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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湯很好喝,你也喝點吧。”白盈玉朝她微微笑道,極力想讓自己自然一點。 眼前的人對她已是極好,他們救了她,免除了她下半生在邊塞服曬谷、椿米等等苦役,而且官府也不會再追捕她,這對于決心要活下去的她來說已經是再好不過。她實在不能再去拖累他們。 莫研笑瞇瞇地看著她:“你多喝點才是,快些把傷養好。二哥哥說了,要是你老家沒人了,就住到我們鎮上去,也好有個照應。” “我……” “你被我二哥哥嚇著了吧?” “我……” “你不用怕他,他雖然說話挺兇,可心地再好不過了。” “我……” 莫研自顧噠噠噠地說話,壓根不給她說話的空隙:“二哥哥還說,等安定下來了,再慢慢給你物色一戶好人家。” “……” 這下,白盈玉已是說不出話來了,盡管鴨湯熱氣升騰,可她的臉卻是愈發蒼白。 莫研看她表情不對,忙找補了一句:“你別想岔了,我們可不是要把你賣到那戶人家里去,這事……終究還是要你自己作主的。我們鎮子上有不少年輕后生呢,肯定會有你中意的。” 蕭辰,他一定是很討厭自己這樣的人吧,從第一次見面,她就能感覺到。 他雙目雖盲,卻仍習得一身功夫,日常起居亦能做到與旁人相差無幾。而自己呢,白盈玉苦笑著想著,是個一無是處,連養活自己都成問題的官家小姐。 所以他才會不愿將她這種人收留在家中,才會覺得她除了嫁人,再無路可走。 “多謝你們,想得這么周全。”她只能澀然笑道。 聽她如此說,面上又是帶著笑意,莫研總算是放下心來。 如此安心住了兩日,在莫研照料下,白盈玉腳上的傷都結了痂,眾人遂決定再住一晚,明日一早便啟程。 這兩日白盈玉不便出門,蕭辰與李栩雖然就住在她隔壁,但唯有李栩還偶爾過來問下傷況,蕭辰則未再露面。莫研這日上街去,不僅雇好了明日要用的馬車,還給白盈玉買了幾套可供換洗的衣裳。 “這桂花可真香……”莫研開了窗戶,清涼的夜風涌進來,帶著濃郁的桂花香味。客棧的窗前便栽種著兩棵開得正盛的桂花樹,細細小小的嫩黃掩在夜色之中,嬌羞無限。 不是莫研的提醒,白盈玉恐怕到離開這家客棧也不會留意到這桂香,對于擺在面前不可知的路途,她無論如何也沒法讓自己安之若素。如何才能靠自己活下來了,她想過太多太多,可想來想去發覺蕭辰說得實在沒有錯,找個人嫁了,大概才是她最好的路。 “小七,你回了家后想做什么?”她問莫研。 莫研偏偏頭,想了想才道:“練武、背書、做飯……也就這些事了。” “以后呢?” “當然是闖蕩江湖,揚名立萬了。”莫研揚揚頭,答得很快。 白盈玉微微一笑,有些羨慕地看著她,且不說她究竟能否揚名江湖,就光有這盼頭便比自己強了百倍不止。 “那你為何不當捕快了?” “我五哥哥都出來了,我還當捕快做什么?”莫研奇道。 “你辭了?” “嗯,不過說起來,當捕快倒也還有些意思。”說到這里,莫研撓撓耳根。她是背靠著窗口,鼻端聞著桂香,驟然間仿佛聽見什么一般,左右張望了下,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 “怎么了?”輪到白盈玉奇道。 “沒事……我困了!我要睡覺。” 莫研說睡就睡,和衣往旁邊榻上一倒,薄被卷在身上,面沖著墻,果真是睡起覺來了。 知她向來古怪,白盈玉絲毫不以為忤,無奈一笑,吹熄了燈,也上床睡去。 次日清晨,天初亮,她再一睜眼,莫研榻上空空如也,人已不見了。 “她什么時候走的,你難道一點動靜都沒聽見?” 蕭辰寒著臉問白盈玉,他平日雖冷,卻甚少動怒,此時這般責問她這么個一點功夫都不會的人,顯然是惱得不輕。 白盈玉先是搖搖頭,馬上意識到他看不見,忙道:“沒有,我今早醒了才發覺她不見了,桌上就只留了這封信。” 所謂的信,實際上簡單之極,僅僅有九個字而已——“開封尚有事未了,我去也。”那字潦草之極,象是習的懷素狂草,與之前莫研在牢中遞給她字條上的字有天壤之別。 李栩把信顛來倒去看了幾遍,聳肩奇道:“她一小丫頭能有什么事?連說都不敢和我們說就溜了。” 蕭辰冷道:“她不敢說,自然是跑回開封府當捕快去了。” 聽他這么一說,白盈玉頓時想起莫研昨夜所說的話:“對了,昨夜她確實說了句,當捕快倒也有些意思。” “……”李栩一愣,轉而失笑,“這小丫頭,一小捕快她倒也能當上癮。二師兄,那怎么辦?我們回頭再找她去?” 蕭辰靜默了一瞬,眉宇間地不耐之色顯而易見,隨即淡淡道:“隨她去吧。” “她這么巴巴地趕去吃衙門飯,”李栩搖頭,“她還是我師妹嗎?” “要不是為了你,她也不會去當捕快。”蕭辰哼了一聲。 聽見二師兄語氣不善,顯然是比自己更惱,而且有遷怒于人的勢頭,李栩忙乖巧轉了個話題:“馬車還在外頭等著,我去拿行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