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淵聽到還挺高興的，至少到了州府不用跟靈芝哥分開住了。

    出?發(fā)的時間定在明?日上午，路上要走三?四天,行李和?路上的干糧自?己要提前準(zhǔn)備好。

    府試的日子是在四月初十，成績出?來后直接在冀州參加院試,院試通過即為秀才，回來的車程也會統(tǒng)一?安排在院試之后。

    縣令又說?了些勉勵的話,讓他?們好好發(fā)揮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他?一?走,大伙頓時松快了不少，開始交流起?考試經(jīng)驗來。

    做為案首徐淵自?然成為焦點,特別是以張進(jìn)元為代表，簡直把他?吹噓成神童了！

    “徐案首才十五歲啊！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還整日貪玩呢！”

    旁邊人附和?：“沒錯沒錯，小小年紀(jì)就有?如此才華，將來必然前途無量啊！”

    徐淵擦著頭上的汗連連擺手：“各位兄長們莫要調(diào)侃我了，真的只是僥幸，僥幸而已。”

    年紀(jì)最大彭云安見他?臉皮薄，再說?下去?恐怕難受，幫著解圍：“徐小兄弟自?然是有?本?事的，但天底下有?本?事的人還多著呢，待我們?nèi)?了州府什么樣的人都有?，聽說?安陽縣有?個十二歲的案首，這便算不得什么了。”

    “彭大哥說?的沒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徐淵感激的朝他?點點頭。

    “嗤！”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惹大伙同時轉(zhuǎn)過頭。

    發(fā)出?嗤笑的人是這次縣試成績排在第二的齊銘，比徐淵大一?歲今年十六歲。

    他?是縣城里齊家的小公子，聽說?有?一?個在京都當(dāng)官的叔叔，家境非常好，身上穿的是天青色的云紋錦袍，頭上束著玉冠，滿臉的傲氣。

    原本?這次縣試，齊銘以為自?己這個縣案首十拿九穩(wěn)了，誰成想半路殺出?來個鄉(xiāng)下小子奪了他?的名次，心中自?然是一?千一?萬個不服氣，特別是聽著那些夸獎徐淵的話，覺得刺耳極了！

    齊銘把筷子一?扔說?：“虛偽，阿寧，長保別吃了！回家！”

    “誒！”坐在附桌的書童和?小廝連忙起?身，跟著齊銘離開。

    待他?一?走張進(jìn)元不高興的撇撇嘴：“早聽聞這齊小公子才高八斗，家里還專門請了個舉人老爺當(dāng)夫子，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

    “進(jìn)元！”坐在附桌的哥哥連忙制止了他?，那齊家豈是他?們能得罪得起?的，小心禍從口出?！

    張進(jìn)元諂諂的閉了嘴，夾起?一?塊魚rou：“吃菜！”

    彭云安怕徐淵尷尬，趕緊招呼其他?人：“對對，吃菜！”

    徐淵倒是沒太在意，扭頭看了看坐在附桌的劉靈芝，怕他?因為身份的原因不敢多吃東西，結(jié)果見他?家大哥手里拎著半個肘子啃了滿嘴油……

    行吧，這么好的菜不吃浪費了，徐淵也不再跟他?們客套，端起?碗開始大口吃rou！

    接風(fēng)宴結(jié)束后，徐淵剛要走就被?一?個小廝叫住說?縣令有?請。跟著小廝去?了書房，見縣令大人正在寫?字。

    “徐淵啊，過來過來，我送你那副字你可收到了？”

    “學(xué)生收到了。”徐淵心砰砰亂跳，不知道縣令單獨叫他?過來有?什么事要說?。

    待最后一?筆寫?完，縣令放下毛筆，紙上赫然寫?著出?自?為政的一?句話：學(xué)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xué)則殆。

