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是個男孩？”】

    【“之前已經(jīng)送走了兩個女娃了，村里都不樂意要女娃。名字么？就叫秀秀嘛，村里女娃子都叫這個。”】

    【“乖一些，你知道m(xù)ama要生弟弟多辛苦么？”】

    【“又是個不帶把的！再生不出來就離婚！”】

    【“怎么不趕快去死給你要出生的弟弟騰戶口的位置呢？要不還是丟了，這樣再登記一下就不用罰款了。”】

    阿岫再一次做夢驚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又夢到了這些光怪陸離的記憶。她輕輕地顫抖著，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滴落。

    她深深地記得那時踩著泥濘上學(xué)時在課堂認識的第一個字。

    【愛】

    她怎么又再次夢到了這些東西了呢？

    翌日她的精神頭就一直不怎么好，初墨禪熟練地幫她按著太陽xue，阿岫靠在小幾上，旁邊的木窗開了個口子流通空氣，她總是有些走神。陽光撒在了她的小半張面容上，另一半面容隱在陰影之中，沉默著不說話，同這個世界都格格不入。

    初墨禪想問些什么，卻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云朝嵐也再次夢到了夢中那個古怪的人。

    他那時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面前擺著精致無比的餐食。

    夢里有一個女人在和另一個人尖利地吵架。

    “你們不是包早餐的么？不是說是什么星級酒店嗎？怎么還不讓我們吃？”

    “抱歉女士，你們定的是雙人套房，規(guī)定只能多加一個孩子用餐。”

    “什么？！！”女人尖叫的聲音讓云朝嵐莫名地不喜。

    她的身邊站著的是一個沉默的男人，他抽著煙，表情也有些不耐，自顧自地去拿起早餐吃了起來，留女人和工作人員吵架。

    幾人就這樣一直僵持著，最終女人蹲下來對另一道小小身影說道：“岫岫乖，你到外面去玩，mama給你五毛錢去買包子吃好不好？”

    “弟弟和mama不去嗎？”

    “弟弟和mama在這里等你。”

    女孩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云朝嵐面前，許久之后，場景變幻，他發(fā)現(xiàn)那個女孩長大后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自助餐很好吃呢。”

    云朝嵐不懂她的意思，一直沉默著。

    “那時候，我坐在酒店外面，看著玻璃門，mama，弟弟和后爸爸一起吃披薩，□□致的點心，我都看到了的。”

    云朝嵐覺得她的心里很難過，可她的語氣卻很平靜。

    “我沒買到包子，包子要一塊錢，饅頭便宜，只要五毛錢。”

    “其實我也很想和爸爸mama一起吃的，但是mama告訴阿岫要聽話。”

    “阿朝一直看著我，是要饅頭么？吶，分阿朝一半吧。”

    云朝嵐本能地想要去拉住她，卻發(fā)現(xiàn)她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他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一樣?xùn)|西似乎就要破土而出。

    他幾乎脫口而出的時候，他醒了過來。

    “岫岫……”云朝嵐的雙瞳失焦，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喊出這個名字，甚至只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夢境是會漸漸遺忘的，可云朝嵐總覺得自己似乎夢到過無數(shù)次這樣相似的場景。

    他發(fā)現(xiàn)他的額頭和掌心都冒出了冷汗，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她究竟是誰？夢中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又是哪里？

    為什么他總覺得如此不真實？

    他起身隨意披了一件外衫，就往殿外走去，焦慮不安的心緒一直影響著他。

    閑云見他起早，連忙在后頭準(zhǔn)備遞披風(fēng)給他，邊遞邊說：“殿下可千萬注意身子，過些日子百越來朝，百越如今亦是多事之秋，之前殿下給他們的警告他們可還記著的，只怕屆時被有心人利用。”

    云朝嵐本就心煩意亂，提起百越，更是揉了揉眉心，上一任百越女王乃是被陛下親自扶持的，可現(xiàn)在被她弟弟給奪了位置，陛下早就不滿百越在玉龍關(guān)外的小動作，先前便讓他去敲打了一番，如今到了納貢的時候，偏偏還派自己寵愛的兒子前來納貢，擺明了就是不想給女帝好臉。

    “殿下這是又要去找二殿下么？”閑云見到云朝嵐出了宮門就往棲蘭宮的方向去了，“先前阿蠻大人已經(jīng)去偷偷為二殿下整治了一番，平日注意休息用藥，二殿下亦是無虞的。”

    潛臺詞便是規(guī)勸云朝嵐莫要去云岫。

    云朝嵐聞言，步子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看向閑云，眸光之中皆是寒霜，清晨尚有霧氣，連帶著云朝嵐的模樣也在霧氣之中若隱若現(xiàn)，他說道：“閑云，何為逾矩？”

    閑云立刻跪下，面上卻不見半分焦急，他說道：“奴只為完成殿下心中抱負，殿下胸有溝壑，奴只有苦言勸諫。殿下不應(yīng)當(dāng)對二殿下注意太多。”

    “呵……”一聲輕笑從少年的方向傳出，帶著淡淡的嘲諷，“你倒是真為本宮著想。”

    而一鞭子也隨著云朝嵐的話音落下。

    云朝嵐之后便不曾言語，他看向沉默的閑云，知道閑云的意思是什么。閑云也終歸是姓洛啊。

    最終，云朝嵐還是轉(zhuǎn)了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宮殿。

    晨霧散去之后，便再也沒留下任何痕跡。

    阿岫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jīng)凝了一層薄薄的霜，她被凍得一哆嗦，也未曾想到這秋日來得竟然這樣快。

    最近初墨禪開始搬了桌椅坐到了外室，阿岫總看到他在寫些什么東西，偶爾問起時，初墨禪便取出一些給阿岫看，阿岫看著都是佛經(jīng)，甚至還有一本《藥師經(jīng)》，彼時她鄰居的奶奶信佛，她還幫忙抄過，不過小孩抄這個，更多的只是覺得好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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