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芒如劍，哪怕是如來都忍不住心驚。

    因為這雷芒，已不是靈力所化，而是……天地所生。

    這雷芒上的氣息，更是讓如來心驚。

    這熟悉的氣息，他怎能認不出。當初正是他帶著萬千佛陀，去滅殺那三大古神。

    最終，因為女媧出手，盤古身死，燭九陰重傷而逃。

    時隔無數(shù)萬年，這股氣息，今日竟然又出現(xiàn)了。

    “盤古！”

    如來低聲喝道，聲音中是掩蓋不住的震驚。

    盤古也復活了？

    這氣息……還夾雜著九世輪回之力。

    “獨孤凡，原來是你！”如來喃喃道。

    這雷芒如劍，其上氣息繚繞，如來悶哼一聲，巨大手掌上五行之色閃爍，濃郁至極。

    五行之力以對天地紫雷。

    倉促之下，這五行掌已是如來能催動的最大殺招，當初菩提便被這一掌所傷，那猴子也被這一掌鎮(zhèn)壓五百年。

    雷芒倏忽間便掠至如來身前，如來只得咬牙一掌對去。

    雷芒更甚。

    …………

    萬千佛陀沖下。

    大雪山下五百萬天兵和五百萬妖軍，外加二百萬鬼氣森然的鬼仙和無數(shù)亡魂，齊齊俯沖而上。

    空間扭曲，大地崩碎。

    就連蝦兵蟹將都喚出道道水柱，踩在腳下沖上天去，與那些佛陀拼殺起來。

    千萬“叛軍”，與那些佛陀在空中纏斗起來，佛光乍現(xiàn)，魔氣滔天，鬼氣繚繞，水霧蒸騰，仙氣彌漫。

    種種神通和法力糾纏在一起，喊殺聲震天。

    鎮(zhèn)元子仰天大笑，同樣沖了進去，一人擋住數(shù)百個佛陀，全力出手。

    佛光繚繞，可是在鎮(zhèn)元子面前，卻如同薄紙一般。鎮(zhèn)元子卻是身形如箭一般，無視刺在身上的濃郁佛光，撕裂佛氣，直直沖了過去。

    那些佛陀臉色大變，紛紛揮舞手中寶物，使出神通。

    卻見鎮(zhèn)元子身上氣勢如虹，那數(shù)百佛陀竟是攔不住他，被他一個個收入袖中。

    鎮(zhèn)元子一連邁出九步。

    長袖飄搖，氣勢磅礴，仿若天地發(fā)怒。每邁出一步，便有十數(shù)個佛陀被他收入袖中。

    九步之后，鎮(zhèn)元子停下了腳步，身上氣勢卻愈發(fā)高漲，如同利箭蓄勢，只待一擊。

    因為在他面前，有一個白袍僧人拄杖而立，攔住了鎮(zhèn)元子的去路。

    白袍和尚眼神復雜的看著長袖飄搖的鎮(zhèn)元子，聲音沙啞道：“鎮(zhèn)元子……上次相見，我敲斷了你的人參果樹。”

    白袍和尚忽然咧嘴一笑。

    “今日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攔得住你。”

    殺氣凜然而出。

    鎮(zhèn)元子身上氣勢同樣已經攀升到了極點，卻也是咧嘴笑道：“你若攔不住我，便要賠我一棵人參果樹。”

    鎮(zhèn)元子的笑容與那站在他身前的和尚的笑容同出一轍，皆是殘忍嗜血。

    舉世無君鎮(zhèn)元子。十世為佛金蟬子。

    這兩人都曾以慈悲聞名，此刻卻都如惡魔修羅一般嗜血的笑了起來。

    白袍和尚點了點頭，卻是低吼了一聲：“看杖！”

    金蟬子手中禪杖嘩啦作響，高高揚起，佛光乍現(xiàn)，靈力崩碎。

    仿若天地浩劫，身處其中的鎮(zhèn)元子眼中仿佛只剩下了這一根無限放大的禪杖。

    禪杖狠狠砸下。

    …………

    而此時，倏忽間已經殺了不知多少妖怪和天兵的創(chuàng)世佛女媧也臉色陰沉的停下了腳步。

    因為她面前站著一個人。

    一個她永遠也不想見到的人。

    一個她以為自己永遠也見不到的人。

    “盤古大哥。”

