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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不珍惜自己,身為她的兄長,難道他也能無動于衷嗎? 茶花聽到這話,手指下意識扣得更緊。 哥哥疼我,我只是不愿失去這世上唯一疼愛自己的人 好半晌,她才低聲道:如果哥哥死了,這世上就不會再有人在乎茶花了。 陳茶彥聽了這話,喉頭里都堵塞得慌。 他眼眶有些發熱,可在茶花面前卻萬萬不敢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語氣略僵硬道:茶花,我自然比誰都要清楚,你這樣委屈自己卻都是為我,我哪里有資格怪你呢。 只是你往后都不許再去了。 陳茶彥將茶花招到榻前,同她承諾,哥哥會努力活下去,但茶花,命數這東西是天定的,我們有時候不能去強求,你明白嗎 他想告訴茶花,他這殘廢的身子骨也許支撐不了多久了 最難熬的時候,要不是會想到自己死后茶花無人照應的凄慘情景,他是熬不下那份痛苦的。 可他活著同樣沒能讓茶花好過。 他嘆了口氣,到底不愿看她流露出難過的模樣。 茶花看著他態度軟和下來,盡管始終不能明白哥哥為何會如此在意她的名節,但她終究還是乖乖地點了頭,順從了哥哥的意思。 上回賺的錢每日平攤下來,雖勉強可以支撐陳茶彥的藥材錢,但卻很難再去買到那些補品和鮮rou給他補身子了。 陳茶彥不是個吃不起苦頭的人,在茶花面前,能從素面饅頭變成素菜包子,他都滿足至極,而茶花看在眼中,卻莫名地想到了從前。 那時茶花還小,過生辰時想吃宮里貴妃娘娘們吃過的櫻桃,哥哥聽說外地才有,年紀小小便偷偷找了大人帶他去了外省給茶花摘。 可他月余之后卻是哭著回來的,因為那櫻桃在路上就壞了。 茶花一面給曬得黑瘦的哥哥擦淚,一面天真問道:櫻桃是什么味的? 陳茶彥:它很漂亮,又紅又圓,一口咬下去口中便溢滿汁液,味道是甜的,帶一點酸,卻襯得它更甜了。 小茶花眨巴著純澈的眼睛道:我嘗到了,哥哥說的味道很好吃呀。 陳茶彥一下子被她給逗笑,摸著她的腦袋發出了老成的嘆息:茶花,你可真是個傻姑娘。 一眨眼的光景,他們都長大了。 而她卻好似仍然活在哥哥的羽翼之下,如今哥哥的翅膀受傷了,她卻萬萬不會拋棄哥哥。 入夜時最是寒涼。 馮二焦匆匆地端熱水去,從那長廊下走過時,隔著花窗便瞧見屋里頭那道斜長影子憤怒拂開桌上茶具的動作。 果然,屋里隨之而來便是一陣噼里啪啦地脆響,碎了一地的物什。 那陰沉冷笑的聲音聽得馮二焦毛都豎了起來。 個下三濫,一天到晚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也不吐口唾沫照照,看自己配不配?! 屋里的女子掩面發出一聲哀嚎,哭著就跑出來了。 那水蛇腰扭得人眼花,換旁人來,哪里忍心苛責半分? 馮二焦低聲詢問幾句之后叫她離開,隨即又習慣性地繃了繃身上的皮,趕忙推門進屋。 男人臉色陰沉地坐在榻上,對那滿地的碎片看都不看一眼。 馮二焦,我娘的忌日還有多久過去? 馮二焦下意識答:還、還有好些時日呢。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好在這位主兒也只是在他娘忌日前后才會產生這種幻疼,不然一年下來,誰吃得消他這暴怒的脾性兒? 馮二焦一邊把碎片踢到旁邊,一邊又瞥了眼門外,低聲道:公子方才那樣對她,不好吧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便引來了男人陰惻惻的目光。 趙時雋笑問:這么會憐香惜玉,今晚上送你榻上可好? 小胖子面露惶恐,腦袋頓時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他沒有工具啊,他要干嘛 趙時雋這回是要同女人肆意歡好不假,也是存心要在還有半年不到的及冠之前就開上葷。 但在他心情躁郁的時候跑來勾引,且不說他看不看得上,這種沒眼色的女人睡了都嫌掉價。 馮二焦身為他的身邊人又怎會不知他的心思。 天子迷信,身邊一直都有個修道的夏侯嗔,不僅予他尊貴身份,宮里甚至特設了此人的道觀。 這本與趙時雋無關。 但偏偏當初夏侯嗔為他掐算,說趙時雋及冠之前不能破身,否則情路坎坷,求而不得,為了約束他還特意點了顆紅痣? 趙時雋被強行點了那痣之后,氣得要去夏侯府砍了對方,若不是天子壓制,他早就把夏侯嗔給弄死了。 愈是如此,這主兒就愈是要處處表現的風流且放誕不羈,真要開了葷,往后過上胡天胡地的日子,那張臉看過去都不知道是女人吃虧還是他吃虧呢 馮二焦腦海里冷不丁想到了俞淵前幾日說他以后會變成個蕩夫的話 他忙甩頭,不敢生出這種離譜的想法。 不管怎么說,反正他這主子向來都是自個兒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的性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