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咳咳——”季昕予難耐地咳了兩聲,才發覺口中被纏了東西, 悶悶地發不出聲。 緊接著, 全身關節像是聯合抗議一樣, 一齊疼痛起來。 他倒吸一口涼氣,胸口又是一陣猝不及防地刺痛, 引得他更加難耐地干咳,卻因口中的異物咳不痛快。 “噓——”有人在他耳邊低聲示意, 接著手指被捏了捏。 季昕予努力想回頭看看, 無奈身體被捆了個結實,動彈不得, 眼前也被布條蒙住,一片漆黑。 “陸深……”他含混不清地叫了聲, 眼前的漆黑和全身各處的疼痛令他焦躁不安,“是你嗎?” 簡單的五個字顫抖著,仿佛用盡了力氣, 季昕予悶悶地虛咳起來,像是要把五臟六腑盡數吐出一樣。 “嗯。”對方應道, 聽起來也像是被纏了嘴巴,醇厚的嗓音悶悶地徘徊在喉嚨里。 季昕予用力掙扎了兩下,被牢牢束縛在背后的手便突然被人用極大的力氣攥住,溫熱的掌心令他稍稍心安了些, 隨即便明白了對方的示意: 安靜, 不要招人過來。 他用另一只手胡亂摸索了幾下, 也如對方那樣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顫動的喉嚨里發出“嗚嗚”聲,似乎也在安撫他。 那道粗啞的嗓音放低了些,季昕予已經聽不清談話內容,只能分辯出是兩種不同的聲音在急切交流什么。 怎么回事?他明明記得遭遇了車禍……為什么會被人綁在這里? 他的臉頰邊輕飄飄地劃過了什么,帶著一路的皮膚微微發癢,又像是打開痛覺的標識一樣,腦袋、胸口、四肢、臉頰……身體各處截然不同的疼痛猶如狂風驟雨般席卷而來,既清晰又繁雜,仿佛每條神經都在遭受猛烈地沖擊。 季昕予本能地縮緊了身體,額頭上很快便積聚了厚厚一層汗液。 看來那場車禍還挺嚴重。 突然,身后奚奚索索動了幾下,然后泄氣似的沉了沉身子。 安靜十幾秒后,突然聽到“咣當”一聲,有什么東西砸在了地上。 “什么聲音?!”門外粗糲的大嗓門喝了一聲,而后凌亂地腳步聲由遠及近。 啪嗒一聲,擋在眼前的黑布條上下透出些微弱的黃光,季昕予心里“咯噔”一下,身子縮得更緊了些。 “給老子安靜點兒!”一聲悶響后,頭頂驟然炸開粗啞的咒罵。 接著,季昕予身上也猝不及防地鈍痛一下,整個人差點歪倒在地上,吃痛地呻yin了幾下。 “想活命就tm老實點兒!”那人語氣非常不耐煩。 綁架? 他們被撞的車一看就值不少錢,要說是被路過的亡命徒盯上,也還算合理。只是,人都醒了,這兩個劫匪卻并不急于讓他們聯系家屬要錢。 “軍哥,消消氣,給踹死了不好交代。” 陸深突然使力掙扎了兩下,帶的季昕予也晃了晃。 “軍哥,你看這個……” “草!你這逼再不老實,老子先tm扔你出去喂狗!”被稱作“軍哥”的大嗓門又是一聲呵斥,照著陸深的腿側猛踢一腳。 陸深卻充耳不聞,喉嚨里不斷“嗚嗚”地示意,那兩個蠢綁匪才終于明白。 “軍哥,他好像是要說話。”另一個拍了拍軍哥,提醒道。 幾秒后,軍哥鼻腔里哼了一聲,他小弟便蹲下去,將陸深口里的布條拆了去。 “誰派你們來的?”陸深的嗓音有些嘶啞,語氣卻一如既往地沉穩,仿佛這并不是荒郊野嶺的綁架現場,而在陸氏的會議桌前。 軍哥不耐煩地“嘁”了一聲。 “給了你們多少錢,我出雙倍。”陸深言簡意賅,直接將軍哥將要出口的話給堵在了嗓子眼。 “軍、軍哥……”那小弟的聲音亢奮地顫抖著。 軍哥卻并沒有反應,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陸深沾滿臟污的西裝,狐疑地眨著眼。 “拿走的那塊表,市價雖然只有八十萬,但足以用來佐證。”陸深淡淡地說,“或者,你們可以搜索一下財經新聞配圖,確認我的身份。” 那兩人對視了一下,似乎很難抉擇。 未幾,那個被稱為“軍哥”的一拍桌子,低吼著:“老實點!”拔腿想離開這間屋子。 “等等。”陸深不疾不徐地叫住了他們,“想要錢的話,把繩子解了。” 如果不是狼狽地被綁在地上,季昕予覺得這句話比他平時對史晨的語氣還像命令。 不過,那兩個人只猶疑了片刻,軍哥便更加不耐煩地說:“解解、解了。” “嘭”地一聲,大門關上。 粗啞的聲音越來越遠:“撞成那樣還想跑,站得起來都tm是奇跡……” 陸深動了動僵直地胳膊,先是將自己眼前的黑布條扯了下來,昏暗的燈光對被蒙了好幾個小時的眼睛來說,還是有些刺目,緩了一會兒眼前才恢復清明。 “別怕,先閉上眼睛。”他安撫似的拂過季昕予地頭頂,然后將他腦后的死結慢慢打開。 季昕予的眼睫不安地顫動著,還沾著點點干涸氧化后暗紅的血漬。 嘴里的布條被拿走后,季昕予終于沉沉地舒了口氣,而后卻又猛烈地咳嗽起來。 陸深便先輕柔地替他順了順氣兒,讓他戰栗不已的身體靠在自己懷里,才又去解剩下的繩結。 幸好,這兩個只是胡亂綁了幾個死結,很快便被盡數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