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dāйм.йfо
說起青稞總是要哭一哭的,生離死別面前,掉幾滴眼淚也沒什么。 我在酒單上隨便指了一下,端過來的酒冰涼濃烈。 一口見底,順著嗓子往下燒,像是刀子把胸膛劃破。 還沒等我說幾句陸爭就給自己也添了一杯。 欲言又止,他用沉默回應著我的悲慘。 這樣不好,什么也不說,人就顯得冷漠。 我哭成這樣,眼淚把酒溫熱,你就不要如此清醒的看著我了。 和我有些共鳴,好的壞的,隨便了,你要說些什么。 你對我說些什么。 可是陸爭什么也不說,他喝的急,我要一瓶酒,卻只有第一杯屬于我。γùsんùωù.Ъǐ?(yushuwu.biz) 剩下的入了他的喉,把男人的xue口燙破。 人群中間我們確實是太奇怪了,眾人把酒高歌,只有我們二人沉默,冷冷的把對方看著,紅了眼,咬碎了牙嘴里混著血沫。 酒喝了那么多,卻連碰杯都吝嗇,各自消化著過往,情緒里的心魔。 話匣子打開,把過往和不滿一起掏出來。 掏出來、鋪平了,一樁樁一件件。 我明明只在地窖里待了兩年,卻把這一生都賠進了里面。 多可憐。 自由的感覺很好,前提是這不需要拿命來換。 為我死的人不止青稞一個。 陸爭,我是恨你的,你說你來接我,可你沒來。 當然,最后這一句我沒開口問。 人總要給自己留一點T面的。 更何況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沒有用了。 他沒能按時赴約,青稞也死了很久,而我遵循著人性的惡,早已走進了漩渦里面。 誰也沒辦法阻止我,猶如人沒有辦法對抗命運,束手無策。 刀山火海我也是要去的。 陸爭,不要擋我的路。 現如今我只想要一個得償所愿。 我這樣說,可他還是不開口說話。 又是隨手一指,換他胡亂點一杯酒。 端上來,滾進喉,又是至死不休的烈酒,我很喜歡,陸爭好像不太茍同,他總是過分清醒的。 每個人都酩酊的時候,他希望自己是唯一清醒的那一個。 雖然在喝酒上面出現了分歧,但很多地方我都跟他很像。 從前的日子里,陸爭教我很多。 回想起那段日子,我確確實實是不開心的。 雖然后來的陸爭對我不錯,可是我不喜歡。 他作踐我。 他一直都在作踐我。 喜歡我也不是那么純粹的喜歡,小貓小狗,誰都養過。 他的出場和退場都是過分難看的。 當著他的面,我不說。 我給自己留一點T面,用來茍活。 酒太烈,我們都喝了好多好多。 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喝這么多的酒了,我猜陸爭也想這樣說。 但他裝酷,他沒有我坦誠。 我把愛恨掛在嘴邊,有什么便說什么。 他故作清高,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狗男人,這樣子真不討人喜歡。 要我們倆這輩子都沒有結果。 沒有好結果… 笑一陣哭一陣,我是真的醉了。 可我很確定,陸爭論他沒醉,因為從前的很多年前,陸爭也是這樣看我。 那時他捆住我的手腕,如今他傾身過來,捏著我的下巴吻我。 離得近了,讓看清楚了,男人眼里guntang著的日和月,從生到死照亮我無數個黯然神傷的日夜。 他照亮過我。 不愿承認我也要說,陸爭他照亮過我。 照亮我,照亮我蒙了灰的日子,撫平一切。 雖然后來他也說,說龍溪啊,認識你我后悔過。 但也只是后悔過,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人生中的某一刻。 真是個純純的利己主義者,我不愛他,他寧可沒認識過我。 但他也說,他說再來一次的話,我還是會選擇走向你的。 龍溪,別跟我告別。 別把我忘了。 