    創(chuàng)世佛女媧看著面前這個身形落魄、背負黑棺的男子，緩緩嘆了口氣。

    曾經他們三人以天地為證，結拜金蘭，以性命相托結伴游歷天下。

    無數(shù)次死里逃生。

    除了最后一次。

    女媧臉上泛起苦澀而無力的笑容。

    獨孤凡緩緩嘆了口氣，兩眼漸漸變得迷茫起來。

    “你不必叫我大哥……”獨孤凡緩緩嘆道，聲音沙啞縹緲，仿佛跨越無數(shù)載歲月。

    “你殺了我，重傷燭九陰……女媧啊女媧，我就始終不懂，一個創(chuàng)世佛的位置，怎能讓你對我和燭九陰出手……”

    “受眾生朝拜，就這么重要么？”

    獨孤凡聲音中滿是痛苦和嘲諷。

    女媧說不出話來，只是身體微微顫抖，隨即臉上的笑容散去，只剩冰冷。

    “既然你如此說，那我和你也沒什么說的了。”女媧冷聲道，眼中殺意森然的看著獨孤凡。

    獨孤凡沒說話，低下了頭，只是他身上那股滄桑氣息，越發(fā)強大起來。

    獨孤凡兩眼中的迷茫緩緩退去，只剩下了一片清明。

    獨孤凡緩緩抬頭，笑了笑，聲音再也不復之前的沙啞滄桑。

    “女媧，我也不是你那個盤古大哥，如今的我是獨孤凡……此次來，也不過是為了復活小九。”

    “說我迷失在輪回中也好，說我瘋癲了也好，但我只認為自己是獨孤凡。”

    “不過……不管怎么說，我也和那個盤古有點關系。盤古和你的恩怨，我也知曉，所以我也不能視而不見。”

    “而且菩提也說了，我只要殺了你，他便能給我改了因果，讓小九復活。”

    獨孤凡聲音一頓。

    “所以，不管怎么說，于情于理，咱倆之間必須得死一個……而小九現(xiàn)在離不開我，所以我不能死……”

    獨孤凡忽然森然一笑，聲音冰涼的如同萬古玄冰。

    獨孤凡兩眼直直看向那創(chuàng)世佛女媧，冷聲道：

    “所以，不如你死吧。”

    女媧臉色巨變。

    哪怕天空中佛陀與那無盡的天兵妖軍鬼仙打斗聲已是碎天裂地一般，可是獨孤凡這句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依舊如同巨錘一般砸在她的胸口。

    天地間仿佛只剩下這一句話。

    女媧冷冷咬牙，身上佛氣繚繞，佛氣之中夾雜一股無法言說的氣息。

    受眾生膜拜，可以眾生意志為信仰，以信仰之力凝聚無上佛身。

    成無上佛身，踏九霄，坐靈山，可冷眼看無邊因果。

    為何要叛盤古和燭九陰？

    可不就是為了成佛二字。

    為了成佛二字，區(qū)區(qū)情欲，有何不可斷去？

    女媧身上佛氣中的那一絲氣息，回答了盤古對自己的怒斥。

    一股滄桑的氣息同樣自女媧身上浮現(xiàn)出來，竟是與獨孤凡身上那一股滄桑氣息如出一轍。

    因為它們本就是出自一轍。

    上古三神，皆是生于混沌，可謂先天之靈，天生便帶有類似與混沌之氣的洪荒氣息，也可稱先天之氣。

    這股氣，先于天地而生，與天地聯(lián)系最為密切，甚至能夠與天地交流。

    同為先天之靈的鎮(zhèn)元子正是因為有這股氣，所以才自拜天地，拜天地眾生意志。

    而此時，這兩股已經無數(shù)萬載未曾現(xiàn)世的先天之氣，此刻終于再次顯露于天地間。

    獨孤凡臉色陰沉的看著面前的女媧，一手輕撫上纏在腰間的黃色符紙，另一只手則緩緩撫摸背后的玄古黑棺。

    這黑棺，曾經是燭九陰鍛煉天鐵，將盤古下葬時所用。

    如今……小九在里面。

    當真是如同宿命，如同輪回。

    獨孤凡呵呵笑道：“小九，別怕，等我殺了她，菩提便會改了因果，你就會醒……”

