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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辜大學生被撲面而來的焦躁震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先回宿舍換了身衣服,待會就去上課了。” ...... 如果聲音也有水頭,那么電話那頭大概算是順著電流塞了一團老坑玻璃種過來。 虞隙有理由懷疑,景陸沉這死小孩對自己的嗓音心里十分有數。 所以打算靠說乖乖的話來給她降溫。 甚至下蠱。 她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對他產生這種懷疑了。 明明是燈紅酒綠,音浪翻天的地方; 明明是薄酒上頭,心旌沸反的狀態; 卻被他一句話,把整口濁氣統統打散。 景陸沉平常對這種場合基本是敬謝不敏的,這次會出現是舍友生日,他原本打算將禮物送出手就回去,卻在見到舍友前就被虞隙攔在了半道上。 虞隙今天其實來晚了。 黎梓恬她們一早就在群里喊著催著了,她其實也早畫好妝換好衣服了。 可偏就是趕在出門前,還同她爸爸大吵了一架,耽誤了不少時間。 這讓她坐在酒吧里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都散發著一股陰郁又煩躁的氣息。 “你爸也是夠有個性的,大半夜還有這個閑情逸致跟你吵架。” 室內只有涌動的人潮和曖昧的氣氛,根本沒有風需要伸手去擋,黎梓恬只需將煙叼在唇間,嫻熟隨意地單手點火。 而唇間夾煙這種低難度動作根本不影響她繼續說話,“還能完勝你。” “那是我懶得跟他吵,讓他贏。” 虞隙看她那副吊兒郎當、閑適愜意的樣子就覺得扎眼,劈手奪過她的煙自己吸了兩口,又覺得沒意思,再塞回黎梓恬手里。 頭頂的燈球越發迷離閃爍,在女生單薄的脊背上,跳躍著、摩挲著。 她紅著一雙眼,死死地瞪著桌面上那個隨著燈光一起忽明忽暗的玻璃酒杯。 左耳聽到的是場內的重低音鼓點,右耳縈繞的卻是出門前遭到的斥罵。 這兩種聲音像合成了一道咒,箍得虞隙喘不過氣。 她抬起頭環顧四周,想起身找個去處緩一緩,卻在入口處捕捉到一道視線。 那人個頭挺高,一雙深邃又清澈的眼睛半掩在帽檐之下,光卻溢出來。 同她視線相撞后,分明在她臉上楞住半秒,才依依不舍地挪開,堪堪做出一副也在環顧找人的架勢。 ? 虞隙自覺了然,也深深地,看他一眼。 而后收回眼神,轉過身往更深處走去。 果然不出十來步,身后就有腳步聲。 虞隙沒有回頭確認,而是根據光影的高度判斷,到底是不是剛才那人跟在身后。 她壞笑著停下,仍不回頭,“小弟弟,跟著jiejie做什么?” 話尾是有意往上挑的,聽起來會恣意又勾人,她非常清楚該是怎樣的效果。 那人開口說話,嗓音從比她想象中要高的位置傳來。 一聽就是一不抽煙、二不喝酒,變聲期也平穩度過了的一把好嗓子。 像清潤的玉壺,又像盤曲的水流。 叫她冷靜,又躁動; 也叫她清醒,復又上頭。 他當時是怎么回答的來著?噢,他說—— “抱歉,借過一下。” 第3章 第三頭 嘈雜的背景映襯出的,是窒息程度的沉默。 “......” 虞隙決定收回之前夸贊他聲音的想法。 她被戛然聳立的尷尬釘死在原地,回頭也不是,繼續走也不是。 就算現在立馬假裝剛剛是在講電話,可信度大概也不怎么高就是了。 直到從亮銀色的墻面上,看到他緩緩抬起手臂的倒影,手腕處反射出亮眼的光。 ???自己會錯意撩錯人不說,怎么著還要動手嗎這個人!!! 虞隙被嚇得彈起來一個大轉身,警惕地抬頭看他—— 距離近了以后,身高帶來的壓迫感更甚,逼得虞隙不自覺后退半步。 然而,他只是抬起手,摘下礙到視眼的黑色棒球帽。 然后冷冷地將她的一系列反應都看進了眼里。 ——可就是這么一摘帽,圓的尖的完整的破碎的各色光暈,霎時間都鋪撒下來。 如果說剛剛只是因為身型和氣質判斷這個人的外形過關,那么現在才算是真正看清楚了他的面貌。 都說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那么被美貌擊中的時候,有罪的又是誰呢? 虞隙不知道。 她只知道,現在自己腦子里,只剩下一個聲音—— 帶他回家!睡了他! 然而現下,艱難到甚至有些狼狽地夾著電話、在包里翻車鑰匙的虞隙,可實在沒有當時那個色膽包天巧舌如簧調戲人的狀態。 她現在只想趕緊掛了電話把那堆硌手的文件袋扔進車里。 “什么事?” 語氣不自覺地流露出冷漠的不耐。 卻似乎并沒有唬住電話里的人。 “你跟虞叔叔聊完了嗎?” “剛從他辦公室出來,領了一大堆資料。我正要把東西運回家去學習呢!你就這事?” 對面那人顯然不為她的咋咋呼呼所動:“那你們談好什么時候過去那邊了嗎?” “他叫我——”虞隙話到嘴邊又頓住,突然不那么想照實說她老爹叫她什么時候看完資料什么時候滾蛋了,硬生生拐了個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