當然,這都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曲終人散,再多的遺憾都用生不逢時帶過。 生不逢時。 陸爭,你得信命。 你別怪我。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酒精上頭,他過來吻我。 跟商人談條件永遠都是下下策,混合在吻里,男人呢喃著對我說:“好啊,想讓我幫你保密,那你就跟了我。” “胳膊肘不往外拐,成了我的人,什么都好說。” “一直以來我都對你不錯。” 我不愛你怎么辦。 “很重要嗎。” 那我恨你這事怎么說。 “受制于人話還這么多?” 莫青瑜呢?她怎么辦?真那么鐵石心腸?她可比我愛你的多。 “你裝傻。” 我沒有。 “那你就不要在這種時候提她。” 她真可憐。 “我何嘗不是呢。” 龍溪,我何嘗不是呢。 笑一笑,男人柔和了棱角,收齊了針鋒相對的氣焰,平常對我。 他在離席時拉起了我,街道空空,迎著月色。 放眼看,四處都是山,吹過來的風都帶著草木的的澀。 是好聞的、會讓人心曠神怡的味道,如果八十歲時我還活著,我會來這里養老。 開玩笑的。 我不活到八十歲。 人老了就不T面,我五十歲的時候就去死。 我這一生注定是飽含遺憾的一生,早死才能早托生。 下輩子什么也不做,我還是地里的一把灰,不來人間白受折磨。 這樣的人間,我再也不回來了。 醉醺醺的,我把這話跟陸爭說。 這時候才驚覺,我是真的醉了。 酒好烈,我喝了太多。 喝了太多太多… 男人不應我的醉話,他從來不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浪費什么。 他總是目的X明確,拉滿了弓,蓄勢待發。 看我醉了,陸爭問我很多。 關于我在地窖時發生的一切。 多奇怪,那時候我在他身邊他不問我。 事隔經年,那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他才想起來說。 太遲了。 我現在什么也不想說。 我現在卯足了心思就想做一件事。 陸爭,我要莫青瑜償命。 你幫不幫我。 折磨人,彼此望著,這樣齷蹉的事情非要在皎潔的月色下說。 到時月亮笑我卑劣。 而我分明不想被人看破… 他剛剛在酒館里說的那些我都聽進去了,但我不信,陸爭嘴里說的和實際做的永遠不同。 口蜜腹劍,他最會的就是騙人。 我又不是不知道。 許多年前我就吃過這份苦了。 那時青稞替我抵命。 如今就剩我一個。 可我沒有別的辦法,我能做的就是反復追問,聽他一遍又一遍或真或假的承諾。 笑語晏晏的,陸爭沒這么隨和,他這樣子說幫我,分明就是騙我。 我要看見真的他。 我要聽真話。 所以當這一刻到來時我是非常安心的,哪怕這里四季如春墻面也是涼的,沙礫劃破我的側臉,是承諾書上擦不下去的印記。 他真沒醉,將我桎梏在墻上,說話時緊接著我的耳畔。 風聲很大我也能聽清楚。 陸爭說的是——做我的狗,聽我的話。 ——想讓我幫你,那就做我的狗,聽我的話。 ——我要你隨叫隨到,唯命是從。 ——我要你留起你的長頭發。 字字入骨,他緊咬著牙,分明是想刻進我的生命里的。 要我永遠記住他。 好奇怪,被人桎梏著,我明明落魄,卻無故笑起來。 悄無聲息的,藏在黑夜之下。 不說太多,我這人淺薄,根本就無法抑制獵物上鉤的喜悅。 所以就嗯一聲,更多的話在不肯說。 殺人放火,我想做的事太多太多。 一切都按照預期,順利的進行著。 包括我遇見陸爭,又跟他發生的這些。 不打沒準備的仗。 很久之前我就說。 獵物究竟是誰,不要妄下定奪。 底牌亮出來之前,亂下賭注的人沒有好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