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在那之前,蕭琰永遠也不知道自己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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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琰接到暗衛傳音時,便放下了手中的事務,立刻匆匆趕回來。 漫天的雪飄混沌了天地,將瀟瀟院籠罩成銀裝素裹的美景,北風卷著白雪驚擾了殘夢,也落滿了相互依偎的人。 寒風凜雪沒有讓蕭琰止步,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迷路了,他的腳步停在了離他們幾步之遙的門外。 蕭野半跪在雪地里,從蕭寶兒身后緊緊抱著她一動不動,蕭琰看不清他們的臉,卻不得不承認,那畫面說不上的靜謐美好,只是刺得蕭琰的眼睛很痛很痛。 他連別人多看蕭寶兒一眼都受不了,又怎么能接受她被那個賤種抱在懷里。 蕭琰僵硬的表情開始變得猙獰,彌天怒火在內心焚燒,讓他五內俱化為灰燼,理智盡失,只剩暴怒,戾聲呵斥道,“你們在干什么?” 思緒被妒火燒的干干凈凈,可身體的本能行為卻依舊能先于意識,驅使他沖過去將蕭寶兒從蕭野的懷里搶了過來。 只是,下一刻,在蕭琰的目光落在蕭寶兒的臉上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頭發蓬松凌亂,蒼白的臉上滿是鮮血,雙眼空洞呆滯,像是一個找不到歸處的游魂。 唯有鼻吸間還剩下一縷游絲,證明她還活著。 恐懼與惶恐增倍地在蕭琰僵硬的臉上不斷放大,仿佛那副高大的身體正面臨著滅頂之災。 他雙眼紅的可怕,實則在看到蕭野的那刻他眼底的殺意就越演愈烈,咬牙質問道,“你對她做了?” 蕭野眼皮微微合攏,緊握的拳頭松了又松,沉聲說道,“蕭琰,你最應該問的是你自己,你,對心愛的女子做了什么?” 蕭琰臉上陡然忽現罕見的慌亂,卻又在下一刻用不顧一切的強勢將那些飄渺的恐懼壓了下去。 他攔腰抱起失去意識的蕭寶兒,陰惻惻的垂眸,俊美的臉龐上一片淡然,可森冷的聲音像淬了毒,“你,到底和她說了什么?” 蕭野像是在譏諷,輕聲一笑,一步一步地逼近他,連連反問,“你覺得我說了什么會讓她變成這模樣?到底是怎么樣的變故能把她折磨成這樣?” 對上蕭琰毫不掩飾的殺意眼神,蕭野的目光一寸寸的冷下來去,“自然是,拜你所賜!” 蕭野高昂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在蕭琰的耳邊一下子炸開。 “蕭琰,你發了狂,所以,就要用那么卑劣殘忍的手段對一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崔三嗎?甚至讓整個桃花村幾百條無辜的村民為了你自私的愛陪葬?” “你知道這么做,最痛苦的是誰嗎?” “你發狂了,也要把她逼得和你一樣發瘋?拉著她一起地獄嗎?” “你難道沒有想過,她是否承受的住,她能撐下去嗎?” 蕭琰垂眼看著昏迷不醒的蕭寶兒,冷漠的扯了扯嘴角,用不屑到輕描淡寫的口吻說道,“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而已,殺了便殺了。” 一句沒有溫度且極其蔑視的話,就那樣毫無愧疚地結束了他人的一生。 可這個在他眼里如螻蟻的人,卻是能撼動蕭寶兒的生命,牽扯著她所有的七情六欲。 她像一朵浮雪,好像隨時都會在他懷里消融,那副奄奄一息的身體似乎在恥笑他的傲慢,就算那人是螻蟻又如何?再渺小的螻蟻也差點要了蕭寶兒的命。 這樣的認知簡直能顛覆蕭琰高傲的階級認知,他不是很難接受,而是根本無法接受,可他不悔殺了那些狗東西,挫骨揚灰都解不了他的恨意。 他怎么會有錯? 他從不認為殺了那個狗雜種是錯! 他只是無法接受心愛的女人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賤種癲狂至此。 