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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 現(xiàn)在景陸沉能看出虞隙什么時候是在裝腔作勢,什么時候是在虛張聲勢,更能看穿她的冷漠背后是不安,憤怒的底色是委屈。 景陸沉從虞隙懷里抬起頭,卻并不松手,甚至還明目張膽地把肘臂收緊,幾乎是將虞隙給“拴”在了梳妝臺前的麂皮軟凳上。 他毫不避諱地往虞隙的柳葉眼里橫沖直撞。 在自認為看穿了身邊這個女人的時刻,他不介意讓她知道,他也愿意向她暴露自己,只要她感興趣。 景陸沉開口,也不管虞隙并沒有提問,也不管虞隙想知道些什么,他便只管向她低低地訴說。 “之前一直沒跟你多說,是覺得你可能也不感興趣,不想知道,怕說多了你覺得無聊,覺得我莫名其妙。” “因為我從小就是在一個很傳統(tǒng)的家庭環(huán)境里長大的,沒有太溫馨的氣氛,但也沒有過分嚴厲到冷酷的父母長輩,所以一直覺得沒什么特別的,沒什么好說的。” “可是現(xiàn)在讓你有不了解、不好的感覺,是我不對,我不該什么都不跟你說。” “我的父母親,是經(jīng)父輩介紹后相愛結(jié)婚的,感情一直還算融洽,他們也都是比較傳統(tǒng)保守的父母親。” “再往上還有我的爺爺。我的名字就是爺爺給我起的,取的是‘胸中有誓深于海,肯使神州竟陸沉?’這句詩,意思是希望我長大能做一個一意志堅定,堅守正道的人。” “我們家...家族還算比較和睦融洽,家教也挺嚴格的,言行舉止大小規(guī)矩不少——” “——所以你之前總看不慣我不在餐桌上吃飯?” 虞隙終于忍不住插嘴提問。 卻只換來景陸沉的滿腔無奈: “沒有看不慣,只是習慣原因。你愿意在客廳茶幾上邊看電視邊吃,我不也陪你了嗎?” 虞隙不服,她的印象中可沒有這樣的畫面,“哪有,你什么時候陪我了。” “上次在茶幾上吃蛋糕,你這就不記得了?” 虞隙眼睛往上瞟,想了想松口:“好吧好吧,你接著說。” 景陸沉原本就是計劃外的臨場發(fā)揮,連做出剖白這個舉措都是臨時起意,哪來的什么“繼續(xù)說”。 他一時也沒有想到還有什么可說的,不過看虞隙像是聽進去了,情緒也平穩(wěn)安定下來,他稍稍放松身體肌rou,松開單膝跪地的腿和緊縛著椅背的手,干脆以他極不習慣的姿勢就地坐下。 他面向虞隙,敞著一雙長腿,勉強也還算是畫地為牢。 就著這么個對坐如鐘立如松慣了的他來說極為別扭的姿勢,景陸沉柔聲問她: “你還想聽什么?” 虞隙:“?” 什么叫她還想聽什么? 她什么時候想聽了,明明都是他自己毫無預(yù)兆開始傾訴的。 景陸沉也不辯白也不戳穿,只苦惱道:“我有點不太好意思,還有點詞窮了,不太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了。” “......” 虞隙被噎住,半晌,只愣愣地說一句:“你確實......算是挺正直的一個人了。” 然后她垂眼睥睨坐得不舒服的景陸沉:“不知道說什么就算了,以后想到了再問你。” “主要是,再不出發(fā),真的要趕不上飯點了,你不是說你們家規(guī)矩很嚴嗎?遲到了會不會挨罵?會不會直接沒熱飯吃?” 景陸沉有點意外她真的說會問,當下就立馬開始提問了。 提出的問題也確實很符合她虞隙的思路和風格。 他輕輕淺淺地笑了笑,鄭重其事地回答她: “不會,沒關(guān)系,一會先送你回去,來,我們這就出發(fā)。” 虞隙趕忙起身去換衣服,邊跑還邊大聲說: “不用,先送你回你家吧,說好了給你當司機的,你忘了我可沒忘。” 作者有話說: 別里科夫和瓦連卡,出自契訶夫《裝在套子里的人》。 第29章 第二十九頭 景陸沉家住在城北, 虞正源家在城東,說遠不遠,說近也絕對不近。 直線距離不超過二十公里, 但完全不順路。 景陸沉覺得過年這幾天見不到面,可以在路上再一塊待一會也挺好的。 而虞隙則是根本就不著急回家,在路上多打發(fā)點時間也毫不在意。 路上,景陸沉狀似無意地問起虞隙年后調(diào)回市里的事情, 虞隙沒給明確的答復,只說有這個安排,但具體時間還不定。 到了景陸沉家,嚯,四層的獨棟別墅, 真夠氣派的,比虞正源家還多一層呢。 虞隙恪守距離, 問清楚是哪一棟就提前停了車。 遠遠看見院子里有個中年男人在澆花,屋里的景象她看不見,但就從院子里又是花又是菜又是樹的品種之齊全來看, 虞隙就莫名覺得屋內(nèi)應(yīng)該也是溫馨有生活氣息的氛圍吧。 分別前, 景陸沉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有邀請她進屋但又不敢貿(mào)然提出的意思。 虞隙也不管具體是不是, 只對他說了新年快樂,就沒再多給他說話的機會。 從景陸沉家出來回到大馬路上, 虞隙做了一件很俗的事情。 她掏出手機查了一下這個樓盤的價格。 果然,跟她老爸家是不相上下的單價。 想起他之前提到自己的家族人多, 也許是大家都住在一起, 所以房子也需要大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