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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許明奚心下又羞又憤,緊扣著梨花木的木屑,臉頰逐漸發(fā)燙。 末了,她稍稍放松下來,沉聲道:“沒什么驚喜,倒是將軍,我前幾日染上風寒,莫要將病氣過給了您,而且......您說過的,不喜歡我身上這股藥味......” 聲音漸弱,沈淮寧眉尖擰著,竟生出一絲不悅。 沉寂了片刻,手腕一松,他起身拂了下衣袖,冷聲道:“哼!知道就好,要是明天還不抄完這十遍,就再多加十遍!” “啊!這也太!” 不等許明奚求饒,沈淮寧就甩袖拿上尋來的書,帶著他的隨身輪椅,出門而去。 許明奚長嘆一聲,只好搬回玫瑰圈椅,一骨碌地上去,開始奮筆疾書地抄家訓(xùn),不亞于苦讀十年的書生。 日月星移,夜幕降臨,屋外細雪落下,盈盈飄去廊檐下的壺形燈,燭火微閃,暖烘烘地將雪花融化成滴滴雪水,滴答滴答。 來看茶送點心的侍女應(yīng)聲告退,卻不知身后回廊盡頭卻有身影佇立著。 輪椅碾過細雪,及至藏書閣門前,借著模糊的紙窗,依稀瞧見里面的伏案抄書的影子。 不多時,子時將至。 里面的人影似乎沒了動靜,門吱呀一聲地被推開,細雪闖入,冷意襲來。 伴隨著浮光掠影,門扇合上,沈淮寧拿著今早的書,走進了藏書閣。 遠遠看去,卻見一個瘦小的身影趴伏在案上。 “這家伙......”沈淮寧無奈,看向這小山高的竹紙,“這么偷懶,看你明天還能不能抄完,起來!許明!” 本想叫她起身再繼續(xù)抄,可話到嘴邊就停下了。 走近一看,點點墨漬沾染在面頰上,像是長出了胡子。 許是染上風寒,喝了湯藥就嗜睡,如今她睡得很沉。 屋內(nèi)炭火燥熱,小臉染上緋色,綿密悠長的呼吸一起一伏,嘴里還喃喃囈語著,眉心也從未舒展,似在夢到什么不好的事似的。 沈淮寧一時無措,手懸在空中不知該放哪才好。 她說話總是這般軟聲細語,怕事也不怕事,丟在人群中不想讓旁人發(fā)現(xiàn),被人欺負也不吭聲,可對某些事卻偏偏有近乎執(zhí)拗的病態(tài),有時還氣得人不打一處來,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思及此,他眸中漸冷,抓緊了膝蓋間的衣料,只余案臺上的一豆孤燈簌簌而動,打下他孤寂的身影,斜斜地落在書柜上。 忽地,迸濺的爆蕊聲響起,拉回他的思緒。 沈淮寧扶著案臺起身,繞到她身后,小心翼翼地環(huán)過她纖細的腰肢。 怕弄醒她,可動作卻是有點僵硬好笑。 他斂容屏息,輕輕將許明奚抱起,藥香撲面而來,淡淡的苦味縈繞。 她很輕,睡覺姿勢喜歡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這姿勢似乎能讓她更有安全感,下意識地拳頭緊攥,放在身前作出防御。 “有那么怕我嗎?” 帶著幾分自嘲,沈淮寧抱她到藏書閣隔間的軟塌上。 不料放到床的一瞬,許明奚囁嚅幾聲,側(cè)了下身子。 忽地,一張小臉落入他的手心,濕潤溫軟的呼吸縈繞在掌心,絲絲密密地喚醒他的感官。 沈淮寧頓時僵住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作者有話說: “陰陽殊性,男女異行。陽以剛為德,陰以柔為用,男以強為貴,女以弱為美......”——《女戒》。 將軍:心動的感覺...... 第16章 大氅 幾乎一瞬,沈淮寧下意識地松開了手。 啪嗒一聲。 “啊呀!” 許明奚的額頭撞到床欄上,困頓之意煙消云散,只差眼冒金星。 沈淮寧本想上前看看,可剛邁出一步還是止住。 隨即手覆在身后,恢復(fù)以往冷言厲語,肅穆莊嚴,看上去并無任何異樣。 許明奚揉著額角,漸漸緩過神來,發(fā)現(xiàn)沈淮寧正站在眼前。 “將軍?我......”她搖了下頭,四周觀望著,“我怎么在這?” 沈淮寧眨了幾下眼睛,隨手翻著書柜上的書。 “你夢游過來的。” 許明奚一怔,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啊?可是!可是我之前明明沒有夢游的習(xí)慣?” “誰知道。”沈淮寧聳了聳肩,假裝嘩啦嘩啦地翻著書,“說不定是到侯府后就有的毛病。” 許明奚撓了下頭,百思不得其解,嘟囔道:“怎么那么奇怪.......” 沈淮寧余光偷瞄,拿下一本書,生怕她想起什么細枝末節(jié),說道:“怎么還有空在這誰懶覺,那十遍抄完了嗎?” “對哦!”許明奚一骨碌起身,也來不及細想她怎么連繡鞋都脫了,連聲道:“將軍,還有三遍就抄完了,你不用擔心。” 說罷,匆匆小跑到梨花案桌上,翻著新的竹紙來謄抄。 沈淮寧斂回看著她背影的目光,喃喃道:“我才沒擔心。” 屋內(nèi)瑞腦金獸落座,名貴的檀香化成云煙縈繞在屋內(nèi),時不時吹散著落在窗欞的雪花,漸漸落下雪花印痕。 許明奚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困乏時用隨身帶的蘆葦姜藥膏來清醒神智,抄了幾遍,很多地方也記得下來,比之前的速度也快了許多。 沈淮寧在書柜后翻閱著書,余光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不由得唇角勾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