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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天殺的王八羔子,割了我們家的麥子,你個沒爹沒娘的狗東西,我家馬上就要成熟的麥子啊,我家還有三個娃娃,你讓我們家今年咋活啊!”劉素坐在地上拍著大腿絕望大哭。 他的哭訴聲很快吸引了其他地里的村民,村子里的人都怒了。 因為他們知道要是不處置這件事,今天流民敢割劉素家的麥子,明天就敢把整個村的麥子都割了。 事關自己的利益,大家都義憤填膺,想把偷麥子的流民給揪出來,可哪有那么好找? 那些人根本不承認,一來二去竟然扭打在了一起。 這些流民雖然飽嘗饑餓,但卻各個都是不要命的,比起顧念著家里老小的村民,下手的手段更是狠辣,掄起石頭就往人腦袋上狠狠的砸,砸地頭破血流。 互毆變成了單方面挨打。 這下是徹底激怒了整個村子。 本來糧食就少,離收麥子時間還有一個多月,每家的米缸都見底了,大家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 在這種影響生死的情況下,整個村子開始變得極度排外起來。 村長聯合村里的年輕力壯的女人一起,拿著棍子刀子把那些流民都趕出了村子,并專門安排人守著進村的路,但凡像個難民的統統不讓進。 一番cao作下來,村子短暫了恢復了一下平靜。 但很快新的問題出現,村子的路可以守住,但是那么多地可都是露天的,這個山頭一塊,那個山頭一塊,根本把守不了。 而被村民趕走的那群流民,因為無處可去,只能在村子周圍徘徊。 以前還指望著村民施舍點飯吃,現在連這點希望都破滅了,干脆把目光轉向了即將成熟的麥子地里。 老弱病殘的就趁夜抹黑偷偷的割兩把麥子,身強力壯的干脆直接組織一會兒人,看誰家的地里沒有把守,一群人烏泱泱的沖上來全部割走,跟蝗蟲過境一樣,一根麥穗都不給你留。 一時間村內哀嚎遍野。 村民求村長去報官,讓官差來把這些流民全都帶走。 村長去了,結果失望而歸。 “官差不會來了,我去了衙門,衙役跟我說不光是咱們程家村有流民,隔壁的劉家村因為地多富裕,流民更多,損失更加慘重......聽說如今整個省內都是這個樣子。”祠堂會上,村長跟所有來商討事情的女性村民坦言道。 “那也不能就這樣算了!他們吃了咱們的多少糧食,把我們都逼得過不下去了!”劉素的妻主程力憤怒道。 “就是!” “說得對,難不成咱們真的要餓死嗎!” “這些流民現在已經跟流匪差不多了,看到什么就搶什么,真想一鋤頭砸死她們!”一個村民惡狠狠的說。 眾人紛紛附和。 村長搖搖頭說:“隔壁村的劉大地主知道嗎?娶了林玉秀的那個,家里多闊綽,田地多糧食也多,就因為有糧食,一些流民串通好了夜里群襲她們家想直接強搶糧食......幸好她家奴仆眾多,把這些亂民趕了出去。” 眾人一驚,這些人已經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了? “死人了嗎?”一個村民問。 村長點頭:“死了,還死的挺多的,但是壓根沒人管。衙門也壓根沒派人來鎮壓,如今城里的局勢也沒比咱們這里好多少。” “真是太過分了!咱們這些種地的,每年給朝廷交了那么多糧,生死關頭她們居然不管咱們。”程力無比憤恨。 “就是!” “一群狗官!流民不管,饑荒也不管!” “就知道讓咱們等死!” 一群人無比憤慨的痛罵著。 “那個......”程松兒舉了舉手,在一眾吐著唾沫星子狂罵的村民中,她的淡定顯得格外突兀。 她一舉手,將眾人的視線分分鐘匯聚了過來。 自從上次她在山里獵到了野豬,她在村里的口碑大大提高。 尤其在饑荒年代,像她這樣身強力壯又能打的女人,簡直就是鎮村利器。 “程松兒你想說什么?”村長看著她。 “那群亂民襲擊了劉地主,如果衙門沒有反應的話,那不就助長了亂民的氣焰?以后她們肯定會更加囂張。” 村長點頭稱是:“你說的對,襲擊了劉地主之后,那些亂民看沒有官差來,直接到地里哄搶,劉地主幾百畝地什么都不剩了。” 程松兒一個問題直接點醒了在場的眾人。 是啊,光抱怨有什么用。 官差跟死了一樣,說明世道已經亂了,這些流民現在全是危險分子,而且還有更多的難民源源不斷的從南邊來,就像成群結隊的蝗蟲,所過之境沒有一顆糧食生還。 更要命的是,還有一個多月才到麥子豐收的時節,可是她們真的沒有糧食可以吃了。 即使她們三五天吃一頓飯,等著糧食成熟,但那些流民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他們跟瘋狗一樣看到什么就吃什么...... 眾人面面相覷。 等程松兒從祠堂里回來后,天色已經很晚了。 程松兒低著頭往家走,她只在影視劇里看過關于饑荒的情節,沒想到真正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下是多么的壓抑難受。 “松兒妹子。”快走到家的時候,背后忽然有人叫住她。 她一回頭,是徐叔。 “有事嗎?”她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