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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山橋邊不停歇地說著話,邊把虞隙從小跑車、小高跟、小皮箱,到她的長卷發、大墨鏡打量了個遍。 邊打量就邊在心里嘖嘖搖頭,這大小姐也不知道能在這待幾天。比起入職,她看著可更像是來視察的。 體諒之情溢于言表,可虞隙卻不愿意承這個情,好像剛一來就叫人瞧不上了似的。 她拖著自己的小皮箱,一步比一步堅定:“就住宿舍吧,你帶路。” 勇山橋跟上,卻還一步三回頭:“那您這車......” 虞隙:“我停車的地方,是屬于咱們的地盤嗎?” 勇山橋:“算吧,只是這里還只算是辦公的地方,真正咱們的地盤還在——” 虞隙:“沒事,那就先停那吧。” 初來乍到,架勢要大,氣場要足。走回頭路去停車這種事,之后尋個四下里沒人的時候再說,現在暫時不考慮! 面對勇山橋的殷勤,虞隙還算受用。 他想起啥說啥地給虞隙講了很多豬場現在的情況和最近在忙的事,虞隙也就當聽個響了,時不時“嗯”、“啊”、“這是”地接上幾句。 卻叫勇山橋一時也摸不準,這位新來的年輕上司究竟是心如明鏡惜字如金雷厲風行掛的,還是壓根對公司的一應事都不懂也不在意。 到了宿舍,虞隙也不細看屋子里條件如何了,對勇山橋道了聲走流程的謝,就“啪”地合上門,將冗長的細碎念叨都丟在了外頭。 勇山橋:“......???” 開了兩三個鐘頭的車,虞隙這會也顧不上休息,第一時間攤開行李箱,把里頭那半箱子虞正源扔給她的關于豬場的資料都原封不動地掏出來,堆在地上。 剛才聽那勇山橋嘰里咕嚕說了一路,她全程也沒幾句能聽明白、聽進去的。 一時沖動就這么一窮二白、一竅不通地跑過來,為了不露餡,虞隙一屁股盤腿坐在地上,翻開資料想要緊急惡補。 卻見入目全是“窩產活仔數”、“斷奶七天后母豬的發丨情率”這類叫她一籌莫展的數據。 半個小時后。 拔劍四顧心茫然,說的就是現在的自己。 虞隙泄氣地抬手理了理剛才與資料做斗爭時被自己揉亂的頭發,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響了好幾聲都沒有接通,她沒耐心等鈴聲響到自動掛斷,負氣地大力戳屏幕,又轉而打給了黎梓恬。 這次倒是飛快地接通了。 只是電話那頭聽起來很是吵鬧。 “喂,我的大小姐,我在外面吃飯呢。大中午的,什么事啊?” 虞隙無聲地翻了個白眼:幾時問你這么多問題了。 卻聽得電話里又很快安靜了下來,黎梓恬說話也終于正常了。 “我在外面應酬呢,正想脫身你就打來了。” 難怪。 虞隙:“那看來是我電話打晚了,本來還想叫你吃飯的。” 黎梓恬找了個沒人會經過的走廊盡頭,靠墻點了支煙:“你可打住,沒有這個點才約人吃飯的。再說了,我不是告訴你了嘛,我在洋沙湖跑業務呢。” 虞隙:“我知道啊,我也來了。午飯約晚了,那約晚飯?” 黎梓恬:“你也來了????” 虞隙:“中午剛到。” 虞隙還想再說,卻聽見“嘟”的一聲—— 黎梓恬把電話掛了。 然后兩條信息緊隨而至。 一條是一個地址定位。 第二條是:現在就來接我。 虞隙看笑了。 這是她們之間的老把戲了。 從前上學的時候就老干這事,但凡有什么無趣的約會或是飯局,不好明說要開溜的,就悄悄發個信息,假裝有事找,然后順勢走人。 只是從前大多都是私人聚會,隨便尋個由頭,好閨蜜失戀了哭著要找我訴苦一類的,就足夠解脫。 虞隙會了意,起身抓了件外套就走,文件被掃落一地也懶得規整。 她憑著記憶一路走回園區門口,把那輛停得不尷不尬的車開走揚長而去。 按導航看,黎梓恬發來的地址是鎮上一家酒樓,估計是為了她接的那樁好生意需要應酬。 停在酒樓后頭的小院里,虞隙在車里吹著口哨坐等。 一個穿白色西裝裙的女人從后門拎著小包,面色酡紅,腳步虛浮地晃悠出來。 虞隙正琢磨這個樣子需不需要她下車去扶一把時,她瞧見那女人撥開被風拂到眼前的頭發,邊走邊瞇著眼睛點起一根煙,大口吞吐。 ...... 看來是不需要人扶了。 黎梓恬滿足地緩了口氣,踢踢踏踏地走過來,拉開車門卻不立馬上車。 而是先伸手摸到門邊的按鈕,把車窗降到底,再把拈著煙的那只手臂整個留在車外,這才彎下身子坐了進來。 “我還以為要等回去才能見著我的大小姐呢。”她將頭湊到窗外深吸了一口,才又轉回頭來盯著虞隙,“不是說且不著急么,怎么這就來了。” 虞隙頓了頓,舌尖打了個轉:“我看你聽到我不求上進,怪失望的樣子。” “真來上班啊?你上得明白嗎?”黎梓恬一聽就知道她在打馬虎眼。 虞隙:“不知道,先上著再說。”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黎梓恬:“行吧,也不叫你來給我白當司機。告訴你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