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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緊下唇,輕輕地拍了拍手:“啪、啪……” 靜默了很久,里面才似乎開始有一點點動靜。久久的,聽到一聲細小而喑啞的稚嫩嗓音:“么、么……” 那是她的兒子。受了傷一個人躲起來的兒子。 阿昭心中一瞬鈍痛,連忙背過身去。看到那書案旁年輕帝王修偉的背影,他正在給他的女兒涂抹膏藥,動作仔細,語氣溫柔,就仿佛這簾內的世界與他并無關系。 這才是真正的你嚒趙慎……阿昭恨不得殺了他! 阿昭對嬤嬤鞠了一躬,比著手勢說要蠟燭。 那燭光裊裊,沁兒看到青桐jiejie熟悉的清凈笑臉。愣了愣,終于扔開小倉鼠,迅速地爬了出來。 “嗚哇——”他見到她了才哭。小小的人兒,衣裳上沾著落灰,小手凍得冰冰涼……才去了幾天,小臉就瘦成了這般模樣。 阿昭裹緊沁兒,安撫著,親他柔軟的頭發。 趙慎眼角余光瞥見,顏上便掠過一絲冷冽。 他厭煩看到這樣的場景,那個女人留下的孩子不需要得到愛,他不希望這個孩子愛誰,或者是誰去愛他。 趙慎似笑非笑地凝著阿昭:“你就是這樣照顧他的么?……朕說過的,他在你就在;他不在,你也不用在了。” 他的眉深而眸長,似笑非笑的時候周身總是陰冷的氣場。 阿昭戰戰兢兢不敢回答,求助地看著姜夷安。 姜夷安也怕阿昭說漏嘴,連忙柔聲接過話茬:“不怪青桐,是聽太監說孩子病了,臣妾便命她將沁兒抱了出來。皇上要怪就怪臣妾多事,都是臣妾不好……jiejie從前待臣妾不薄,臣妾見孩子可憐……嗚,做了娘的到底都是心疼……” 說著便從袖中掏出帕子,潸潸然拭起了眼角。 姜夷安的身子柔弱,肩膀也是薄薄,一傷懷便讓人心中生憐。 趙慎勾了勾嘴角,伸出長臂將她一攬:“枉她從前那般刻薄待你,你如今卻這般寬仁回應。朕知你心善,見不得人可憐,然而這里不需要你說話。朕不愿你因為任何人而受任何一點委屈,從前是,現在也是……她的孩子,不需要你來負擔。” 他說這話的時候,長眸含笑,卻一錯不錯地凝著阿昭,好整以暇。 阿昭抬起手,頓了頓,一狠心閉起眼睛。 啪!啪!…… 那巴掌很痛,脆生生。跪在他和他的女人面前,卑微到極致。 阿昭默默數著數,掌心都在發抖。 趙慎就那么看著她煽……呵,一個十七八歲的啞婢,修為倒是甚好。你看她,眼里都是沉寂,并不見多少害怕……怎樣的女人才能夠把恨當做家常便飯? 趙慎的眼神微微涼,扭過頭去不再看。 張德福從外面走進來,見到這一幕便有些訕訕的,哈著老腰道:“啟稟皇上,敬事房的把牌子拿過來了,皇上您看今晚是翻哪家的牌子吶?” 小太監端著紅盤踅近前來,那牌子乃用黃銅所制,背面朝上,從前趙慎翻牌總是刻意避開,阿昭還是頭一回見到。 那時的阿昭,世界里只剩下緊張趙慎。但凡一聽說他新晉了宮妃,總要帶著嬤嬤親自去看看什么模樣,風姿有沒有比過自己。等到后來年紀漸長,卻本能的不愿意再去看了,不愿看到那一群十六七歲的鶯鶯燕燕,甚至連早省都給它減免掉……誰都說她善妒,然而她的后宮其實卻是寬松。 呵,倒不知最近幾年,他的女人竟然已有了這樣多。 阿昭攥了攥裙裾,有些冷笑。 敬事房太監絮絮叨叨,公鴨嗓子不著調:“臨舒殿的桂嬪昨日著了寒,朝慶宮的麗妃前個兒才輪過,梅才人下午被太后娘娘叫去撫曲子了,今日可侍寢的有敬妃、有惠妃、順妃、還有宛貴人、柳貴……” 姜夷安面色訕訕的,不知皇上緣何來了自己寢宮,卻忽然又要走。 攥著手帕,含笑接過話茬:“宛貴人的月份與本宮一樣,正也是五個多月。昨兒個太醫才給她把了脈,說是近日脈象不穩,氣虛體寒。皇上正值當年,她的身子怕是已不能承接……” “朕可有說過要去她那里么?……從一開始就告訴過愛妃,不要隨意揣測朕的旨意。”趙慎噙著嘴角打斷,原本是不準備挑的,這一刻心思卻變化。 微抬眼簾,見那玉石地上阿昭分明已雙頰泛紅,眼中卻含著一絲諷弄。她以為別人看不到,或許所有人都看不到,然而趙慎他是誰?趙慎看到了,他不僅看到了她的諷弄,還看到她唇上染了紅……廉價的紅,是冷宮中的野花所捻吧。 呵,清湯寡水。 趙慎拂起寬長下擺,冷蔑地指了指阿昭:“命永樂宮中燃香,朕今夜就要這罪婢服侍。”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章 孤鸞唱 夜已漸深,永樂宮中靜悄悄的。皇上性情冷淡,寢宮從來不喜宮人進入,除了那墨筆在紙上疾書,偶爾可聽見沙沙的聲響,偌大的宮殿只不過三兩名宮女,垂首候在角落的高簾之下。 左側屏風旁的書案邊趙慎正在披閱奏折,他的身型魁梧,著一襲玄色繡青龍綾羅長袍,內為湛青交領中衣,看上去一絲不茍,英俊神武。 如今朝局變動,舊勢亂黨都在清洗,皇上連日熬夜,每日睡不足三個時辰。老太監張德福抱著拂塵立在一旁,抬頭看一眼,又低頭喳喳嘴,想想還是不敢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