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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紛紛聚集過來,盯著城墻上的白紙,議論紛紛:“這敬遠侯我們都是久聞大名,是保家衛國的大功臣,想來會還永州昔日繁華的。” “我只盼著不會像上次的那個李丞相一樣,渾然不顧百姓安危,就不是個好官。” “他這意思是,要永州的百姓回去,自己重新建房子唄。” “反正只要能夠讓永州的流民不跑到我們這邊,我就認可這個敬遠侯。” 事實上,聚在一起對這公告大談闊論的,大多都是事不關己的這座城池的土著百姓。 他們都對涌入的永州流民深感厭煩,因為打破了原有的安定生活。 而時有衣著破爛的百姓經過,聽到他們熱鬧喧天的議論聲時腳步停滯一瞬,又繼續往前走。 眼神中如一片古潭,沒有一絲波動,望不見底。 其他幾個城池的景象也如此。 王石站在永州城門口等了一天,從晨光熹微到晚霞滿天,無一人經過。 只有時不時風兒吹過,沙兒翻身的“沙沙沙”聲證明這個世界還在動著。 王石一腳把腳邊的石頭踢得飛遠,嘟囔道:“沒勁。”而后轉身回府。 太守府里,書房內,王石懷疑人生:“這今日,怎就沒有見到一個百姓回來呢?”他看到傅遠正悠閑地提筆寫家書,一時氣急:“傅遠,你就不擔心,無法完成圣上的任務嗎?這貼出去的公告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傅遠剛好寫下最后一個字,把桌面上的書信蓋上紅印,這才抬頭回道:“他們肯定有看到公告的,至于不愿意回來,無非是不相信我們,不相信朝廷,更是對我們所說的,讓他們一起建房屋感到不解。” 他看著王石堅定道:“如今當務之急就是,我們趕緊把臨時住所建好,讓他們回來時有落腳之地。還有命人去附近城池購置糧食,也好保障溫飽。” 傅遠今日便去考察了永州城內的情況,基本上原本有房屋的地方,此時地面上一片廢墟,無法使用。最后把臨時住所定在了城郊,農田附近。 明日動土,二日即可完成。 王石聽著他堅定道,明亮的眼神讓人不自覺相信,他大大咧咧道:“你有信心就好,我都聽你的。” 反正以往在戰場上,他也是聽傅遠指揮的。 翌日傅遠帶來的人親自開始砍木頭,臨時搭建木屋。連著忙活了兩日,一排又一排的木屋建成。 傅遠走進其中一間木屋,里頭與外頭一致,是沒有裝飾過的木頭顏色。 他之前吩咐手下都是把木屋盡量往大了建,里頭沒有任何的分隔,直接可以供百姓席地而睡。 他點點頭,吩咐王石:“你且去傳出消息,就說朝廷派來的人已經把臨時住所建好了,就在永州郊外。” 王石先是一愣,而后立即醒悟過來他的用意,高興應道:“好。” 傅遠把所有的木屋都巡視了一遍,在離開時交代負責木屋這邊的將士:“你今晚歇息,這邊不用守著。” 將士愣了一下,還是應好。 夜晚永州靜悄悄的,只偶爾田間蟬鳴,似是想應和些什么。可惜永州已不復昔日繁華,縱是蟬鳴一夜,也無一星半點回應。 而今晚寂靜許久的永州,再次有了些腳步聲。 都是往永州郊外去的,細碎的腳步聲,數量一多便也是不大不小的聲響,在永州回蕩著。 那些趁夜偷溜進來的永州百姓,依舊是身著著破爛衣裳,在看到那一排又一排整齊的木屋時徹底呆住。 果然傳言是真的。 他們試探著靠近,木屋內隱有燭光,卻無半點聲響。他們走近才發現屋內并無人守著,也就鼓起勇氣進屋。 干干凈凈,整整潔潔,亮著的燭火似乎是在盼著他們過來,亮如白晝。 一切仿佛與地龍翻身前并無兩樣。 第一次,麻木的心再次熱烈跳動,因這燭光,因這木屋,更是因為那可能未來即將重建的房屋。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泛紅的眼眶中明白了一切,默默退出木屋,原路返回。 此時黑暗中,一抹黑影也悄然離開。 太守府邸,王石疾步找到傅遠,豪爽聲音傳遍院子:“你這可當真是料事如神。”他猜到傅遠的心思后,正好夜晚閑來無事,也是心急,便在木屋那蹲守著。 自然也就把方才的一切全都看在眼里。 傅遠正在擦拭著自己常年佩戴的長劍,錚錚發亮。劍回劍鞘,傅遠回道:“他們前些日子不過是在觀望,傳出臨時住所建好的消息后,他們必定會前來驗證真假。不過倒是來得比我想象中的早。” 來得越快,說明越在意。 傅遠說得云淡風輕:“所有我才特意讓守著將士歇息,就是為了提供機會給他們去看看朝廷特意興建的木屋。” 王石仍然是興奮,不過也有疑惑:“可是我看他們全部都原路返回了。” “不急,遲早會回來的。”傅遠回道,他有信心,“而且他們回去之后,肯定還會互相轉告。只要有一人回來,那么就會有一大批人愿意回來。” 他又招呼王石靠近,耳語一番。 第二天一早,永州城門口,終于有五六個百姓手提包裹踏入。 消息傳遍附近幾座城,又加之身旁人昨晚的親眼見證,陸陸續續有人拿起包裹,成群結隊歸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