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那么不真切的一瞬間,季昕予看到陸深眼底閃過一絲千帆過盡后的滄桑感,又立馬被掩飾過去。 “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處境。” 陸深刻意向季昕予吐了一串綿長的煙霧,看寵物一樣,滿意地欣賞對方被嗆得不停咳嗽。 他隨手將未燃盡的煙蒂碾滅在那顆□□上,手臂隨意搭在沙發靠背,問: “為什么給喻安洲那樣的價格?” “哪有什么為什么,好玩兒,不行嗎?” 季昕予的心底,沒來由的有些別扭。這種異樣的感覺若有似無,把他撩撥的毫無耐心。 他不耐煩地應了聲,然后轉身看向落地窗外。 或許自己是對那枚象征猜疑的竊聽器耿耿于懷,或者是對自己被利用這件事有些氣惱。 他一門心思想做解救陸深的天使,卻被對方圈禁起來當成向惡魔宣戰的工具。 陸深站起身來上前幾步,手掌按住季昕予的肩膀使力,將人翻轉過來摁在落地窗上,強迫他面對自己。 “啊——”季昕予的后腦勺碰到玻璃,發出沉悶的聲響,那顆還未消腫的大包再次傳來陣陣鈍痛。 陸深攔住季昕予下意識抬起的手臂,摁著手腕舉過頭頂,腕骨“咚”地一聲砸在玻璃上。 季昕予顧不得吃痛的腦袋和手腕,因為陸深伏在他的耳邊,狠厲地說: “在有機會說話的時候,最好老老實實回答。”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剎那間,季昕予突然覺得今天遇見的寵溺的、冷淡的、暴戾的、惡趣味的陸深全部都是他臨死前的白日夢,真實的他依然是那日餐廳里的樣子,像一只嗜血的惡魔,咬著他脆弱的咽喉宣誓: 無論你們打什么主意,都得死在我手上。 冷光下的陸深面色蒼白如紙,襯的眼窩更加深邃,像善于俘獲人心的深淵一般,誘惑著每一個到訪者吐露真心。 而季昕予便真的受了蠱惑一樣,先是微張著嘴巴呆愣幾秒,然后真摯又貪婪地盯著那雙眸子,低聲說道: “我只是想幫陸氏拿到項目……”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意識到那個泄露信息的叛徒也是“自己”,改口道: “哦不是,是我后悔把u盤里的文件泄露給溫家,所以想騙他們提價讓陸氏拿到項目。” 陸深嘲諷似的冷哼一聲,顯然半個字都不相信。季昕予對喻安洲的癡心妄想,不亞于以前他對溫昕沅的,與其說他想攪黃喻安洲手里的項目,還不如說想把喻安洲和項目一起挖過來有可信度。 當然,后一種同樣是癡人說夢。 季昕予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期盼自己穿進的是別人的身體,哪怕只是陸氏一個普通小保安呢,也比現在的境遇要好得多。 “那……要不你想聽什么告訴我,我講給你聽。” 季昕予放棄掙扎,既然對方不相信實話,那他就只能挑個他想聽的謊話了。 而他這樣的行徑落到陸深眼里,便成了對陸深和陸氏的雙重蔑視,更引得陸深怒火中燒。 眼前瘦弱的男人明明是他動動手腕便能輕易碾死的小螞蟻,但卻總是給他背后有千軍萬馬支撐,可以任意放肆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以前那種唯唯諾諾、不堪一擊的樣子,他如今半分都沒有了。 “你的底氣,是溫家,還是喻安洲?”陸深俯身靠近季昕予的臉,說話間薄唇若有似無的觸碰到季昕予的嘴角。 季昕予被他的呼吸撩撥地心跳加速,像擂鼓一樣引起陣陣耳鳴,鬼使神差地便想隨著那雙薄唇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只是,那唇早已順著下頜線移到脖頸,濕熱的氣息拂過喉結,那處便被激起一片細密的小疙瘩。 季昕予不自覺地吞咽一下,下一秒便被尖利的牙齒狠狠咬住。 “回答我。”片刻后,陸深稍微離開了些,滿意地看著眼前白皙順直的脖頸中央,留下點點粉紅印記。 陸深松口前,季昕予似乎感覺到喉結處拂過幾下濕熱,便不自覺地開始戰栗起來。 “不、不是……”季昕予想回答他,開口卻發現自己牙關都在打顫,音調更是不穩。 他感覺到陸深的膝蓋輕易闖進自己的腿間,霸道的將自己釘在一塵不染的落地窗上無法動彈。 “那是……”陸深緩緩地,緩緩地繼續追問,“溫以玨,還是溫昕沅呢?” “呃……”季昕予不自覺地發出一聲苦悶的低吟,后知后覺地察覺到這場問話已然變了味。 * 第二天一大早,季昕予被刺目的陽光叫醒。 睜開沉重的眼皮后,季昕予先是對著陌生的環境呆愣一瞬,勉強認出這里是陸深辦公室里間的休息室后,昨晚那場酣暢淋漓的對戰也如潮水般涌進腦海,給他的臉頰抹了層淺淡的紅暈。 或許對于陸深來說,不僅僅是溫家的某個人,整個溫家他都不放在眼里。 因此,季昕予自以為是的幫助無論出自何種用意,對陸深來說都是無所謂的。 “叩叩——”他才剛一坐起身,門板適時被敲響,好像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當中。 季昕予機警地環視一圈,而門外那人也并不見外,徑自推開了門。 “半小時后過來接你。”史晨往門邊的矮柜上放了個深藍的盒子,只抬眼看了季昕予一下,便迅速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