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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小女孩的哭聲,尖利滲人。 銅盆中的火焰竟也是綠色,搖曳擺動,詭異瘆人。 綠光映著慘白的臉,一邊哭泣,還一邊念叨著:“錢……怎么沒有錢……” 丁佑德被眼前這詭異的場面嚇得一滯,整個人便好似是定住了。 黏膩膩的冷汗一下子沁滿了他的額頭。 大半夜宵禁十分,能通車馬,有五城兵馬司巡邏的大街,萬不可能有人燒紙。 眼前的場面令他不敢細想。 丁佑德也顧不得再探究這究竟還是不是裝神弄鬼,他只想趕緊回身逃開。 不料頭還沒回過去,另一個白影枯槁的手便搭上他肩頭。 “錢,燒錢……” 丁佑德一時間發(fā)覺自己好似是被纏上了。 他心下猶如一團亂麻,眼前登時一黑,便徹底被嚇到閉過氣去。 他手里北鎮(zhèn)撫司的燈籠也順勢跌落在地,迎著北風燃起火舞赤焰來。 隱在暗處跟著他的裴恭,這才安步當車走上前,不緊不慢踩捻滅掉那火苗,又轉(zhuǎn)身輕踹丁佑德一腳:“丁寺正?醒醒?” “丁寺正?” 然而丁佑德暈得徹底,被踢過也毫無動靜。 裴恭不由得嗤笑一聲,將視線瞥向路邊那兩個白影:“有勞。” 歡歡迎上裴恭的視線,這才抱著銅盆起身,輕聲嘟囔:“三爺,還有沒有別的人?我還沒玩夠呢。” “再過一刻鐘,五城兵馬司的巡城官兵該來了。”裴恭失笑,“將那燒綠火的硼砂一點不剩都燃完,便早些同你阿娘回家。” ———————— 眾人夜查南城,最終變成了尋找寺正丁佑德的大烏龍。 裴恭借著這么個由頭,旦日一早,便堂而皇之地進大理寺衙門去問責。 他言辭中帶著盛怒:“昨夜丁寺正實在令人瞠目結(jié)舌。” “我們這差事沒辦上幾刻,功夫全都花來找丁寺正。丁寺正既然身有不適,怎么能勉強他還來查辦案子?” “如今丁寺正受驚,查案也耽擱了一晚功夫,大理寺就這般朝我們錦衣衛(wèi)陽奉陰違?” 誰也沒料到,查案子會出這種昨晚那種幺蛾子,大理寺只能自認倒霉,連連賠罪。 裴恭也不廢話,只氣勢洶洶逼問道:“這案子你們大理寺究竟是辦還是不辦?” “若不肯協(xié)查,我便去稟明上頭情由,我們自己料理便是。” “有,有人能辦,您昨日點的方評事,現(xiàn)下正巧就在案牘院抄案牘。” “裴百戶,且等一等,我們這就叫他來……” 裴恭懶得再同人廢話。 他提著刀不容旁人多嘴一句,旁的人自也不敢阻攔,只能由著他大步流星朝案牘院而去。 裴恭一把推開了院里閣樓前那扇陳舊的木門。 屋子里雖有炭籠取暖,燒的炭卻顯然不甚優(yōu)質(zhì),燒得煙霧繚繞。 坐在正中的方岑熙正想咳嗽兩聲,便被突然撒進屋里的光,晃得再睜不開眼。 他忙將拿著筆的手下意識抬了抬,擋在眼前試圖避去強光。 誰料那迎著光的地方,他卻驟然瞧見了裴恭的身影。 “三爺?”方岑熙瞇了瞇眼,確定不是什么幻覺,這才略感驚詫,“您怎么找到案牘院的?” 他所在的案牘院雖不大,卻是大理寺的重要場所。 這地方平日收集案牘證據(jù),一貫絕不允準外人隨便出入。 何況昨日他一早被支進案牘院抄文書,心下知曉大理寺的人是鐵了心,要貪那南城的案子,自然不應該輕易讓裴恭找到這案牘院來。 卻不料只一夜功夫,裴恭便能尋到此處。 “你一個人,在這抄了整宿案牘?”裴恭翻著桌上堆積如山的章本,又瞧著方岑熙眼下顯而易見的淺淺烏青,眉頭上登時出現(xiàn)深深的波瀾。 方岑熙擱下筆,好似理虧般彎著眉淺笑道:“三爺怎會來此?” “怎會來此?”裴恭挑眉,苦笑一聲問道:“你說我還能為什么來此?” “你昨日早晨是怎么答應我的?” “這筆賬,小方大人是不是該好好跟我算一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裴狗:還能來干什么?當然是來接老婆 第20章 內(nèi)衛(wèi)皆是卑鄙鼠輩 裴恭做夢都想在方岑熙面前占了回理。 到時候他就是把人捏扁,搓圓,罵個狗血淋頭,也絕沒有人能指責他半個字。 如今可算是夢想成真。 他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裴恭醞釀了下情緒,決定好好在方岑熙面前立一立威信。 他上前兩步,一把拍在方岑熙面前的桌上,惡狠狠叫他:“方岑熙。” 結(jié)果那滿腔子火氣,在他開口的一瞬間,忽然又啞得丁點不剩。 他忽覺得眼前的方岑熙像棵被雨淋過的草,無助又可憐。方岑熙雖的確食言,卻也是有情可原。 滿腹的牢sao便也在不知覺間自行溫吞下來,裴恭扁扁嘴,話鋒一轉(zhuǎn):“他們怎么讓你一個人抄這么多?” “他們這么整你,你怎么不來找我說?” “也是……你被人看在案牘院里,定然根本脫不開身。” 裴恭迅速完成了自我安慰,忿忿不平道:“大理寺這幫老混子,還想跟我玩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