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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二十年前”,司馬揚立時掩不住語氣中的激蕩,迫切問道:“是何事?” “我見衛伯父最后一面時,他告訴我,當年的仇他已經替我報了,讓我不必再糾結此事。” 司馬揚一呆,驚道:“他說他已經替你報仇了?” “嗯。” “仇家是誰?” “他沒說。” “仇家怎么害得你爹?” “這個,他也沒說。” “這老東西!”司馬揚怒得拍向竹子,“他找到仇家,怎么也不和我說一聲。他不告訴我也就罷了,怎么能也不告訴你?”他低頭想了一會,又搖搖頭,“不對,這事不對,他一定是在騙你!” 蕭辰搖頭:“這是他臨終前和我說的話,我想,不會有假。” “若是真的,他怎么能連仇家是誰都不說呢?”司馬揚百思不得其解,“這其中一定有什么問題。他說他已經替你報了仇,可有什么證據?” “我信他,何須證據。” “你啊,還是太年輕!”司馬揚無可奈何地拍拍他肩膀,“你且安心,我這就派人去查這事,他既然說他已經報了仇,那么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事,總是查得出來的。” “衛伯父已經入土為安……這就不必了吧?” 蕭辰未料到司馬揚竟然還要去查衛近賢。 司馬揚已經大步流星地朝外走,背朝著他,揮手道:“這事你就別管了,我又不是去挖他的墳頭……這老東西,死都死得讓人不痛快!……” 聽他腳步聲已遠,蕭辰無法,暗嘆口氣。原想著是要讓司馬揚也放下陳年舊事,便是他不能盡信,也算是迷霧之中的一種安慰吧。沒料到他竟然像是得了什么重大線索一般,倒是陷得更深了,著實讓人哭笑不得。 也不知何時,小玉溜到他的腳邊,用脖頸使勁蹭他,身子呼嚕呼嚕作響,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他彎腰把小玉抱起來,貓身上的暖意立時傳到他的手心,柔軟的毛從指縫間梳過,不知不覺就讓人的心無端地疲憊下來。 細細小小的腳步聲傳過來…… 他知道是誰,故而也不想動彈,靠著竹子,只是側耳聽著。 “……小玉,原來你跑到這來了?害我好找。”綿綿軟軟的江南口音,說的雖是薄責的話,卻任誰都聽得出她實在是把小玉慣得可以。 小玉朝白盈玉喵嗚了一聲,使勁在蕭辰胸前蹭了下脖頸,并無絲毫悔改之意。 “蕭二哥……我方才看見司馬揚從院子里出去,他是不是又來和你說二十年前的事情?”昨日見了蕭辰頭痛的樣子,今日見司馬揚一大早就過來,白盈玉只擔心他又提那些事,惹得蕭辰不得安寧,“要不,咱們還是聽岳大哥的話,早些走才好?” “你也不想留在這里?”蕭辰問道。 “不是……”白盈玉遲疑一下,咬咬嘴唇,終還是說了實話,“是,我也不大想再住下去。” “這是為何?” “我也不知道,一看見司馬揚,知道他認得爹爹,我心里就發慌……”她沒再說下去。 蕭辰怔了怔:“原來是這樣,我早該想到才對。” 他只道她是怕司馬揚認出她來,或者是在他們面前說些白寶震不堪的過往使她難堪,殊不料,白盈玉真正憂心忡忡的卻是另一件事。 白盈玉微垂了頭,不語。 “既然如此,那咱們還是走吧,你去喚小五起來,用過了早食,咱們就去向祁小姐辭行。” “今日就走?”她微微吃驚,沒料到這么快。 蕭辰淡淡道:“難道還要查黃歷么?” 白盈玉抿嘴微笑,自他懷中接過小玉,道:“行,那我現在就收拾東西去。”說罷,她轉身離去。 自腳步聲中便可聽出,相較來時,顯是要輕快許多。 蕭辰皺了皺眉頭,暗忖:這么重的心思也不早點說,寧可自己躲在一旁擔驚受怕,真是個傻丫頭。以后還得想個法子,改了她這毛病才好。 蕭辰一行人是將行裝都打點好才去用的早食。岳恒聽聞之后,倒也贊同,他連早食都顧不上用,就急匆匆地忙著去搜羅可以送給師弟的東西,還有他準備托他們帶給師父的。 用過飯,再去偏廳向祁無刀辭行。 她亦沒料到他們這么快就要走,問了幾句,見他們似有難處,便也不再相問,只吩咐下人備好馬車。 蕭辰他們便在偏廳等著岳恒。等了半日,岳恒還未來,卻把司馬揚給等來了,且臉色不太好看。 “我聽說你們突然要走?出什么事了么?怎么也不與我說一聲?”早間蕭辰只字未提要走的事情,他從下人乍然得知他們都已經收拾好行裝,著實吃了一驚。 蕭辰微微笑道:“并沒有出什么事,只是……”他只是略頓了頓,接下來就很流暢,“小五身上有些頑疾,他這次出來藥已經快用完,所以我們想早點趕回家去。” 李栩低著頭看桌面,表情沉痛而無可奈何。 “原來是這樣……用的什么藥,直接在這里配不就行了么?何必還巴巴地趕回家去。” “那藥有些麻煩,煉制時間長了些,便是現配也來不及。”蕭辰解釋道。 “哦……” 司馬揚沉吟片刻:“這樣吧,讓你師弟先回去,無刀,你這里備一匹快馬給這位小兄弟,行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