    “看見你總想起?當(dāng)年我自?己求學(xué)時的艱辛，寒門難出?貴子，你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縣令也是寒門出?身，當(dāng)年他?的處境還不如徐淵，身邊沒有?像張秀才這樣的良師，只能靠自?己摸索著求學(xué)，好不容易考上同進(jìn)士，做了個七品縣令，如今再上進(jìn)步已如登天般困難。

    縣令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比我聰明?，我希望你以后能比我走的更遠(yuǎn)。”

    徐淵眼眶里閃爍著激動的淚花：“學(xué)生知道了！”

    縣令手一?頓：“咳，去?吧…好好考！”

    從書房出?來，徐淵心潮澎湃，他?一?個升斗小民，過去?見過最大的官就是里正，何德何能聽到縣令大人的親自?教誨，這是多大的榮幸啊！

    出?了縣衙大門，見劉靈芝站在門口等著他?，旁邊還有?張家兄弟，手里拎著兩包行李。

    這兄弟二人倒是熱心腸，見劉靈芝一?個女人身上背著四個包裹，便主?動過來幫忙拿。

    劉靈芝看著兄弟倆的細(xì)胳膊細(xì)腿，欲言又止，最后架不住熱情分了兩個包袱給二人。

    “縣令找你干嘛？”張進(jìn)元倒是比劉靈芝還好奇，見他?出?來麻溜的湊上去?尋問。

    “縣令大人鼓勵我讓我好好努力?，爭取考上秀才。”

    “噫～果然又是那一?套。”

    徐淵：“嗯？”

    “我上次參加縣試的同窗也是案首，縣令跟他?說?過類似的話。”大概就是例行公事，每年的案首都會被?縣令親自?勉勵一?番，萬一?這人考上進(jìn)士，將來有?了前途，興許能看在同鄉(xiāng)的份上賺個人情。

    徐淵澎湃的心情頓時平靜下來心中道：白激動一?場，我這還巴巴的美呢！

    從張家兄弟身上接過包裹：“沒什么事我們先回客棧了，明?日見。”

    “好，明?日見。”

    *

    這幾日劉翠花經(jīng)常看見徐才鬼鬼祟祟的出?現(xiàn)在鋪子附近，也不知道要干嘛。

    下午老兩口賣完豬rou收拾了攤子準(zhǔn)備回去?的時候，見他?居然一?路跟到了胡同口。

    “看見那個遭大瘟的沒，又來了！”劉翠花拿胳膊懟了懟前頭的人。

    劉老漢趕著牛車不以為然的說?：“來就來唄，反正大郎也不在，來了能咋的。”

    “你說?這眼瞅著開春該種地了，他?不在家里收拾地，天天往鎮(zhèn)上跑，究竟有?什么目的？別是起?了壞心思吧！”

    劉老漢警惕的回頭看了一?眼，見徐才雙手揣在袖子里，狗狗搜搜的跟在后面東張西望。

    “我殺了這么多年的豬，還能怕他?？”

    劉翠花也不怕徐才，別看他?倆年紀(jì)大了，可都是膽子大的，不然也干不了屠戶這個生意。

    可話說?回來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白天他?們要去?看鋪子賣rou，家里只有?劉小丫和?張秀才兩人，一?個三?四歲的奶娃娃，一?個瘸腿的老秀才，萬一?徐才真想干點啥壞事，等劉翠花兩口子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不行，回去?得跟三?叔說?聲，小心駛得萬年船。”

    晚上吃飯的時候，劉翠花提起?徐才：“大郎那個親爹這幾日總在咱們附近轉(zhuǎn)悠，估計憋著什么壞呢，白天若是有?人敲門，除了我倆誰來也別開！”

    張秀才點頭：“好。”

    結(jié)果頭一?天囑咐完，第二天徐才真就來了！

    連續(xù)踩了四五天的點，徐才終于摸到劉老漢的家門，趁著白天夫妻不在，想著把大郎叫出?來敘敘舊，增進(jìn)一?下父子感情。

    今天特地從家里拿了不少東西，五六個雞蛋，昨天逮的兩條魚，還有?一?包白糖，這可是他?能拿的出?手的最好的東西了。

    徐才站在門口，整理了下衣服敲了敲門問：“有?人在嗎？”

