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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你來我往,槍影交錯,地上積雪被勁風卷起,在兩人身遭形成一團白霧。 李栩在旁無聊,見司馬岱呆呆盯著看,便湊過去,奇道:“你不是不會功夫么?看這么認真做什么?” “這個……”司馬岱為難道,“我爹爹讓我看,我不敢不看。” 李栩手搭上他肩膀,半靠著他,笑道:“看出什么門道了?……阿貓!過來啊,我們在這里!”后半截話是對不遠處剛跨出院門的白盈玉喊的。 白盈玉怔了一下,緩步走過來,目光所及,并不是喊她的李栩,而是紛飛的雪塵之中那個青影…… 雖然一直都知道他功夫很好,可這還是她頭一遭看見他與人動手。 招式勁道,她一概都看不懂,只看得見他身形飄逸,銀槍破雪。因為目盲,他全憑耳力,微微側著頭,臉上神情比起尋常更加專注,卻不見絲毫緊張。 覺得此刻的他不同于平日里,可到底差別在何處,她也說不出來,只是覺得他愈加遙遠,心底不自覺地生出些許自卑來。 司馬揚與蕭辰直拆了三十余招,見他應對輕松,非但無敗相,連吃力的樣子也看不出來,顯然不過是陪著自己玩罷了。 他遂哈哈一笑,躍開身子,收槍在側。 聽他收了槍,蕭辰亦剎住去招,返槍回身。 “你這娃娃,藏著掖著,還怕傷了我不成?”司馬揚笑道,“你這樣,我們如何分得出高下。” 蕭辰微微一笑,道:“既然是切磋,本就該點到為止,何必全力相搏。習武也不過就是強身健體,誰高誰低又有何妨。” 這話甚得司馬岱之心,他立時喜道:“蕭大哥這話說的真好,我就最厭那些整日里打打殺殺爭強好勝的人。” 司馬揚重重咳了一聲:“你,這是在教訓我呢?” “……孩兒不敢!”司馬岱忙道,“我并不是說爹爹。” “哼。” 司馬揚總算放過他,復轉向蕭辰道:“你爹爹當年不光箭術好,槍術也極好。只可惜抄家時,他那柄槍也被抄了走,至今不知流落何方,不然現下該讓你好好保存才是。” 蕭辰黯然片刻,隨即淡淡道:“那些都是死物,沒了就沒了吧,不必強求。” 司馬揚拍拍他肩膀:“也對……都督能有你,便已經是再好不過了。”他頓了一下,接著又道,“你啊!快點成親,生個娃娃,延續香火才是要緊事。” 又來多管閑事了,蕭辰暗嘆口氣,手往旁邊兵器架上摸去,口中問道:“我爹爹除了槍和弓箭,可還用過別的兵器?” “刀劍他也都會使,不過不常用。都督著實是個懶人……”司馬揚笑了小,“除了去狩獵,他幾乎連手指頭都懶得動一下。軍營里頭的事還得我一趟趟地兩頭跑,向他報告事務,他自己則根本懶得去營里頭,為了這事,我沒少和他吵。” 司馬揚如此一說,蕭辰立時想起老滿貫也曾經說過,司馬揚出入府中的常客,卻常常怒氣沖沖而去,現在他才明白原來是為了此事。 “爹爹他身為都督,為何不喜歡去軍營?”蕭辰的手正摸到一柄長刀,刀柄上花紋纏繞,在指腹下凹凸起伏。 “這個……我也不是很明白。他當都督的三年里,去軍營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還都推三阻四。”司馬揚直搖頭,“偏偏我又說不過他,實在是被他氣得夠嗆。” 李栩喜道:“原來二爹的口才也好?那和我二哥還真象!我二哥也是家里頭最能說的。” “都督何止是口才好,他最氣人的地方就是看著你干著急,他倒是一點都不急,臉上還帶著笑,倒像是你在給他逗樂子一般。你說氣不氣人?”嘴上雖然問著氣不氣人,司馬揚臉上倒是nongnong的笑意,神情愜意,似乎十分期望著那個人還能再來氣氣自己。 蕭辰聞言,微微一笑…… 唯有李栩甚是機靈,反應甚快,隨即在司馬岱耳邊低低道:“以后你爹爹再罵你,你就笑嘻嘻的,保管有用。” 司馬岱一驚:“李大俠你千萬別亂說,我怎么敢對我爹爹這樣?” “連笑你都不敢?” “不敢……” “你這輩子懸了!”李栩搖著頭下定論。 蕭辰摸到兵器架的空處,仔細地把手中長槍架好……爹爹的事情,他聽得越多,便越是覺得無限悵然,只恨世事無情,自己與爹爹無緣相見。 “伯父,您練了半天,也該餓了吧?要不先吃東西,咱們回來再接著比劃。”李栩一早起來,肚子實在餓得很。 “行!”司馬揚點頭,“先吃飯,吃飯。” “阿貓……”李栩轉頭想叫白盈玉,卻發現白盈玉已然不再,奇怪道:“奇怪,人呢?” “阿貓姑娘剛才已經回去了。”司馬岱朝院里指去。 蕭辰微怔一瞬,他方才在聽司馬揚講爹爹的事情,竟也沒有留意到她離去的腳步聲:“小五,你去問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多半是回去補個回籠覺,還是別吵著她了。” “你先去問問。”蕭辰淡淡地堅持,自昨夜他便覺得白盈玉有些不對勁,只是究竟何處不對勁,他亦不明白。 李栩只得乖乖依言,快步去了,轉瞬便回,笑道:“二哥,我說的沒錯,阿貓回去補覺,你不用擔心。” “不過讓你問問罷了,話那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