    獨孤凡聲音中滿是愛意，但是他看向女媧的眼神中，只有冰冷殺意。

    女媧身上無數(shù)佛氣夾雜著那一絲莫名的信仰之力，在濃郁先天之氣的裹挾下傾瀉而出。

    獨孤凡身上先天之氣同樣濃郁起來，破爛衣衫如風鼓蕩。

    笑聲中，獨孤凡猛地揮出無數(shù)黃色符紙，向著面前的女媧隨風掠去，急速無比，如一條黃龍。

    …………

    而此時，如來一掌揮盡，其上五行之色已經散去。

    那條萬丈雷劍依舊剩下一半，朝著如來繼續(xù)刺去，去勢無匹。天地間雷芒遍目，仿佛能與那漫天佛光爭輝。

    這半截雷劍，就如同勾動天地一般。

    如來終于再次凝聚一掌，其上的五行之色比先前還要濃郁，令人觸目驚心的五行之力在手掌上糾纏在一起。

    其上還帶著一絲詭異氣息。

    一掌揮出，在轟然巨響與滔天雷芒中，五行之色與雷芒盡皆消散而去，那雷芒就如從未出現(xiàn)一般。

    只剩下如來臉色凝重的重重喘了口氣，這獨孤凡以先天之氣布置的陣法顯然是蓄勢已久，哪怕是他在倉促之下都險些吃虧。

    好在如來已經身為現(xiàn)世佛，手握因果蒲團，方才那一掌摻雜了因果之力，這才阻擋下來那引動天地之力的萬丈雷芒。

    如來眼中止不住的心驚和后怕。

    他知道，方才若不是那因果之力，怕是自己已然受了內傷。

    如來目光謹慎冰冷的瞥了一眼那正在與女媧交手的獨孤凡，嘴角抽動幾下，終于是按捺住心中怒火，眼神冰冷的看向菩提。

    如來知道，自己的對手，只有菩提。

    只要菩提一死，這些人，不管多強，都無法掀起波浪。

    大雪山上，菩提笑意吟吟的抬起頭來，他的視線透過空中那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一般的諸佛與神魔之間的戰(zhàn)場，落在了那金身大佛的臉上。

    菩提笑道。

    “如來，你怎不用靈山的七佛鎮(zhèn)世，難不成你忘了那強大無匹的陣法了？”

    菩提語氣一頓，緊接著聲音冰冷的一字一頓道。

    “還是，你已經知道，我現(xiàn)在同樣在七佛之中立起了法身？”

    菩提話音未落，有萬丈金佛法身，同樣起于大雪山頂峰。

    靈力呼嘯，佛光璀璨。

    與那站在天上、俯視這里的金身大佛，如出一轍。

    同為七佛，同為法身。

    化作萬丈法身的菩提站在大雪山上，兩眼冰冷的看向如來，兩手緩緩掐訣。

    佛相無相，無相有法。

    佛門金剛，無相大法。

    一股氣息從菩提身上緩緩涌出，繚繞全身。這股氣息之下，菩提所化的萬丈大佛，身形緩緩模糊起來，仿佛要消散于天地間。

    看著那漸漸在天地間隱去的菩提所化的萬丈金佛，如來眼中涌出無比的震驚和恐懼，雙手微微顫抖起來。

    最終，菩提身形完全隱去，仿佛從未存在一般。

    天地間幽幽傳來菩提的聲音。

    “接引師弟，當年鴻鈞師祖許諾傳我因果蒲團，讓我做第七佛……你可知，鴻鈞師祖又將兩儀無相法傳給了我？”

    如來身形僵硬下去。

    兩儀無相。

    天地未開，混沌之時，曾有兩儀，一陰一陽。

    混沌不分，陰陽無相，是為兩儀無相。

    這是……天地間只有鴻鈞老祖才修煉的功法。

    誰能想到，鴻鈞老祖竟然將自己的功法傳給了菩提？

    如來忽的回過神來，死死壓抑著眼中的震驚和恐懼，一手化出因果蒲團，用力握住。

    握著因果蒲團，如來所化的萬丈大佛強自鎮(zhèn)定下來，不時掃向四周的天地，無視漫天爭斗喊殺的佛陀與神魔。

    他忽然明白了，為何當初菩提的分身在三千世界數(shù)萬年，就在如來眼皮子底下，如來自己都未能察覺。

    他此時全然看不到菩提的身影。

    而此時，菩提所化的萬丈大佛，就站在他的身后，兩眼冰冷的看著這個一臉緊張而又不知所措的接引師弟。

    如來此時睜大雙眼打量四周的惶恐樣子，讓菩提有些想笑。

    但是菩提卻笑不出來，只是殺意森然的舉起了右手，朝著如來的后心高高揚起。

    【這一章字數(shù)有點多，快四千字了……碼的有點累，休息下再碼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