那種瘋狂的嫉妒幾乎能逼的蕭琰窒息,令他覺得吸氣都那么困難,可他對這一切卻又那么無可奈何,他能殺了崔三,卻無法左右蕭寶兒的心,可笑的是,他也唯有掠奪了…… 蕭琰狼狽的轉過身,森冷的目光里似乎燃燒著更瘋狂的執著,不禁冷冷地嗤笑道,“他怎么值得?她又怎么敢這樣?” 蕭野知道他沒救了,心肝都是黑的,從小就是各種陰招損招對付自己,陰毒狠辣招招致命,就連對付南宮黛他也毫不手軟。 蕭野突然對著蕭琰離去的背影高喊一聲,“蕭琰!” 蕭琰抱著昏迷的蕭寶兒并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大步地繼續往前走,那些在他看來不屑一顧的話,卻因為懷里的人,一聲聲劃破他的耳膜。 “你以為崔三死了就萬事大吉了,蕭琰,你錯了,寶兒只會把一切罪孽的源頭都歸咎在她自己身上,她會把仇恨對準你,但,她余生所受的痛苦不會比崔三少。” “蕭琰,你殺的何止是崔三與桃花村幾百條無辜的百姓……” “你,更親手殺了蕭寶兒!” 在那之前,蕭琰永遠也不知道自己親手斷送了什么…… …………………………… 蕭寶兒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她半睡半醒間似乎有人替她掖了掖被子,那么熟悉的味道,她貪戀的吸了又吸,歪著腦袋,睡眼朦朧的虛睜眼睛,瞧了瞧那人的身影。 真的好虛幻啊,她竟然在模糊的光影中看到三哥的身影。 過去的每一幀都在她心里復活了,支離破碎的畫面,一片一片的在她視線里拼湊成完整身影,最后在眼底鮮活地綻放,隨著她guntang的淚水靜靜的流淌。 微弱的燭光為他籠罩了一層難以言喻的破舊光色,真的!好不真實啊…… 他還是記性中憨直的模樣,一臉認真的替她縫縫補補,笨拙的拿著針線穿來穿去,明明不是他擅長的,卻為了她做盡了一切。 這樣平靜溫暖的場景,在那么凄慘的真相下,就好像一切都只是一場遙遠的夢囈,開始的那么清晰幸福,可結束的代價卻是她無法承受的。 她貪婪的看著崔三,眼睛都舍不得眨,她害怕只要稍稍閉眼,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浮光,靠著脆弱的喘息,用眼睛一遍遍臨摹他的模樣。 只是這樣看著,絕望的思念像是天崩地裂的海嘯猛地卷地她的五臟六腑都碎了。 這短短的一會功夫,已經扎了幾次手指頭了,看著崔三皺著眉頭,蕭寶兒才猛地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虛弱的身體脫離了她的意志,整個人像是抽搐猛地坐了起來,急促的喘息快的她根本無法正常呼吸,就連心臟的跳動都劇烈到震聾發聵。 在一次次的打擊下,她身體與精神崩潰的已經到了所能承受的極限,可在看到崔三的那刻,老天似乎短暫的饒了她,受盡折磨的靈魂像是從眼睛里逃了出去,她的身體前所未有的飄了起來。 她太害怕了,緊張的整個人控制不住的抖,只能死死地握著拳頭,指甲刺破手心也不覺得疼,撐著手臂慢慢地起身,光著小腳一步快過一步,奔向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 似乎感覺到了動靜,崔三猛然抬頭,興奮地立刻站起來,驚喜道,“裴文,你終于醒了。” 他的聲音能將蕭寶兒逼到窒息,她的喉嚨一下子就哽住了,她站在崔三面前,還沒開口,已是淚流滿面……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崔三的模樣,便猛地扎進了他的懷抱,死死的抱住他、勒住他、攥緊他…… 她想用行動告訴崔三,三哥,我再也不會放手了,我永遠也不會放手了…… 聞著崔三的味道,那些撕心裂肺的疼與絕望在這一刻,在他guntang的體溫下被燒的一干二凈,她是那樣的竭盡全力,像是用生命在擁抱,抱著失而復得的驚喜! “是不是做噩夢了?別怕,我一直都在!” 