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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阿蠻自己都覺得奇怪,怎么就能這般容易的接受這二殿下的奇怪言論?若換成常人,早就當成瘋言瘋語了,可她的內(nèi)心居然是傾向這個柔弱不堪一擊的二殿下的。 阿蠻都要懷疑瘋了的是不是自己。 而在聽見阿蠻的夸獎時,即便聽見的聲音還是很輕,阿岫卻還是不爭氣地紅了面頰,她有些羞赧,因為這些不過是她晚生千年得了那些偉人們的積累才有的一點點建議罷了。 最后阿蠻走時告訴了阿岫一個消息,她大約是要去侍疾的,因為女帝病重嘛,幾個皇子皇女都得輪流去表孝心。 阿岫聽完頓覺無奈,她是真的不想去,她現(xiàn)在恨不得帝主把她給徹底忘了,求求她了。 入夜已經(jīng)寒涼,初墨禪歸來時阿岫正窩在被子里面,見到少年進來,身上凝了若有若無的寒露,遮住的半張臉也瞧不出任何表情,女孩連忙招呼小白幫他遞了塊手帕擦擦。 阿岫照舊不過問初墨禪的去處,反倒是初墨禪把小白支開了之后突然坐到了阿岫的床邊。因為平常隨意慣了,阿岫也沒在意他的舉動。 初墨禪歸來時就見到他的殿下像往日一般懶洋洋地斜臥在榻邊等他歸來,就像一只慵懶的貓兒,矜貴又傲氣。 只是貓兒似乎無情了些,見到他歸來,只是抬了抬眼皮,隨即又轉(zhuǎn)了個身不理人。一點都不似奶貓粘人,一日不見聽見腳步聲就興沖沖地跑過來,黏著對方生怕對方有了別的貓。 他家的貓兒與別家的不同,別家的貓兒擔憂飼主有了別的貓,而他家卻是擔憂貓兒去找了別的飼主。 初墨禪燃起了一段熏香,往年冬日攢下的白梅制成香料,初墨禪身上的梅香也是因著這熏香的緣故。很快裊裊的煙氣浮起,只是二人此時都靜默無言,直到阿岫看到了熟悉的小紙條。 【“殿下便不過問奴的去處?”】 阿岫似是恍然,說道:“近日你可先別出去了,別串門,見到人離遠些,最好離個幾丈遠。” 如此不開竅的模樣,初墨禪若不是熟悉她的秉性,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在故意裝傻了。 正當少年失神之際,原本側(cè)躺的阿岫忽而取了一個東西,輕輕的罩在了初墨禪的面頰上。 “如果還要下次出去,面紗底下先戴這個,回來還要先用酒精擦擦手,這疫病可要注意預(yù)防。” 女孩的神情難得認真,面頰的觸感柔軟,她離他極近,他都能看到阿岫根根分明的長睫。幽暗的室內(nèi),墨藍色的瞳眸更加接近于黑色,黑白分明的瞳眸映出了初墨禪的模樣。 少年人的皮囊終歸是吸引人的,白皙如玉的面容讓人恍惚之間仿佛瞧見了謫仙。阿岫知道口罩會提升顏值,卻沒想到這口罩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如此之好。 他們靠得很近,阿岫聽見他忽然開口問道:“殿下,若是有朝一日,奴得了疫病,殿下會如何?” 初墨禪的聲音很輕,阿岫卻也大概懂得他的意思。阿岫垂下長睫,默不作聲。 “殿下還是早早棄了奴才是最好的選擇。” 這樣自問自答的話語讓阿岫莫名有些難過。 “為什么?”沉寂許久的阿岫突然開口問道,“為什么要拋棄?”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樣做對殿下又好處不是么?”初墨禪反問道。 阿岫的長睫微顫,她攥緊了衣袖,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之中,自言自語道:“不應(yīng)當是這樣的……” 初墨禪輕輕攬住阿岫的腰際,下頜靠在阿岫的肩膀上,長發(fā)順著肩膀滑下,燭光在他如玉的面容上投下了明明暗暗的剪影,垂落的發(fā)絲遮住了他陰郁的神情。 “殿下做任何抉擇,墨禪都會支持您的。”除了拋下他。 他說著違心的話語,告訴她危險時要拋下他,可是卑劣如他是會將天上的皎潔明月拉入泥潭的啊。所以,千萬不要拋下他,不然如玉盤的明月最終會被他帶入泥淖私藏。 “我只是想少死些人,他們的家人會傷心的。”阿岫同樣靠在了初墨禪的肩膀上,女孩的眼眸半闔,似乎要睡過去似的。 “殿下的愿望會實現(xiàn)的。”少年人柔聲安慰道。 裊裊的煙氣依舊不斷上浮四散,靜謐安寧的氣氛在棲蘭宮的內(nèi)殿蔓延。小白端著甜湯,站在外室的小門靜靜看著被初墨禪抱著的阿岫。 他的心中不知為何蔓延起一股酸澀的滋味,這股酸澀伴隨著不安。他突然意識到其實他已經(jīng)許久未曾單獨呆在殿下身邊了。 自從初墨禪的出現(xiàn),殿下似乎就已經(jīng)不再是他的殿下了。 不知何時,初墨禪出現(xiàn)在了小白面前,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溫和,見到小白時面上還是帶著笑容。 “辛苦小白了,殿下若是知道,必定是要心疼的。”初墨禪接過甜湯,把碗放到了一旁,沒有回頭看他,只是讓他早些休息。 如此溫和的人,又讓小白懷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畢竟初家郎君一直都在為殿下著想,甚至因為他,殿下的日子才好過了不少。 是他多心了么?可即便只是覺得自己多心,小白卻心生不甘,明明是他先遇到殿下的…… 明明是他救下了殿下。 如果換成阿如,此時必定罵他蠢笨了。想到阿如,現(xiàn)在必定在三殿下那里活得很好吧。 當時阿如說他跟在二殿下身邊必定會后悔,可是他就是喜歡跟在二殿下身邊啊。為她洗手作羹湯,幫她養(yǎng)兔子,幫她侍弄花草。小白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竟然落了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