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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種程度的磕碰絕無摔倒的風險,可景陸沉還是下意識地伸手去扶。 肌膚相觸的那一瞬間,干燥微涼貼上濡濕熱煴,他機敏地意識到,這無用的動作,也許是一個緩解氣氛轉移話題的好時機。 “我贏了比賽,你不先祝賀我一下嗎?” 像溺水邊緣的人及時抓住了救命稻草,景陸沉連忙開口。 虞隙的確成功被打斷。 面前的人狡猾地打出他慣常的真摯又誠懇的眼神,他絕對是發現了自己無力招架的特質,才會每次都使出這一招。 可是這一次,虞隙不許自己再心軟了。 她眨眨眼,又咽咽口水,還是說了句抱歉。 “你在學校好像熱度還不小,本來就被人發帖子討論,今天這一下被人看見,肯定又要背后議論你了。” 虞隙對自己的論點沒有動搖,感到抱歉的只是提出論點的方式。 “不重要,我不在意那些。” 眼看話題又要回到風暴眼,景陸沉連忙出聲穩住風向: “你還沒有祝賀我。” 原來他企圖力挽狂瀾的方式也不過就是執拗地堅守一隅窘迫陣地而已。 虞隙無奈:“好吧,那祝賀你。” 短短幾個字,硬邦邦的,幾乎是一個一個往外擠出來的。 當然不可能讓他滿意,但只要暫時停下吵架,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景陸沉不光可以不在意別人怎么議論,也可以不在意她的勉強,但他很在意—— “所以你剛剛一直看手機,就是在看這個帖子嗎?” 虞隙誠實點頭,“聽見有你的迷妹在講,就上你們學校論壇搜了一下。” 聽到迷妹這個詞,景陸沉不太認同。 他沒再多說什么,只緊了緊握著的手,牽住虞隙去找車。 景陸沉不安地發動虞隙那輛在校園里怎么看怎么招搖的純白色跑車,饒是平時他的處事準則里從來沒有逃避拖延這一條,當下也忍不住開始尋求緩和的方向。 “有什么想吃的嗎?路上可以買點菜回去。” 虞隙窩在座椅里,本就懨懨的,聽到這人又要給自己找事做,他是完全意識不到現在的狀況嗎? 她在景陸沉看不見的角度,將眉頭蹙得死緊,冷聲硬氣地說: “不想吃,不買。” 車里安靜下來,只剩下幾不可聞的呼吸交替。 靜到虞隙甚至有點后悔今天跑這一趟。 她打開車窗想透透氣,可論壇里的那些話一直在她眼前飄來飄去,連窗外輕快的鳥叫聲都讓她心煩氣躁。 現在想想,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景陸沉為什么要這么沉不住氣? 虞隙關上車窗,扭頭看他。 “你做這個決定,你家里人知道嗎?” 景陸沉目不斜視地回答: “這是我自己的事,他們不管這些。” 虞隙冷哼一聲,這意思是叫她也不要管了? “我知道你條件不差,可能也不在乎什么高等教育,對你來說都是承受得了后果的一個簡單選擇而已。 我也可以不在乎,前提是——你做這個決定,和我無關。” 景陸沉受不了虞隙這樣撇清關系的言論,實在太過冷漠刺耳。 他像是不服氣,又像是不死心,揪住一點就不肯放手: “那如果我說有關系呢?” 作者有話說: 補上昨天的,晚點還有一更,會一口氣把架吵完。 第39章 第三十九頭 景陸沉預想中的心跳加快的癥狀似乎并沒有出現, 只是房顫變得沉重,每一次跳動都發出他能夠聽見的音量,大力地敲擊他的迷走神經。 是, 他承認自己急著趕上她,當然沉不住氣再去讀什么研究生了,急吼吼地就要出來工作。 當初知道虞隙年后可能會調回市里,景陸沉說不上來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不情愿沒名沒份的調動, 所以他好像也不該為此感到開心,即使那意味著他們不用再異地了,即使虞隙之前就因為要異地而提出過放棄他們的關系。 后來她一直忙,一直忙,忙得不留一絲縫隙, 成了一堵密不透風的水泥墻。景陸沉很快就明白過來,他確實沒理由安心。 就像那次在他家門口, 虞隙防備地拉出距離感那樣,她不愿意深入他的生活,也同樣不讓他深入她的。 他看得到虞隙工作中的變化和成長, 所以他也必須盡快追上她的步伐, 早日與她并肩,為她遮風擋雨, 相互扶持。 他只能更加努力,嘗試想得更深, 計劃得更遠。 如果不是因為虞隙,景陸沉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么多具體的欲望。 他想要虞隙在為工作為難時能找他支支招; 想要她平等友好地帶他進入生活圈子, 同時也放下防備進入他的; 她每次回過家再出來總是不太開心, 他想要有一天他可以安撫她的情緒; 想要她哪怕隨口抱怨也可以, 多跟他說一說最近的煩心事。 他甚至做好了心理準備, 所有量變產生質變的事情,見效都很慢,但對于有耐心的人來說,也都很簡單。他告訴自己,只需要安心去做,然后靜待結果就好了。 可同樣也是因為她,景陸沉才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也會有這么急切,躁動不安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