巴掌大的臉上,濃妝艷抹的妝容因為打落在臉上的雨水而變得色彩斑斕、糊成一團。 同時,她青紫的手肘因為擦破皮流淌著鮮血,超短裙下的黑絲襪也被勾出了斑斑破洞,整個人從頭到尾皆狼狽不堪,但那張看似陌生的容貌卻隱隱間讓寧晚晚有著熟悉的感覺。 在怔愣了好幾秒后,寧晚晚震驚地反應過來,眼前這副極度陌生的熟女打扮的年輕女子正是長大后的……她——那個本該屬于她的……身體! 做了那么多壞事,還害死了爸爸mama! 把身體還給我……還給我……! 寧晚晚雙眼通紅,心口的怒火熊熊燃燒,兇狠地朝著地上自己的身體撲了過去。 但和前幾年一樣,自己再怎么撲過去,都完全傷不了對方的一分一毫,甚至對方看不見她,她也自始自終都沒能成功地碰到過對方,更別提搶奪回自己被奪舍走的身體。 “跪下!” 就在寧晚晚恨不得將眼前搶奪自己身體的“兇手”千刀萬剮的時候,一道冰冷的厲呵從頭頂上傳來。 寧晚晚的身體一抖,就見原本捂著手臂哽咽的“自己”立刻“撲通”地跪下,在滂沱的大雨下瑟瑟發抖著。 “把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全都說出來。” 黑夜中,一道轟鳴的驚雷滾著閃電照亮了夜色,寧晚晚才看清在自己專注地想搶回自己的身體時,有一名身著黑色西裝的青年一手拿著一束鮮花,一手撐著一把黑色的傘不知不覺地出現在了墓碑前。 他身材高挑筆挺,五官被隱匿在黑傘里,只露出優美的下顎線,但無端端的就給人一種凌厲的壓迫感。 “云哥哥,我不是故意不參加父母葬禮的……我是怕他們找上門……”跪著的年輕女子朝著男子爬去,慌張地拉住他的褲角。 “跪好了!要我的人教你嗎?”青年語氣冰冷地踢開女子的手,眼神示意了一下保鏢。 不等保鏢粗暴地動手,寧晚晚就見“自己”臉色一白,立刻正跪在了父母的墓碑前,“砰砰砰”地磕頭著。 “爸爸mama我錯了……不應該因為沒有給生活費,因為攀比心買奢侈品不斷地借校園貸,從一筆幾百塊、幾千塊的貸款開始,利滾利一直累積到幾十萬……最終欠下巨額債務……” “是我太傻了聽信了他們的話,以為只要把錢還了就把照片刪了,卻沒想到在一些網站上發現了自己的照片……是我對不起你們……應該聽你們的話……” 年輕女子在墓碑前哭得梨花帶雨、傷心欲絕,寧晚晚卻聽得簡直想打人。 她死在2014年,那一年還沒有出現現今風靡的校園貸,所以根本不知道對方口中的校園貸指的是什么,為什么會欠下巨額債務,為什么會令一組家庭家破人亡。 應該說,寧晚晚在初二有了人生目標后開始努力地存錢。 雖然家里給的壓歲錢都很足,但她從來沒有大手大腳地花過錢,就是想把錢全都存起來,日后給云哥哥治療雙腿。 她一直努力存錢的目標,卻被另一個人大手大腳地花了出去!寧晚晚心里怎么可能不氣! 這么多年過去,也不知道她的云哥哥過得怎么樣了…… 等等……云哥哥……? “呵……” 就在寧晚晚因為這個熟悉的名字而恍惚的時候,就聽到那個只露出下顎線的青年發出一道冰冷的低嘲。他微垂的傘面微微抬起,露出一張寧晚晚熟悉卻又非常陌生的容貌。 她震驚地望向對方修長邁來的健全雙腿,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 然而,記憶里的溫和的笑容,已經被疾言厲色的冷嘲所取代,陌生得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才會覺得眼前一臉兇巴巴的青年是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的云哥哥。 “小時候小氣巴巴地舍不得給自己花錢,長大了倒是挺舍得的。”男子的語氣夾雜著尖銳的諷刺,年輕女子卻見他提到了小時候,用著哽咽的嗓音抽泣地說:“云哥哥,小時候不花錢是想存下來給你治病用的。” 一旁的寧晚晚瞪圓了眼睛!這個霸占自己身體的人為什么會知道!? “你當年突然離開,所以一直沒能告訴你。其實,我有好多話沒跟你說……”她的語氣軟軟的,像是羞澀般輕輕地低著頭,小聲道:“云哥哥,那個時候我就已經開始暗戀你了……” “你瞎說什么話!”宛如被五雷轟頂的寧晚晚聽得直接炸毛地跳了起來,蒼白透明的身體一閃一閃得顯示著她此刻驚慌失措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