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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千歲歡在線閱讀 - 第77頁

第77頁

    少年在她絕望的眼神,將她推下了懸崖。

    懸崖間懸有枯木,青鈺落在崖底,奄奄息;少年轉身離去,再也不曾回頭。

    那日之后,長寧公主離奇失蹤,可世人只知公主身子有恙,在民間靜養。伺候長寧公主的宮人因公主失蹤,悉數被殺,真相被人無聲無息地抹去,她的父親不曾在意,母親不曾在意,哥哥亦從不在意。

    “公主?公主?”

    雪黛在邊輕喚,青鈺猛地回神,看見雪黛復雜的眼神,才伸手摸臉。

    她又哭了。

    “呵。”青鈺自嘲地笑了聲,轉身離去。

    青鈺回了臥房,打散了滿頭青絲,命雪黛秋娥為她重新裝束。

    頭戴金釵,飾以耳鐺,秀眉微描,眼尾輕輕勾勒出冷酷的弧度。

    紅唇微抿,美目轉,端得是精妙無雙。

    秋娥轉身打開了箱子,奉上長裙,服侍公主穿上,滿屋樸素,瞬間被襯得熠熠生輝。

    那長裙是由極品吳綾做成,上頭蜀繡精美,金絲彩線繪制了華貴的暗紋,裙擺搖曳,熠熠生輝,宛若朵盛開的枝頭牡丹。

    極為耀眼,極為華貴。

    這才像當朝公主。

    好像忽然之間,眼前的人已徹底脫胎換骨,饒是雪黛,見慣了公主不施粉黛、身素服的模樣,此刻也有些回不過神來,隔了許久,才小聲贊道:“公主當真是美極了,說來,奴婢已經不記得上回公主身華服,是在什么時候了。”

    青鈺冷聲道:“走罷,去見宗府?!?/br>
    長寧公主這回幾乎動用了她的全部侍衛,絲毫不曾提前知會刺史,宋祁身為青州別駕,很快就回了州衙門,對這件事情只字未提,賀敏得到消息的時候,長寧公主已抵達了宗府,并出動了她手皇帝親賜的圣旨,長寧公主使持節而來,初次動用手權力,刺史亦不能貿然干預。

    侍衛將宗府團團包圍,宗府侍衛俱被控制,青鈺路暢通無阻,旁若無人地走了進去。

    越是靠近這個地方,她的心越是跳得厲害,胸腔內的血液宛若瞬間蘇醒,guntang灼人,在瘋狂奔涌至五臟六腑,分明只有那么短的距離,卻宛若隔了天塹。

    時隔這么多年,她終于又要重新見到他,她曾經最愛的哥哥。

    以個勝利者的身份。

    高興嗎?痛快嗎?還是憤怒?悲傷?

    青鈺在門外駐足,忽然開始沉默。

    “公主……”秋娥見她不動,于心不忍道:“若您實在不想見到廢太子,那便讓奴婢來,也是樣的?!?/br>
    青鈺緩慢地搖了搖頭。

    她貼上門的手忽然用力,伴隨著聲輕微的“吱呀”聲,青鈺走了進去。

    她抬起下巴,露出倨傲的神情,轉身與雙漆黑的眸子隔空相遇。

    第四十章

    窗外清風颯颯,林木沙沙而動, 鳥雀聲漸遠, 白云漂移,遮蔽暖陽, 霎時透光的狹小斗室變得片陰沉。

    只有青鈺頭上的金釵熠熠生輝, 昭示著滔天的權勢富貴。

    廢太子李昭允端坐在炕邊, 身潔白錦衣, 青絲被絲不茍地束起, 只是手腳俱被鐵鏈鎖著,昭示了他的困窘。但即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 他仍舊溫和疏淡,氣質清冷,風姿秀美, 漆黑的眸子看不出半分情緒, 只這樣淡淡地打量著她。

    許久,他微笑道:“你來了?!?/br>
    青鈺頷首,“我來了。”

    “你來做什么?”

    “我來看看哥哥。”

    “任何無書不得擅入宗府, 包括宗親。”李昭允柔聲道:“阿鈺,你又是怎么進來的呢?”

    她全然不在意他的提醒, 只兀自拂袖尋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抬頭看著他, 嘲諷道:“哥哥還是好好擔心自己吧?!?/br>
    屋內不曾點燈,借著微弱的天光,這么多年來, 青鈺頭次好好打量著自己這位哥哥。

    最后次見他,是他手戴鐐銬的樣子,他在她的奚落下登上了馬車,背脊依舊挺得筆直。身為敗者,他神態冰冷,被人輕踐侮辱,從高處跌落塵埃,還在努力而徒勞地保持著那份驕傲,實在令人覺得可笑。

    他如今變了些。

    脫離了權勢的熏陶,他的眼神寧和不少,重新變回了氣度高華、處變不驚的模樣,棱角分明的臉半隱在黑暗,眸子像是最剔透的黑琉璃,塵不染,干凈而柔和,好像不會再有什么外物可以動搖他半分。

    也是,被關押在這里三年,若沒有非同常人的心性,定會發瘋的。

    青鈺上下打量他,笑道:“哥哥看起來瘦了不少,怎么,這里的侍衛沒有伺候好你?也是,習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做起階下囚來,滋味肯定很難受吧?”

    李昭允嘆了聲,“阿鈺,你還在恨我?!?/br>
    青鈺臉色微變,冷笑了聲。

    她抬了抬下巴,冷笑道:“從前恨,但是現在,我不恨你,個低賤的階下囚,沒有讓我恨的資格,你從前決定要對我下手之時,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br>
    李昭允微微斂目,長睫低垂,緘默不語。

    她見他不說話,心底驀地騰起股極致的怒意,拂袖起身,快步走到了他跟前,伸手拽住他的衣領,俯身冷道:“你怎么不說話了?無可辯駁了?被至親背叛的滋味如何?你給我說??!”

    男子衣衫單薄,身形消瘦,被她如此拽,便順勢抬起頭來。

    他淡淡道:“你說這么多,分明就是還沒有放下,我日不死,日難消你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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