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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摔,陳聽白的鞋子已經(jīng)從腳上掉了下來,還有蓋在他腿上的小絨毯也掉了。,說不定還會有更多他不知道的,尷尬的事情發(fā)生,如果要徐邵華幫忙,那一定非常狼狽,他不要。 陳聽白擺手說:“不用,你不會弄,麻煩你幫我叫一下胡聰。明天這個時間你來拿,我保證給你辦妥?!?/br> 第二天,徐紹文果然拿到了一幅裝裱精美的卷軸。 是顏真卿的《祭侄稿》,游龍走鳳,實屬精品。 只是其中文字讀來晦澀又悲涼,徐邵華心里還在想送這個真的好嗎?但是轉(zhuǎn)念一想,文人都喜歡這種酸唧唧的東西。沒準人家就是吃這套呢? 徐邵華滿心歡喜地看著手里的卷軸,陳聽白把他的滿心歡喜盡收眼里,輕輕問他:“你喜歡嗎?” 徐邵華都沒工夫看陳聽白,盯著那幅字喜歡得不行,笑瞇瞇地回答:“喜歡喜歡,特別喜歡。” 陳聽白聽完笑了起來,笑的特別開心。 徐邵華客套著說可以支付這筆費用,被陳聽白拒絕了。 那天晚上,陳聽白一直把徐邵華送到了路口。 那天晚上,陳聽白對徐邵華說“謝謝你喜歡?!?/br> —— 中秋過后,徐邵華的任命通知下來了,被調(diào)至營業(yè)二部,當天就接了個比較大一點的項目,一時間在公司里風頭無兩。 他破天荒說請同事下了班去喝一杯。以前的他沒錢請,也沒資格請,現(xiàn)在的他要把面子掙回來。 同事說藝術(shù)學院附近有個Space不錯,晚上去那里吧,他還有點存酒。 晚上一隊人馬浩浩蕩蕩殺到Space。 推杯換盞的時候,有個女同事看到臺上有架子鼓,說手癢想玩。 大家年輕時候在校園里誰還沒玩過點樂器,聽過幾首搖滾,女同事這么一說,另外幾個人也說好久沒碰這些東西了。 幾個人去問老板能不能上臺玩兩分鐘。老板同意了。 徐邵華聲音很好聽,但是從小唱歌就會跑調(diào),這種娛樂活動從來不關(guān)他什么事情,偶爾去KTV都是氣氛組。 自然不知道原來平時或許沉默或許雷厲風行的同事,竟然唱歌那么好聽。不僅唱歌好聽,樂器也玩得好溜啊。 平日里看不出,一群人竟然還有那么熱血沸騰的一面。 可是徐邵華的心思完全不在他的幾個同事上,他的目光被架子鼓上的花紋吸引了。 他最近明明才見過這個花紋,準確來說不是一個花紋,是一個被放大很多印章。 ——東風過耳。 他有點好奇,這不是一個人嗎?這不是在字畫上才會出現(xiàn)的印章嗎?為什么這四個字會出現(xiàn)在一家Space的架子鼓里啊? 他找到這里的老板,想問清緣由。說不清為什么,這一刻的徐邵華好奇心比前兩天在公司打聽領(lǐng)導兒子的時候還要旺盛。 老板對架子鼓的主人印象深刻,這個男孩子當初可是他們這的活招牌,每天晚上來看他的人擠滿了店。他眼珠子轉(zhuǎn)了兩下,笑著說:“你說架子鼓啊?以前一個藝術(shù)學院的書法生的,他那會喜歡打架子鼓但是太擾民了,就搬來我這了,白天上課晚上來打架子鼓。” 后轉(zhuǎn)頭又惋惜地說:“不過現(xiàn)在估計是畢業(yè)了太忙了吧,已經(jīng)好多年沒來了,架子鼓也一直留著了。他可是那會書法學院的好苗子,現(xiàn)在沒準成大師了。” 老板在心里仔細地盤算了一會,自己好像有六年多都沒見過他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經(jīng)飛黃騰達。 徐邵華思緒飄得很遠,在他的想象里,這個叫“東風過耳”的人應(yīng)該是一個老頭子,怎么會和他年紀相仿? 老板拍了拍他,把他思緒拉了回來,掏出手機問他說:“對了,我還有他打架子鼓的視頻,你要看嗎?” 徐邵華稀里糊涂地點了點頭,他看著老板在翻朋友圈,心里鼓聲雷鳴,不曉得在期待什么,又很害怕真的會看到自己想的那個人。 視頻里是一個年輕的男生在臺上打架子鼓,燈光聚集在他的身上,把他的一頭稍長的墨藍色頭發(fā)照得發(fā)亮。 這個男生穿的一點都不像個文質(zhì)彬彬的書法生,他穿的又酷又時髦,視頻里他咬著下嘴唇,揮動手臂把架子鼓打得震天響,間奏的時候還能炫耀一般得把鼓棒在指尖來回翻轉(zhuǎn)。 徐邵華不淡定了,這個人怎么怎么可能是東風過耳,或者說,他認識的那個坐輪椅上瘦弱的字畫廊老板怎么可以是東風過耳。 他明明看起來羸弱,他明明手都抬不起來,他怎么可以是鼓手?他怎么可以是書法家? 他想起那兩天,那個人問了他好幾遍“你真的喜歡嗎?”他就覺得窒息。 那天晚上眾人散了以后,他繞去了字里,在字里門口站了很久,字里大門緊閉,黑燈瞎火。 他拿出手機翻了很久,找到了那個他沒保存的電話號碼,剛撥出去又掛了,不知道要說什么,好像也沒立場和資格說什么。 —— 徐邵華不知道的是,他送出去的字畫,現(xiàn)在正放在陳聽白的面前。 陳聽白想不明白,為什么明明他再三確認,徐邵華說過很喜歡的字,會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自己身邊。 中秋節(jié)那天,他難得早回家,打算陪父母吃頓飯。 回到家父親也在,茶幾上全是下屬送來的賀禮。最打眼的是一個卷軸,封軸的火漆是字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