他熾熱的大掌像是一簇簇小火苗,溫柔一遍遍撫摸著她的腦袋,熨熱了她千瘡百孔的心,讓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蕭寶兒咬著牙,慘白的臉仿佛忍耐著極大的痛苦,她拼命的將眼淚收回去,她知道三哥最舍不得自己哭,每次她難過之前,他就已經開始心疼她了,她把眼淚收盡,才慢慢地抬起頭對著崔三微微一笑,可那樣凄厲的笑容,只堪堪嘴角微張,淚水便再次決堤。 她空洞的眼睛仿佛恢復了昔日的光彩,無聲滾落著淚水,一顆連著一顆,貪戀的盯著崔三,好像要將他的人,將他的靈魂,甚至影子,都烙印在她的眼中,她的心里,一輩子再也不放手! 渴望到呆滯只憑借著本能一聲聲叫他,“三哥,三哥,三哥……” 像是要把那一年缺失的三哥全部彌補回來,凄涼的聲音悠遠讓崔三忘記了呼吸。 尖銳的隱痛隨著她一聲聲呼喚,加倍的在崔三身體里不斷撕裂,他緊緊摟住蕭寶兒,粗糲的指腹,以極大的耐心與寵溺,輕輕地拂去她的熱淚。 他嘶啞的聲音更是溫柔的不可思議,她叫一次他便應一次,“我在,我在,我在……” 一盞孤燈,對影兩人,似訴情長…… “三哥,我有沒有告訴你,我的心里有你,不是感激,不是恩情,更不是親情……” 說到這里,蕭寶兒的喉嚨一下午哽住了,她仰起臉,可眼淚卻更洶涌的流了下來,“是愛……” 如果,她能早點遇到他就好了。 如果,她能早點愛上他就好了。 只可惜,她在錯的時間遇上了最好的人,辜負了他的情深。 她抓著崔三的衣袖,懺悔道,“可是,我終究說的太遲了……三哥,對不起,對不起……” 崔三俯下身,兩額頭相抵,捂住她的嘴,不忍她再說下去,耐心的哄道,“裴文,不要難過,不要自責,更不要去恨,你沒有錯,那一切都是我求來的,遇見你、愛上你是我畢生所求,我無怨更無悔。” 這樣沉重的話像是在告別,她該怎么再次承受失去他? 隨著眼淚滾落,蕭寶兒痛苦的情緒也被推到了頂峰,泣不成聲的懇求,“三哥,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不能,我根本做不到,求你,別走!不要離開我!” “裴文,你不知道,我曾日日夜夜的感謝老天,把你送到我的身邊,此生我已無憾了,只唯有一事仍無法放下……”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就連體溫都在漸漸消失,唯有那雙明亮的黑眼一如當初見到她那樣有神,“忘了我吧,忘了我……” 他怎么舍得讓她余生所有的痛皆因他而起,永遠活在愧疚與悔恨,他只愿心愛的女子幸福快樂! 蕭寶兒胡亂的抓著崔三消散的身影,整個人陷入了癲狂,像是瘋子死死地扯著、抱著、撕打著一縷青煙,用生命在挽留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可她抓得越緊,他消散的越快。 直至崔三徹底消弭于天地之間,蕭寶兒整個人像是猛地被抽空了,一下子就廢了,只剩一具空殼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用極其慘烈的目光盯著崔三消失的地方,聲聲泣淚的指控他,咆哮的哭喊道,“不準!我不準!當初你讓我留在桃花村陪你,我做到了,現在該你留下來陪我,我不準你走!不準你走!你這個騙子!騙子!”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的指責化為一聲聲哀求,“三哥,我好疼,好疼,你抱抱我,抱抱我吧……” 她撕心裂肺的慟哭,試圖喚起他的憐憫。 她知道三哥最舍不得她哭了。 明明知道一切都是枉然,但,那是她最后的一絲希望了。 可她什么也沒有等到,他走了,她根本留不住他。 那個曾經她稍稍皺眉都會心疼的三哥,早就死在了一年前的深夜,尸首無存,一片片被割下的血rou喂了野狼,就連剩下的尸骨都被打碎了灑在了亂葬崗。 蕭寶兒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唯有痛苦再不斷加劇,她的心里,好像有一團烈火在燃燒的,從心里蔓延至五臟六腑,仿佛要將她全身的血液熬干了,直至整個人枯朽成灰燼。 到底要怎樣道別才能不遺憾? 至始至終,她都不敢開口問,到底有多疼? 那一千多刀,他怎么熬過來的…… --