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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吧。” 蕭辰淡淡道,手中的白糖糕散發(fā)著甜香,吳儂軟語般的柔軟和暖。他反省著自己曾經(jīng)的那些固有偏見:他一直都厭惡為官者,可正是包拯的清正廉明救了小五;他本能地厭惡太監(jiān),可他平生第一次心懷悲痛地披麻戴孝,便是為了一個太監(jiān);還有某個官家小姐的,她不甚燙壞了他的衣袍,卻又把它縫補(bǔ)得天衣無縫,甚至于更加出色。 也許,錯的是自己,他想。 馬車好端端地在客棧后院停放著,鑒于已經(jīng)將它看成是自家東西,客棧老板也沒讓馬匹餓過一頓,喂的油光水滑。李栩見狀,甚是開心,又多給了店家些銀子。 拿了銀子,店家也甚是開心,一開心,話就多起來了。 “那個老滿貫又來找過你們,像是要銀子來的,我就沒告訴他你們在衛(wèi)府,只說你們早就走了。”店家得意道。 蕭辰慣是面無表情。李栩忙懂事地投過去一個“做得好”的眼神,又問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來要銀子的?” “我也是聽說,他又輸光,還欠了不少錢,前陣子他還把打更的差事辭了,這下沒個進(jìn)項(xiàng),說不定連房子都要賣了。” 李栩咬牙切齒:“這個老賭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就知道得有這么一天。” 蕭辰已覺得事情不妙,朝李栩道:“我們?nèi)タ纯矗岏R車在巷口等著。” “嗯。”李栩直搖頭嘆氣。 剛至巷子口,尚未到老滿貫家,便已經(jīng)看見四、五人堵在巷中,其中兩人正砰砰砰地敲著老滿貫的門,看架勢,絕不是什么善茬。 李栩湊上前,試探問道:“幾位這是……” “滾滾滾,一邊呆著去,別妨礙大爺辦事。”一名大漢不耐煩道,又朝另一人喊道:“還敲什么敲,再敲下去人都跑了,依我說,干脆把門砸開。” 李栩蹩到蕭辰身旁,低聲問道:“二哥,我看這些多半是來追賭債的,怎么辦?咱們,先把他們放倒再說?” “不急,先看看再說。” 見追賭債的人還被關(guān)在門外,蕭辰倒放心了許多。 那邊的大漢果然開始砸門,哐當(dāng)哐當(dāng)砸了好幾下,動靜很大,那扇看似破舊的門卻顯得十分堅(jiān)強(qiáng),只吱吱叫喚了幾聲,硬是紋絲不動。 “你是婆娘啊,去去去,我來!”另一名大漢擠上前,不屑道。 又是幾下哐當(dāng),比之前的動靜還要大,可那扇門依然盡忠職守。那大漢有些拉不下臉來,抬腳就踹,剛踹下去,門就自內(nèi)被拉開了…… 因?yàn)橛昧^猛,他壓根收不住力道,腳踹了個空,人跟著就往前栽下去。 四下一片寂然,既沒人取笑他,也沒人上前來扶他。大漢面子掛不住,口中罵罵咧咧地想爬起身來,后脖子卻冷颼颼地直冒涼氣。 事實(shí)上,并不止是涼氣,確實(shí)有件涼嗖嗖的東西就貼在他后脖頸上,一動,立時就能感覺鋒利的刃口…… 其他人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白盈玉煞白著臉,手持寒光凜冽的菜刀,儼然是一副魚死網(wǎng)破的架勢。 第二十九章 攜貓同行 此情此景,李栩驚訝贊賞之余,還得附耳低聲向蕭辰解說:“阿貓拿了把菜刀,擺出拼命的架勢,我看這招有用。真是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她越來越能干了。” 蕭辰本是想哼一聲,卻不知為何,胸中涌上一股無名酸楚。于是,他無聲地嘆了口氣。 堵老滿貫門口的人被白盈玉這副這架勢也弄得有些不上不下。 “姑娘,咱們有話好說……”半晌,才有人開口,“我們是來要錢,也不想弄出人命來。” “就是就是!”被刀架著的大漢也忙道,試著動了一下。 握刀的手微微顫抖了下,立時又加倍地緊握著,白盈玉戒備地盯著他們,嘶啞道:“我舅舅已經(jīng)去籌錢了,籌到錢他自然就會來還給你們。” “順德城就這么大,我們給了他兩天時間來籌錢,現(xiàn)下期限已到,可他人呢?” “你們再等等,他一定會回來的,很快就會回來。” “那可不成,時候到了我們就來收房子,姑娘,你杵在這里也沒用,還是回屋收拾收拾東西,另找個去處吧。” 白盈玉把刀握得更緊些,并且改用雙手握刀,厲聲道:“不行!這是我家!你們誰也不許進(jìn)來!” 緊張之間,刀鋒往那大漢的脖子貼得近了些,頓時劃出了條血痕。大漢以為她當(dāng)真動了手,立時一聲慘叫,殺豬一般尖銳。 白盈玉低頭望去,見到鮮血自后脖頸滲出,頓時也著了慌,以為自己真殺了人,不可自制地尖叫出聲,刀也被丟在一旁。 兩人的慘混叫成一片。 眾人呆立,下意識地就想去堵耳朵。大漢手腳并用地往回爬,著實(shí)不能在這個瘋女人旁邊多留一刻。 而反應(yīng)過來的白盈玉,快捷無比地又把剛剛才丟掉的刀揀了回來,護(hù)身符一般持在胸前,一步一步地邁出來…… 她邁一步,眾人就退一步。 “這樣吧,我們再寬限一日,明日,最遲明日,一定要把錢還上!不然……呃……你知道哦。”大漢對她道,聲音也不敢高,生怕一個不小心激怒她。說起來也有些丟人,以他們的人數(shù)和塊頭,歷來出門討賬,幾乎都是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故而相對來說,實(shí)戰(zhàn)經(jīng)驗(yàn)就少得可憐。眼下碰見這么個不要命的,直覺就認(rèn)為硬碰硬不上算,還不如再拖一日,想好法子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