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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剛剛離開平川的時候我每天都很想你,每天都很累,可我又不敢想你,怕想多了就會想要自私地不管不顧回來見你。” 你是除了爸爸和奶奶外,對我最好的人。 我這一輩子,真正對我好的人太少了。 我多希望你能走上自由坦蕩的康莊大道,過這個世上最好最幸福的生活。 陸西驍喝醉了酒,聽不進此刻周挽說的話。 今天婚宴上見到了從前的朋友,又從車載廣播中聽到了那首《后來》,陸西驍其實并沒有想起高考結束后的那次聚會,他只是下意識的思緒全部涌入那個時期。 說著的翻來覆去都是懇求她不要走、質問為什么不愛他的話。 周挽便不厭其煩地一遍遍重復,說自己不走了,承認自己的心意。 她的手被牢牢攥著。 原來像陸西驍這樣的人,也有缺安全感的時候。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西驍終于漸漸睡著,呼吸平緩下來,周挽將他的手放進被子,擔心他半夜醒來會口渴,還起身找保溫杯倒了溫水放到床頭。 “晚安。”她輕聲,“阿驍。” 她微微俯下身,想幫他將被子掖好,動作間指尖勾開他的襯衣領口。 昏暗的光線下,她余光瞥見什么痕跡。 周挽指尖一頓,屏住呼吸—— 她以為是七年前陸西驍擋在她身前時受的刀傷。 她食指指尖輕顫著,抵著他領口往旁邊撥開,透過并不明亮的微弱光線,她看到了他鎖骨上的刺青。 是他的字跡,落筆張揚,字如其人。 “周”字連筆流暢,“挽”字最后一筆拉得很長。 血rou中寫下: ——周挽。 只有兩個字,是她的名字。 他把她的名字刻在了心口的位置。 往下些,是一道猙獰的傷疤,這么多年了,那疤痕沒有淡化,橫在他冷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是她的罪證,亦是他的勛章。 周挽盯著看了很久。 紋身和疤。 她覺得自己正在不斷墜落。 有什么東西拽著她,往更深更黑的深淵跌落下去,可落到最底下,又有什么柔軟溫暖的東西托住了她,星星點點的陽光穿透過濃霧和黑暗灑下。 她猛然攥緊拳頭,連呼吸都變得不暢。 “陸西驍……你不能這樣……” 她心臟跳得很快,雜亂無章,泛著難以置信的澀意和酸意。 到了此刻,她終于發現自己錯得厲害,她兜兜轉轉,自以為是地做了很多,卻發現這一切就像個笑話。 她從前見過陸西驍以前那些女朋友,個個明艷自信,漂亮大方。 但她不是這樣子的女孩子。 她自卑、敏感、扭捏。 她其實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她連自己都不愛,那要怎么才能夠相信—— 那個耀眼張揚的少年竟然真的會愛上她。 甚至不惜將她刻進自己的骨血、不惜為她鮮血淋漓。 * 翌日一早。 周挽醒來,考慮到陸西驍醒來后可能會胃不舒服,周挽出門去買了碗粥,回來時他剛起床推開臥室門走出來。 周挽動作一頓,看向他:“頭疼嗎?” 他嗓音喑啞,帶著nongnong的鼻音:“還好。” “我買了粥,你先吃一點暖暖胃,應該會舒服點。” “嗯。” 陸西驍坐到餐桌前,拿起勺子喝了口,溫熱清淡的蔬菜粥,喝下去果然舒服許多。 周挽坐在他對面,抬眼看向他衣領的位置,他將那顆扣子重新扣上,看不到那處疤和紋身。 “陸西驍。”她輕聲。 “嗯?”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陸西驍拿著勺子的手稍頓,抬眼,而后輕笑了下:“挺好的。” 周挽抿唇,她在這一刻絲毫的偽飾都做不出來,直白地問:“你身上的刺青,是什么時候弄的?” 陸西驍愣了下。 昨天晚上到后來他半醉半睡,醒來后跟斷片了似的,記憶斷斷續續,一點都不知道陸西驍是什么時候看到的。 “高二。”陸西驍說,“3月25號,你生日那一天。” 周挽心口咯噔一下。 又有什么沉甸甸的東西墜下來。 “我生日那天……” 周挽聲音輕顫,“為什么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陸西驍扯了下嘴角:“本來這是我想給你的生日禮物,但那天真見了你我又不好意思說了,總覺得太刻意,想著反正以后你也能看到。” 刺青就在鎖骨下面一些的位置。 并沒有很下面。 其實穿低一些領子的衣服就應該能看到的才對。 周挽恍然明白過來,陸西驍在初春料峭時紋身,而她在五月底跟他說了分手離開。 而現在,他們又是在初冬重逢,到現在才剛剛開了春。 他們從來沒有并肩迎來過盛夏。 如果她那時晚些時候走,平川市天氣熱了,大家都換上了短袖,她是不是就能看到陸西驍的刺青了。 可現在卻過了漫長的七年。 他們之間,好像總是充滿了陰差陽錯。 “陸西驍。”她低下頭。 他聲音磁沉又溫柔:“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