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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屋中,白盈玉持針的手緊張地出了滿手的汗,幾乎連針都拿不穩(wěn)。一個時辰下來,她連一小瓣花瓣都未繡完…… 此間,蕭辰一直盤腿坐在床上靜靜調(diào)息用功,并未曾打擾她。 外間,煙花燃起,白盈玉愈發(fā)心跳如鼓。 第六十三章 結發(fā)成雙 蕭辰吐納完畢,收功,側耳細聽遠處隱隱傳來的梆子聲。 “已經(jīng)二更了,你還不歇息么?”他問。 白盈玉慌手慌腳地理著絲線:“我……我還不困,能再繡一會兒。” “你已經(jīng)繡了快兩個時辰,再繡下去,眼睛也吃不消,還是早點歇著。”蕭辰語氣雖平緩,卻是不容反駁。 “……哦……” 臉熱心慌地應了,白盈玉開始笨拙地收拾著自己活計,絲線被她理得一團亂,針也不甚掉到地上。她忙彎腰去撿,抬頭正磕到桌子,又撞倒椅子…… “怎么了?”蕭辰聽見這一連串動靜,奇道。 “沒事,我不小心把針掉了。” “呃?” 她揉著傷處站起來,慚愧道:“……不小心把椅子也撞倒了。” 蕭辰似笑非笑地嘆了口氣:“咱們倆,到底誰才是瞎子?” 白盈玉無言以對,扶好椅子,低垂著頭收拾好針線,再抬起頭時,她看見蕭辰已經(jīng)自行將床上的被衾分了一半鋪到旁邊的地上。 “蕭二哥,你要睡地上?” “難不成我睡床上?”蕭辰笑了笑,反問。 “不是……”白盈玉的臉唰一下飛紅,咬咬嘴唇,“我、我是怕地上太涼。其實,你應該回客棧去。” “這院子里就剩下你和蘇秀才兩個人,那怎么行?” 她一呆,這才明白他為何執(zhí)意要留下來:“……蘇公子是正人君子,他不會……” “我知道,”蕭辰用力抖了下被子。 “那你……” “可我心里還是會不舒服。”他理所當然道。 白盈玉語塞,心里滲出絲絲甘甜,上前蹲下來,細聲道:“我來替你鋪床。”說著,便伸手替他去理被衾。手按下去,雖然墊了一層褥子,可還是能感覺到地面寒意直透上來,指尖冰涼。 猶豫片刻,雖然手有些發(fā)抖,她還是決然把被衾復鋪回了床上。 蕭辰聽著悉悉索索的聲音,先是有幾分詫異,卻始終沒有問她,只是靜靜立在一旁,聽著她忙碌的聲音。 被衾反反復復地整了又整,白盈玉無意識地尋找著每一條細小的褶皺,執(zhí)著地非要把它鋪成光滑如水的境地…… 究竟該怎么和他說?她緊張地想著。 過了良久,她始終沒有勇氣開口說話,心卻跳得愈發(fā)快,以至于她都要疑心蕭辰是否也聽見了她心跳的聲音。 “……蕭二哥,這個……地上實在太涼,你、你、你……你還是睡到床上來吧。”后半截話細若蚊蠅,且又說得飛快,換做是別人只怕都不知道她說了些什么。 幸而蕭辰耳力非比尋常,總算是聽清楚了。 “我睡床上,那你呢?”他問。 “……” 白盈玉就怕他這樣問,可他偏偏就是這樣問了:“我、我……”下面的話,打死她也說不出來,她使勁扭著衣袖一角,臉漲得通紅。 聽她支支吾吾的,蕭辰倒也未再為難她,隨意在床邊坐下,手從緞面上撫摸過,突然微笑道:“新被子?” 白盈玉倚著另一邊,也緩緩坐下,輕聲應道:“嗯,這原本便是別人成親用的,唐姑娘急著用,便多使了銀子,買了過來。” 聽她這么說,蕭辰才想起李栩信中所寫的事:“這么說,是大紅被面?” “是。” 白盈玉微垂著頭,半晌都聽不見蕭辰再說話,不由地悄悄抬眼偷瞥他,卻見他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若我們今晚成親的話,倒是應景。” 良久,他才悠悠道,同時朝她伸出手來,白盈玉有些恍神地伸出手去。他握住,將她拉到身側,道:“你若害怕,我便去和那秀才擠一宿。” “我不怕。”手緊緊拉著他的,白盈玉想都未想,沖口而出。 手緊了緊,感覺到她手心傳過來的暖意,蕭辰出了一會兒神,才問她道:“小七以前有沒有和你說過,我?guī)煾负蛶熌锏氖虑椤!?/br> “沒有。” “你想聽聽么?” “呃。” 她點頭的時候,發(fā)絲從他下巴擦過,癢癢的,對于蕭辰來說,這種感覺很陌生,卻也溫暖地讓人很放松。 他頓了一會,整理下思緒,才慢慢道來:“師娘是在蜀山上的修道之人,她下山求道時遇見了師父。” “修道之人?” “嗯,我聽師父說,他們是在蜀山峰頂?shù)烙^中成親。” 白盈玉輕輕驚嘆了一聲,修道之人成親本已不妥,他們竟然還在道觀之中成親,這等離經(jīng)叛道之事,對于她來說實在聞所未聞。 “那時候,師娘便已身負重傷。師父替她剪下一綹頭發(fā),然后與他自己的頭發(fā)相纏相繞,便算是成了親。”蕭辰頓了一下,“沒有大宴賓客,甚至沒有紅燭蓋頭,可師父惦記了她二十多年。” 白盈玉點頭嘆道:“古往今來,那些王侯將相的婚事辦得最是熱熱鬧鬧,可到頭來,大多卻已妻妾成群,又如何談得上是真心相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