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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往前走,越過蔣帆,忽然余光看到他抬起手,大聲喊道:“阿驍!” 周挽腳步一頓,連帶著心跳都加快幾分,沒敢抬頭看他。 一步、一步靠近。 她看到陸西驍的鞋尖,在她正前方。 周挽往側邊走,向前剛邁一步,一只手拽住她臂彎,將她扯得往后退了步。 周挽抬頭。 陸西驍垂眸看著她,他今天竟穿了校服,藍白色的校服在他身上顯得格外好看,襯得青春又恣意,他挑了挑眉,淡聲問:“沒看到我?” 周挽小聲:“嗯?!?/br> 他輕笑:“你當我傻的?” “……” 身后哎呦哎呦一片起哄聲。 周挽在眾人的注視中紅臉,無聲地往后掙了掙袖子。 陸西驍松開手:“晚上還去那兒?” “今天不去,我要去醫院找一下治療我奶奶的醫生?!?/br> “哦。” 周挽:“那我先走了?!?/br> 陸西驍干脆側身,讓她過去。 * 放學時天空又下起小雨,周挽坐公交車到人民醫院。 從陳醫生手里接過報告單,周挽看完后說:“最近奶奶身體不舒服的次數比以前多了很多,可為什么這些指標跟之前的還是差不多?” 陳醫生:“奶奶年紀大了,身體抵抗力會慢慢變差,所以那些癥狀在她身上就會凸顯的更加明顯,這都是沒辦法的事,只能盡量緩解?!?/br> “那透析也沒辦法嗎?” 陳醫生拍拍她肩膀,溫聲道:“挽挽,我一開始就告訴過你,透析并不能根治,不過——” 他忽然停頓了下。 周挽:“什么?” “最近醫院里有新的腎源,對于奶奶的病來說,根治只有一種方法,就是腎移植?!?/br> 頓了頓,陳醫生繼續說,“但是有些事我也要提前跟你說,奶奶年紀大了,這樣的大手術肯定是存在風險的,而且器官移植手術費用很高,這些都是需要你們去好好衡量商量的” “需要多少錢?” “至少要準備30萬。” 周挽攥緊書包肩帶。 這么大額的費用,周挽當然拿不出來。 但她也無法接受看著奶奶的身體一天天消瘦下去,最后燃盡最后一滴燭油。 有任何痊愈的可能,周挽都不會放棄。 奶奶是她最親近的人。 甚至是,她只有這一個親近的人了。 她不能失去奶奶。 她早就失去了太多東西,這是她唯一擁有的了。 如果奶奶也走了,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那手術錢……”周挽輕聲但堅定地說,“我想想辦法,如果有合適的腎源一定要告訴我。” 陳醫生:“確定要做?不再考慮考慮了?” “嗯,過幾天我會讓奶奶來再做一次全身檢查,看看她身體機能適不適合做移植手術。” “行?!?/br> 陳醫生看著眼前的女孩,單薄的身軀,卻又滿是韌性,過了會兒,他又叮囑道,“這筆錢不是小數目,最近有些貸款很危險,可千萬別走錯了路。” 周挽笑了笑:“謝謝陳醫生,我不會的,我……先跟我媽打電話問問?!?/br> 聽到她這句話,旁邊站著的護士神色微變,似乎是要開口勸阻,但看到陳醫生掃過來的一眼,又重新閉了嘴。 周挽到走廊,撥通了郭湘菱的電話。 “挽挽?!惫媪庹Z氣親昵,“找mama什么事?” 周挽靠在墻上,眼瞼垂下,輕呼出一口氣:“奶奶的病,后面可能要做一個手術,醫生……” 話音未落,郭湘菱打斷她:“不是已經每個月成百上千的做透析了,怎么又要做手術,是你奶奶讓你來跟我要錢的?” 這話周挽聽著很不舒服,皺眉:“當然不是。” “行了?!惫媪馔讌f般問,“多少錢?” “三十萬?!?/br> “三十萬!?”郭湘菱尖聲叫嚷道,“那醫生騙錢吶?!” 沒等周挽說什么,郭湘菱又換了種語氣,苦口婆心的樣子:“挽挽,你以后就會知道賺錢有多不容易了,奶奶年紀那么大,先不說她能不能支撐的住這樣的手術,說難聽點,就算真治好了,她又可以多活幾年,花這幾十萬塊錢買四五年、六七年壽命,不值當?!?/br> 不值當。 所有的東西在郭湘菱眼里都可以被明碼標價、用錢來衡量。 用三十萬卻換奶奶幾年的壽命,不值當。 用她后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去換女兒不那么艱難的成長,也不值當。 周挽垂下眼,不想和她吵:“我不是要你的錢,我只是想用爸爸之前存著的那些錢給奶奶看病。” “你爸爸存的錢?”郭湘菱刻薄地笑了聲,“挽挽,你太高估你爸爸了,他只是一個老師,能存多少錢?” 從前郭湘菱就常和周軍吵架。 學校里有些有錢人家的孩子,長輩溺愛,過年過節都會給老師送個紅包,算作“照顧費”。 周軍每回都原原本本地給人送回去,不知挨了郭湘菱多少罵,說他假清高真窮酸。 周軍雖不能接受她的觀念,但每回笑笑也就過去了。 郭湘菱說:“小時候你的吃喝用度雖然不能說最好,但也是我們力所能及范圍內的最好,花銷不小,后來你爸爸的葬禮,你奶奶的病,還有這些年大大小小的一筆筆的錢,你自己算一算,別說30萬,就連3萬都拿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