    院內(nèi)劉小丫正在追著小雞跑，聽見聲音走過來：“你找誰呀？”

    徐才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上次在牛車上看見的小丫頭，這孩子許是大郎跟劉家姑娘生的？那不就是自?己的孫女嗎！

    “孩子過來，你叫什么名字？”

    劉小丫走到門口，透過門縫看見外面的人：“我叫劉小丫。”

    “小丫啊我問你，你爹叫什么名字，你娘叫什么名字？”

    劉小丫撅嘴：“我為啥要告訴你？”

    “爺爺這有?糖，你告訴爺爺，這糖就給你吃了！”

    劉小丫含著手指有?點心動，家里劉翠花管的嚴(yán)，怕她爛牙平日不怎么讓她吃糖，只有?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才許吃幾塊。

    “我爹爹叫徐淵，我娘叫劉靈芝。”

    “果然！果然是大郎的孩子！小丫我是你爺爺啊！”徐才倒真有?幾分激動，沒想到自?己居然當(dāng)了爺爺。

    小丫奶聲奶氣的說?：“你騙人，我爺爺才不是你呢，爺爺賣rou去?啦。

    徐才一?聽就氣不打一?出?來，這本?是自?家的血脈，如今兒子倒插門進(jìn)了劉家，連孫女也成了他?家的了！

    “爺爺沒騙你，我是徐淵的爹，不就是你爺爺嗎？”

    “真的嗎？”

    “真的，不信叫你爹出?來給爺爺開門，爺爺給你拿了雞蛋和?白糖！”

    “爹爹和?娘親不在家。”

    “不在？他?們干嘛去?了？”

    三?歲的孩子哪懂那些，搖頭說?不知道，流著口水要糖吃。

    徐才眼珠一?轉(zhuǎn)陰惻惻的笑起?來，心想家里沒人更好，自?己進(jìn)去?看看，萬一?能翻出?點銀子呢。“那你幫爺爺把門打開，不然爺爺怎么把糖拿進(jìn)來呀？”

    劉小丫踮起?腳尖，伸手去?夠那門栓，奈何她人矮力?氣也小，夠了半天才把門栓挪開一?點點。

    徐才在外面等的著急，生怕劉老漢他?們突然回來，一?個勁的催促她：“快點，再用點力?！”

    劉小丫夠了一?會胳膊都酸了，抱著胳膊搖搖頭：“我打不開。”

    “怎么這么笨，去?搬個凳子過來！”

    “哦。”小丫噔噔噔跑進(jìn)偏房，從張秀才屋里搬了個小板凳出?來，這回高度夠了，伸手剛要去?開門栓。

    “小丫，你給誰開門呢！”

    第34章

    “太爺爺,門口?有個爺爺說是我爹爹的爹，要我把門打開給我糖吃。”

    張秀才?一聽頓時警惕起來，拄著拐把小丫抱下凳子,“傻丫頭,他說是你爹的爹你就信？萬一是壞人拐子把你偷走賣了怎么辦？！”

    劉小丫一聽嚇得小臉煞白,雙手抱住張秀才?：“太爺爺我錯了。”

    幸好昨天劉翠花交代過，千萬不?能給這人開門，不?然指不?定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門外徐才?把兩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連忙解釋道：“這位老伯,我真是大郎的父親，今天來就是想?見見兒子,您看能不?能讓我進(jìn)去說話？”

    “去去去,我不?認(rèn)識你，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說著就要走。

    “哎，你先別走,告訴我大郎去哪了？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你趕緊該干嘛干嘛去，再不?走我喊人了！”

    徐才?啐口?吐沫大聲喊：“大郎開門，爹來了！”張秀才?沒搭理他，帶著小丫進(jìn)了屋,倒是叫聲把隔壁鄰居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