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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吃苦,舅舅。” 故作不舍狀躊躇了半日,老滿貫才重重點了下頭,道:“成,你娘就你這么一個女兒,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是不是?你以后就跟著舅舅過吧,有舅舅一口吃的,就絕對餓不著你。” “多謝舅舅。”對他慷慨激揚的話沒多大反應,白盈玉的臉上幾乎看不見血色,起身道,“請舅舅稍候,我這就上樓收拾東西。” “去吧去吧。” 老滿貫盤算著她一上樓,蕭李二人就要給自己塞銀子,多半還得拜托自己好好照顧她,想及此層,不由得心中暗喜。 “阿貓,你且等等,這事咱們得好好商量才行。”李栩急道,又推蕭辰,“二哥!你倒是說句話啊!” “她自己的事,且由得她。”蕭辰冷然道。 雖然之前就想過他會是如此態度,可親耳聽見他說出來,還是象淋了凍雨般冷徹心扉,白盈玉自嘲地虛弱一笑,轉身上樓去。 “二哥!……” 蕭辰不理李栩,朝老滿貫道:“你是她舅舅,你既然要照顧她,我們也不好攔著。你方才說要銀子開個面攤子,依我看不如就開個繡莊。小五,拿一百兩給他。” 一百兩!!!——老滿貫萬沒想到竟然能拿到這么多銀子,瞠目結舌,不由得暗自反復贊許自己:這步棋是走對了!!! 李栩心不甘情不愿地掏了張一百兩的銀票出來,交到老滿貫手上,囑咐道:“可別又拿去賭,正正經經開家繡莊,阿貓可是個好姑娘。” “當然當然……”老滿貫連連點頭,仔細把銀票收起來。 蕭辰又道:“這一百兩當本錢是綽綽有余,多出來的你把房子修整一番,置辦些東西,也夠用了。” “是是是……”老滿貫眉開眼笑,只剩下點頭的功夫。 蕭辰話鋒一轉:“過幾日,我們就要離開順德,日后恐怕也沒有機會再來。這錢是看在阿貓的份上才給你的,你好自為之吧,還有……暫時別告訴她。”他知道受自己的話所激,此時的白盈玉是斷然不會接收這錢,他不想另起風波,故而不讓老滿貫告之于她。 “明白明白,多謝兩位公子,好人、好人啊……” 李栩似覺不妥,附到他耳邊輕聲說了句什么,蕭辰則皺眉未再說話。 不多時,白盈玉便收拾好東西下樓來,她僅有幾件衣衫,還是莫研給她買的,打成了個小小的包袱。另外,她手中還抱著那件被燙壞的錦袍。 走至蕭辰身旁,她放下錦袍,低聲道:“蕭大俠,這件錦袍上的洞我已修補過,只是補的不好,你……你要是覺得還能穿的話……當然,你要是還是覺得不行……”由于心情激蕩,她不知道該怎么說,話有些亂。 蕭辰打斷她,淡淡道:“多謝。” “不,你不用謝我……是我誤了你的事,都是我的錯。”白盈玉低道,又轉向李栩,“多謝你們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 李栩皺著臉,無可奈何地看著她:“真要走啊?” 白盈玉微微一笑:“現下我有舅舅了,他又肯收留我,已經是再好不過。” “可是……” 李栩還欲說話,卻聽見蕭辰簡潔道: “保重。” 第二十二章 癲狂之人 盡管知道他看不見,白盈玉還是朝他微一頷首,道:“嗯,你們也是,多保重。”說罷,她沖老滿貫示意了下,低垂著頭,快步出了客棧。 老滿貫邊向蕭李二人告辭,邊追著她出去。 “二哥!我覺得這事不行,那老頭不地道,濫賭成性,阿貓跟著他,遲早讓他給賣了。”李栩急道,“咱們還是去把她勸回來吧。” “你、我算是她什么人,她憑什么聽我們的?”蕭辰冷道。 “我們……”李栩啞然。 蕭辰手觸到旁邊的錦袍,細膩微涼,怔了一瞬,取在手上,摸索間感覺到錦袍內似乎還夾有東西,索性抖將開來……兩張銀票自衣袍中掉出,飄落在地。 李栩拾起,嘆口氣,黯然道:“是我前幾日給她的銀票,她未動過。阿貓性子還真是倔強得很。” 蕭辰不語,用手繼續摸索這錦袍,終于在前襟的地方找到了幾處異樣的針線突起,他細細用手摸了摸,狹長、細窄,像是竹葉的形狀…… 她把原本的破口繡成了竹葉?! “小五……”他喚道。 李栩收好銀票,探頭過來,忍不住驚嘆道:“這葉子繡得簡直就和真的一樣,了不得,了不得!” “什么顏色?”蕭辰問道,他七歲失明,對顏色尚有記憶。 “竹青,顏色都和竹葉一樣,和這玉色錦袍配在一起,實在妙得很。”李栩道,“二哥,我看根本不用重新再做,這袍子讓她這么一繡,比原來還好。你說咱們山上,三姐和小七都是姑娘家,怎么就沒這般手藝呢。”山上的針線活,在諸人小時候皆由師父楊漸一手包辦,差到令人發指的地步,最糟還是居然一脈相承下來。 針線細微的凸起摩擦著他的指腹,蕭辰似乎壓根沒聽見他在說什么,微微出神…… “二哥?”李栩又喚了他一聲。 蕭辰回過神來:“嗯,既然如此,那就穿這件吧。” “阿貓那邊……” “我們先辦正事。”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